“好。”
她不疑有詐,一口應下,目光裡滿滿都是期待,臉上全是真誠。
楚平生忽然有種騙小孩子的罪惡感,很難相信,在這重重深宮竟也有又呆又萌的極品少婦。
“貴妃娘娘……伱跟二皇子……還真是不一樣呢。”
“不一樣?可是他們告訴我,我們很像的,你不覺得他的眼睛,他的嘴,還有他的手,又細又長,跟我很像嗎?而且我喜歡看書,他也喜歡。”
“……”
淑貴妃反駁一句,見楚平生閉口不答,才反應過來他指得是性格,身子往後挪了挪,眼神渙散,憂思全寫在臉上。
“他心思重,想得多,喜歡跟人捉迷藏。”
“捉迷藏?”
“嗯。”她點點頭,愛撫著早些時候才給《淮南經》裁剪的包皮,神色黯然道:“把心藏起來,誰也找不到。”
“他跟你也玩捉迷藏嗎?”
淑貴妃遲疑許久,嘴裡才迸出三個字:“不知道。”
不是搪塞彆人的“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好像是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也可能是突然想起見楚平生的目的,她板起臉來,故作威嚴:“不說承澤的事了,我聽下人們講,你最近朝會不參加,國子監的課不聽,鴻臚寺的外事也不管了,天天混跡在風月場所,不僅因為爭女人將靖王世子打了,還把流晶河上的花船燒了?”
“除了燒花船的事與我無關,其他都對。”
“你怎麼能這樣呢?陛下沒有更改旨意前,我見過範閒那孩子,比你好多了。”
楚平生又往後靠了靠,脊梁倚到書架上,門口兩名宮女敢怒不敢言。
“貴妃娘娘……你是不是平常很少跟人聊天?”
“是啊,怎麼了?”
“你這樣容易把天聊死。”
“把天聊死?”
她滿臉疑惑,想不明白,聊天就是聊天,如果一方不理解,那就換一個話題,怎麼還能聊死?
“你在我麵前說範閒好,讓我跟他學習?”
“我說的不對嗎?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他是才子,一首七律冠絕古今,你讀過沒有?”說完她又補充一句:“也對,你西邊來的,那裡是一片文化的沙漠……”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儘長江滾滾來……是這首嗎?”
“咦,你這不是知道麼?”
“知道,當然知道。”
特麼的小學生都會背的詩,他能不知道?
“那你覺得,這詩……好不好?”
“好,太好了。”
“既然你都承認他才情無雙,就該虛心學習,好好努力,這樣我們才能放心地把婉兒交給你。”
“學習他?學什麼?學他的厚顏無恥,臭不要臉?”
淑貴妃說道:“知道麼,你最大的問題是學習態度有問題。”
“行了,娘娘的說教就到此為止吧。”楚平生懶洋洋地回了一句,手撐竹簟起身,撫平青衫下擺的褶皺,從袖子裡掏出一本書丟到案上。
“這是……什麼?”
“古籍。”
“古籍?”
“孤本。”
一聽案上有褐色封皮的書是古籍孤本,淑貴妃眼睛一亮。
“你不是喜歡看紅樓嗎?這書……紅樓的祖宗。”
“你說的紅樓,是範閒寫的那本紅樓?”
“沒錯。”
“祖宗?那書不是範閒自己寫的嗎?難不成他參考了這部書裡的內容?可是你剛才明明說,此乃孤本,未有流傳。”
“看完你就知道了。”
淑貴妃有些不好意思。
“你來見我,本該我送你幾本書回去研習的,怎麼……”
“得了吧。”楚平生擺擺手,很沒禮貌地將她打斷:“我一個不學無術的野蠻人,你送書給我,唯一的結果就是變成灶膛裡生火的引子。”
“放肆,你怎麼能以如此語氣跟娘娘說話?”門口紮銀色發帶的女官忍無可忍,出聲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