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隻覺一股燥熱由腹部升起,如同奔流一樣衝擊著他腐朽、萎縮的經脈,而丹田裡的真氣也開始四下亂竄。
上杉虎聽到屋裡的動靜衝進來一看,急了,一把抱住半跪在地的義父,一邊怒視楚平生:“你把他怎樣了?”
肖恩強忍不適,做了個阻止他講話的手勢,頂著一頭虛汗喘息片刻,哇地一聲咳出一口黑血,隨即身子一震,兩手猛揮,兩股帶有惡臭,似煙似霧的毒氣由指尖逼出。
上杉虎看到了無比神奇的一幕。
肖恩手腕處萎縮黯淡的經脈開始臌脹,透出瑩瑩光華,連帶著手部皮膚都年輕了十幾歲,由枯槁乾癟轉向緊致飽滿,氣勢也是節節攀升,渾身流淌著屬於九品上高手的旺盛氣血。
一盞茶後,肖恩體表臌脹的經脈慢慢收縮,氣勢徐徐回落,不過上杉虎知道,這是返璞歸真,收斂鋒芒的狀態。
“義父,你的功力……恢複了?”
上杉虎大喜過望,兩眼放光,一對眉毛幾乎飛起來。
“嗯,恢複了。”
肖恩回了義子一句,看向把粗瓷碗破片撿起,由支起來的窗戶丟入河道的楚平生。
“你的血……”
他揚了揚手,製止肖恩說下去。
“現在有信心對付陳萍萍和監察院了?”
“殺我全家,囚禁我二十年的仇……我必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楚平生瞟了父子二人一眼,推開房門走出去,前一刻還能聽到他下樓的聲音,等上杉虎追出去,人已經不見了。
“義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肖恩搖搖頭,沒有把楚平生的秘密告訴義子:“進屋去吧,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兩人回了木屋。
十息後。
“什麼,他竟然要……”
……
又過去一天,直到傍晚時分,東司房的人才將派去盯梢上杉虎和楚平生的人全員被殺的消息送到錦衣衛衙門。
一個百戶,兩個總旗,五個小旗,還有十六名力士,一個活口都沒有,全死了。
相比之下,範閒和王啟年幾乎可以說是謙謙君子,最多玩花樣甩開跟蹤自己的人,就沒動過刀劍。
關於司理理進宮的事,沈重同樣很苦惱,因為昨晚太後那邊的嬤嬤說漏嘴,泄露了一個重要情況,那便是太後見皇帝很喜歡司理理,有心讓她入宮為妃。
楚平生不知道在和上杉虎謀劃什麼,而司理理又跟楚平生走得很近,事情一旦處理不好,會生出大亂子的。
他這兒為國事傷透腦筋,誰想就過去一夜,翌日清晨,心腹便送來一個十萬火急的情報——他的妹妹沈婉兒被範閒劫持了。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沒辦法,他隻能暫放公事,帶人前往關押言冰雲的莊園,結果到了目的地才發現,百般疼愛的妹妹居然自願成為人質,死也要救南慶暗探言冰雲。
雙方僵持不下時,海棠朵朵來了,同時帶來皇帝和太後的旨意,讓他放人。
沈重無法,隻能放任範閒帶著言冰雲坐上馬車,離開莊園。
太後對司理理的態度,他搞不懂,對言冰雲的態度更難以理解,說好的一換二,慶國方麵送來一個司理理,憑什麼就這樣放了言冰雲,要知道他還沒套出藏身上京的南慶暗探的名單呢。
沈重不服氣,候有一日入宮覲見,找到太後詢問此事,而太後的回答是,肖恩已非當年那個肖恩,戰力銳減,對朝廷的影響力微乎其微,翻不起什麼浪花,至於司理理的事,乃是她故意讓人這麼做,目的是看看楚平生對這件事的反應,南慶使團已經進入上京城好幾天,那個家夥卻一直托病推辭,不肯入宮見他們母子,得想辦法敲打一下才好。
……
同一時間,楚平生來到了莊墨韓的家裡。
說是文壇領袖,其實挺寒酸的,院子隻有兩進,也就七八間房,其中一半以上堆滿了書籍,有用布袋保存的古簡,有用精美木盒盛放的北魏宮廷史料,二進院最東麵房間裡還有許多鬼畫符一般的石刻與骨甲,據說是上古文字。
神特麼上古文字。
想想北極那座軍事博物館,楚平生就挺無語的。
仆役引他入屋時,莊墨韓正披著一件毯子伏在案前奮筆疾書,到底是上了年紀,又未練過武,早前隨北齊使團趕赴慶國,有刻意裝扮,故作精神的成分,此時回到家中,便不再顧及形象,身形傴僂,兩鬢如霜,看起來一下老了好幾歲。
“莊先生,祈年殿一彆,多日未見,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