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不喜他對傅君瑜態度的蓮柔卻是一改早前觀感,心裡佩服的很,不說彆的,能在長安城內把李家視為土雞瓦狗,單說這份豪邁,應該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寇仲和徐子陵的表情陰沉到了極點,看看傅君瑜,再看看一臉猙獰的李道彥,頓覺騎虎難下。
噔噔噔噔,嘩啦嘩啦,踏踏踏……
便在這時,下方街巷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與戰馬嘶鳴,樓下圍觀百姓紛紛向後躲避,也就三五個呼吸,頭頂玉冠,身著戰袍,外罩皮甲的李世民騎馬而至,後麵跟著穿一件黃色半臂衫的李秀寧,以及手持馬鞭,頭頂雙髻的紅拂女。
“寇仲,徐子陵,怎麼回事?”
李世民沒有下馬,直接一個縱身,由馬背躍至二樓,看到了將楚平生護在身後的傅君瑜,也看到了對麵滿臉窘迫的雙龍與血染半身的堂弟李道彥。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心想自己還是遲到一步。
最近長安城內來了很多覬覦楊公寶庫的武林人士,李淵命令城防軍密切注意出入城人員,柴紹入城不久,便有早在晉陽起兵前就跟隨李家的城門郎彙報,言說在東門看到疑似柴紹之人,他的堂弟李道彥已經帶人跟上,以確定是否柴紹本人。
等他找到李秀寧商議此事,又有人報,講李道彥因為口角,與柴紹的隨從打起來,雙龍已經先走一步,前往醉仙居助拳。他見事態越鬨越大,不能再猶豫了,便命人召集兵馬,把醉仙居圍了。
“堂兄,你來得正好。”李道彥指著楚平生說道:“柴紹打傷我,還殺了兩名隨從,快把他就地正法。”
李世民看到堂弟的傷勢和地上的死屍,皺了皺眉,冷臉看向對麵:“柴紹,這都是你做的?”
楚平生指指前方的女擋箭牌:“不是我做的,是她做的,要給你堂弟報仇的話,你殺她好了。”
寇仲幾乎把牙咬碎,目眥欲裂:“卑鄙小人!”
這時李秀寧和紅拂女從樓下上來,衣袂飄揚帶起的香風衝散了二樓的血腥味,滿臉驚慌的老掌櫃探了探頭,透過護欄看到地上的屍體和僅剩一隻耳朵的李道彥,又嚇得縮回一樓,跟小二低聲埋怨,長安城裡的武林人士一多,買賣是肉眼可見的變好了,但是風險也隨之增加,怎麼好巧不巧,這種事發生在自家買賣頭上,而且那姓柴的蠢貨招惹得還是李家人,接下來的生意還怎麼做?
“寇仲,你認識她?”李秀寧走到寇仲身邊問道。
這貨立時換了一副嘴臉,相對平靜地道:“那是我跟陵少的瑜姨。”
“就是你說的,你們的乾娘傅君婥的妹妹?”
“沒錯。”
“可她怎麼會跟柴紹在一起?”
徐子陵搖了搖頭。
寇仲說道:“還用想嗎?一定是這小子用手段脅迫瑜姨為他賣命。”
那邊李道彥見李世民遲遲不下令殺了柴紹,急聲怒吼:“你不是常說,他可能會是李家最大的敵人嗎?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不動手殺了他,還猶豫什麼?”
李秀寧知道沒了“舔狗”屬性的柴紹不會無緣無故來長安送人頭,上前一步說道:“柴紹,你來長安有何目的?”
“我還記得上次在飛馬牧場,李世民跟我打賭,說如果太皇太後把王世充這個奸臣收拾了,李家便去洛陽覲見太皇太後和皇泰帝,眼下不隻王世充死了,他的族人也被殺了個七七八八,結果李家到現在還沒動靜,我作為契約方,不得過來看看?討個說法?順便讓太皇太後看一下,柴家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彆無二心,說我們父子事涉王世充謀反案,都是小人的栽贓陷害。”
楚平生頓了一頓,笑眯眯地說道:“李世民,洛陽城內冤枉我們父子的那些流言,不會是你叫人散播的吧?”
祁山派和竹花幫的人本來在打退堂鼓,不爽被卷入柴紹與李道彥的爭端,現在他們不那麼想了,這熱鬨越看越有趣了,李世民和柴紹的賭約可是人儘皆知,如今彆人上門逼他履約,李二公子當如何處置呢?
“好酒,好酒,店家,再來一壺。”拓跋玉坐回凳上,端起酒杯一口飲下,又晃晃空了的酒壺,朝樓下喊了一嘴。
他說好酒,蓮柔覺得詞用錯了,應該是好戲。
她也跟安隆坐回去,吃菜,喝酒,看熱鬨,就是和豬頭肉混在一起的李道彥的血有點倒胃口。
而老掌櫃和小二在樓下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樓給那個陰氣逼人的什麼武尊弟子添酒。
“說話啊。”
楚平生沒有理睬安隆等人,目光如炬,望著騎虎難下的李二公子。
上次王世充被罷官,太皇太後差來使者宣旨,李淵稱病不見,並以楊侑的名義把人趕走,還對外界講,王世充被罷官一事乃是柴家、王家、太皇太後三方合演的一場戲。
如今王世充死了,柴家被打入冷宮,李家所謂“三方演戲”的說法自然站不住腳,這次契約方柴紹親至洛陽要求李世民履約。
咋辦?
不履約,李家口碑全麵崩盤。
履約,前往洛陽覲見?搞不好就是一鍋燴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