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愛卿,之前是你率團前往南慶和談,應該見過他吧,你先說吧。”珠簾後麵傳來太後不緊不慢,帶點懶洋洋的聲音。
素以急智著稱的禮部侍郎孫其中從人群裡走出,躬身答道:“啟稟陛下,太後,以臣之見,楚平生此舉並非肆意取樂,而是故意挑釁,想效仿當初入京都城時所為,他對南慶使團的侮辱,應該是想表明立場,臣認為……”
他看看左右,將腰彎的更低一些:“他……想讓我們出價。”
“出價?”戰豆豆往前坐了坐。
“楚平生遠道而來必有所求,想必我大齊與那南慶,在他眼中都是可以攫取利益的對象。”
他這樣一講,在場之人,無論是玩筆杆子的文臣,還是一根筋的武將,都明白了。
如果隻是移交司理理,隨便派一個人來就成,結果楚平生和白風都來了,明顯是有目的的,到滄州地界時,苦荷突襲使團車隊,雙方又打了一架,結果苦荷敗了,白風師徒會不乘勝追擊?
之前內侍報告楚平生在長道上的作為,一是給朝廷下馬威,二也是表明姿態,告訴北齊的人,他們師徒跟李雲潛的關係不牢靠,如果北齊方麵能夠給他們更多的好處,便可以調轉槍口,與南慶決裂。
長道上的反複橫跳看起來是做給周圍百姓看的,實際上是給北齊和南慶高層看的。
這家夥……猴精猴精的,誰說西胡沒有聰明人,都是四肢發達大腦萎縮的蠻夫。
孫其中朗聲說道:“陛下,太後,臣觀楚平生有勇有謀,膽識過人,當小心應對。”
“那依孫愛卿之見……”
戰豆豆剛要說話,就聽奉天殿外傳來一聲高唱:“報……”
穿著黑袍紅褲的殿前太監提著下擺趨步入內:“皇上,太後,外麵來報,楚平生的馬車離開使團車隊,往大將軍上杉虎的府邸去了。”
嘩……
堂下一片嘩然。
外使入上京城,不先到皇宮見皇帝和皇後,跑去找大將軍上杉虎,這是一點不把戰家放在眼裡啊。
太後的臉已然是滿覆寒霜,手死死抓著鳳榻的扶手。
但也隻是滿覆寒霜,死死抓著鳳榻扶手。
戰豆豆偏了偏頭,由珠簾縫隙捕捉到太後的臉色,小聲說道:“母後,不如……儘快讓理理進宮,聽聽她的意見再做打算?”
“也好。”
太後的臉色好了一些。
她當然知道,時至今日,為她所不喜的司理理已經成為北齊皇室與白風師徒唯一的溝通橋梁。
戰豆豆點點頭,回望堂下群臣,輕咳一聲道:“範閒到哪兒了?”
殿前太監答道:“稟陛下,已到正陽門外。”
“好,朕知道了。”
……
與此同時,楚平生的馬車在一座門前有兩個一人高的狻猊雕像的宅院前方停住,兩隻狻猊一個顧左,一個盼右,神態儼然,活靈活現。
錦衣衛小旗跳下馬車,指著身後掛著大紅牌匾,上書“上杉”二字,下麵則是以朱漆粉刷,銅釘縱橫的氣派大門說道:“大人,前麵就是上杉將軍的府邸。”
“你走吧。”
“是。”
錦衣衛小旗哪敢逗留,一溜小跑逃了。
楚平生掀開門簾,下得馬車,衝車夫撥了撥手指,示意他找地方等候,又吩咐蘭陵王:“叫門。”
那跳到狻猊頭頂,左摸摸,右看看,歡喜不已的猿猴聽說,抱著簷下大紅色的頂梁柱一蕩,落在緊閉的門扇前。
回想一下在禮賓院時,辛其物來拜訪楚平生的景象,它拉起光滑的黃銅拉環拍了拍。
啪,啪,啪。
清脆中帶著一點沉悶的聲音傳入庭院。
不多時就聽裡麵有人回應:“是誰?”
楚平生答非所問:“我找上杉虎。”
“上杉將軍不在。”
門後的聲音有些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