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睿歎了口氣,仍是對著自己好看、修長、白皙的手腕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楚平生說道:“你不為你哥報仇了?”
“不報了。”
“不為你爹報仇了?”
“不報了。”
“不為你叔祖報仇了?”
“不報了,我是你的小妾,隻要你饒過葉家剩下的人,我……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
“如果一早有此覺悟,葉家的男人們,也不用死了。”
葉靈兒哇地一聲,癱在地上嚎啕大哭。
辛其物嘴角連抽,心說“早知如此?”誰特麼知道你這麼強,全天下的大宗師聯合起來都被你虐成這鬼樣子。
當然,說到底還是葉靈兒出爾反爾,葉家不守規矩,以為家裡出了個大宗師便妄自尊大的鍋。
“林婉兒,你呢?”
楚平生看向林婉兒。
李雲睿也饒有興致地打量被心愛的女婿特彆關照,身裹毛毯,還有兩名劍衛幫忙遮蔽視線,不讓她看那些殘酷場景的親閨女。
“你不是喜歡做交易嗎?咱們做個交易吧。”
“說。”
林婉兒指著範閒說道:“五竹死了,他現在隻剩一條手臂,三大宗師也已身亡,這天下再無一人可以威脅你,隻要你保他不死,我就安安分分做你的妻子。”
“不為林珙和林若甫報仇了?”
“如果說以前還有一分可能,那麼現在……”林婉兒自嘲一笑。
她的心思很簡單,反正已經時日無多,用生命裡最後的光陰換範閒活下去,這買賣很值。
“婉兒,你怎麼能……”
範閒單手拍地,憤喘如牛,恨得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肖恩直接一腳下去,將他肋骨踹斷三根,踩住他的口鼻,碾了又碾。
“好,隻要他自己不作死,我可以饒他一命”
“大人……”
上杉虎欲言又止。
你說楚平生好色吧,他把這三個跟他不是一條心的女人折磨得家破人亡,人不人鬼不鬼,你說他不好色吧,又答應林婉兒這麼過分的要求。
就範閒對楚平生做的那些事,換成他……跟陳萍萍、言若海一樣,千刀萬剮,折磨二十年才能出這口惡氣。
“就這樣吧。”楚平生揮揮手,示意他不要再勸。
“唉!”
上杉虎重重地歎了口氣。
海棠朵朵從荷包裡掏出一把瓜子給王羲:“其實他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可惜……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講道理的人。”
“……”
王羲的嘴角抽了抽,猶豫片刻,接過那把瓜子,效仿楚家大婦,邊嗑瓜子邊看戲。
“把那個人帶上來。”這時楚平生衝外麵吩咐一句。
一名劍衛押著個穿青布短衫,灰色長褲的老頭兒走進大殿,看到地上的屍體,四肢俱斷的陳萍萍,雙腿被砍的言若海,及鐵青著臉,被劍衛的劍架在脖子上的李雲潛,表情變了好幾變。
林婉兒卻是目瞪口呆:“爹……你……居然沒死?”
“……”
林若甫的目光從斜倚龍椅,與女婿共坐的長公主身上轉移到女兒身上,微微地點了下頭。
“他若毫無征兆地死去,林大寶早就成了家奴隨意欺騙羞辱的地主家傻兒子了,怎麼可能像現在一樣被好吃好喝伺候著,所以這八成是他和範閒串通實施,栽贓嫁禍於我,逼你同意私奔的苦肉計。”
“不錯。”
“所以我這嶽父殺手的外號……名不副實啊。”
這玩笑開的,一點都不好笑。
“林若甫,你覺得如果我讓他們在把你綁回來的路上一刀宰了,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埋,會是什麼結果?”
“哼,你不就是要拿我的命來威脅婉兒麼?”
林若甫兀自嘴硬道。
李雲睿低眉垂眼,看著精修的粉潤指甲說道:“林相,你沒進殿時,婉兒已經答應好好做他的妻子了。”
林若甫怒目而視:“婉兒你!”
“爹……”林婉兒搖頭示意他彆再說了。
言家滅門,柳家滅門。
葉家全族男丁被屠。
範家絕後。
如今已是慶國的存亡之秋,誰會在乎一個宰相的死活,何況名義上林若甫已經死了。
李雲睿說道:“所以你看,我這女婿其實很好說話,關鍵是一些人在位子上坐久了,飛揚跋扈習以為常,已經忘記一個弱者在麵對強者時該有的態度。”
便在這時,一名劍衛入殿,走到楚平生身邊小聲說了兩句話。
“讓她們直接進殿就是,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掩飾的。”
劍衛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