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驕陽橫空,草木葳蕤。
嫌甲胄悶熱不肯披掛的李建成一麵催馬向前,一麵揮著從老農手裡搶來的草帽扇風。
他的右邊是同樣汗出如雨,卻極具忍耐力,手提裂馬槍左右打量的李元吉。
二人身後有一支三十多名騎兵組成的小部隊,戰馬膘肥,騎士精壯,一看就是從長林軍裡精挑細選出來的。
“三弟,還有多遠?”
李建成拿起水袋,拔掉蓋子喝了口水,也沒感覺好受太多。
他是真得想罵人,選來選去選了個這麼炎熱的天氣。
宇文化及也是,擔心被李密、梁師都的人看到,將會麵地點選在距離洛陽三十多裡外的大山中,在河裡弄艘船不行嗎?不說北邊的洛河,南邊的伊河也好啊。
李元吉看了看地圖,飛身而起瞭望幾眼道:“我們已經到了萬安山,繞過去便是大穀關,再走半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半個時辰麼?”
李建成瞧瞧北麵光禿禿的山石,再看看南邊茂密的樹林,心中泛起嘀咕,心想這地兒……給他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三弟,宇文化及不會耍什麼陰謀吧?”
“大哥,這怎麼可能?自李密把楊侗劫走,他們的關係就一日不如一日,宇文化及巴不得與我們攀上交情,共抗蕭美娘呢。”
話音剛落,便聽密林中一聲箭鳴,咻,異色閃過,一名騎兵被箭矢洞穿喉嚨,應聲墜馬。
咻,咻,咻……
又是連續的利箭由密林中飛出。
騎兵小隊頓時亂了陣腳,紛紛拔出刀劍抵擋,試圖撥偏由密林射來的箭矢。
李建成大怒:“我就知道宇文化及沒安好心,三弟,快走。”
他撥馬轉頭,準備往回逃命,這時猛聽密林和山石後方傳來喊殺聲,一群蒙麵人衝出,一頭一尾截住他們的騎兵部隊。
密林裡箭矢不斷,專門招呼馬背上的騎士,要麼將人射下馬,要麼把他們逼下馬,落入蒙麵人的包圍圈。
李建成策馬奔出三丈,便被不知哪裡飛來的石塊擊中馬腿,跌倒的瞬間就勢一滾,揮劍架住草叢裡鑽出的蒙麵人的刀,這時後方掌風來襲,急忙閃身躲避,未想刀和掌都避過了,前方大樹的樹乾上又跳落一人,手持兩把短戟往他的胸口紮落。
三對一,可見敵人有多想殺死他。
“大哥。”
李元吉揮槍一撥,磕飛入射箭矢,轉頭看到這一幕,急驅馬向前去救,在經過一名騎兵的瞬間,未想那人突然調轉刀口,大喝一聲,以極刁鑽的角度向他劈出一刀。
李元吉忙踹腳蹬,向上躍起,怎知騎兵一拍馬背,跟著騰空而起,身體旋轉間連出十幾刀,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假長林軍騎兵的對手,裂馬槍連刺兩下不中,被越來越快的刀抹過腳踝,噗,血液湧出,整個人氣瀉而落,這時密林中又有一道利箭射出,避之不及,劍羽深沒右胸,洞穿了他的身體。
咳!
落地瞬間,李元吉咳出一口血唾,身體的真氣很難聚集,這箭不僅鋒利,還特麼淬了劇毒!
偷襲得逞的騎兵乘勝追擊,腳還未著地,便一刀砍進他的脖子,噴濺的血液瞬間染紅視界,模糊間,他看到一個留著金拱門發型的蒙麵人一掌拍在李建成額頭。
然後他就無力軟倒,身子抽搐幾下,吐出最後一口氣,死掉了。
很快,鄉間小路的戰鬥接近尾聲,李建成、李元吉帶來的騎兵部隊隻有兩人“僥幸”逃脫。
可憐李淵的大兒子李建成和三兒子李元吉沒有戰死沙場,卻死在了去和結盟對象見麵的路上。
與此同時,在北方山地一座形如三叉戟的山峰上,被李密收歸麾下的沈落雁、陳老謀等人見證了鄉間小路的伏殺。
“沈軍師果然料事如神。”背負雙尖軟矛,赤著一對黝黑手臂的王伯當恭聲說道。
陳老謀眯起兩隻老鼠眼,捏著山羊胡道:“嗬,接下來有好戲看了。”
女扮男裝的沈落雁拍打著手裡的折扇:“唉,可憐的宇文化及,江南蕭美娘大勢已成,江北勢力還在窩裡鬥,我真是不忍心呐。”
她嘴上說著漂亮話,可是瞧那輕盈的眉眼,含笑的嘴,飛揚的神采,哪有一點為時局憂心的樣子。
王伯當說道:“這樣一來,我瓦崗寨便可取代李家,成為江北最強勢力了。”
“先不要得意。”
沈落雁往前走了半步,臨淵麵峰,一副智計過人的姿態:“回去後還得好好謀劃一下,合理利用接下來的正邪大會才行。”
王伯當有些擔心:“軍師,邪道那些人……會來嗎?”
沈落雁說道:“以我對柴紹的了解,他先斬石之軒後殺宋缺,沒有道理不來洛陽會一會散人寧道奇。”
“我擔心……”
陳老謀說道:“你擔心什麼?擔心柴紹麵對奕劍大師傅采林、一心大師、散人寧道奇、四大聖僧這樣的陣容還敢胡來?”
“高麗奕劍大師?他也會來?”
“沒錯,剛剛得到的消息,奕劍大師已經離開半島,正在趕來洛陽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