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長安城中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要說原因,很簡單,唐皇納妃了,原來的吏部尚書,鄭國公王世充的外甥女董淑妮被冊封為貴妃,由玉菡苑搬進了春華宮。
其實對於滿朝文武,並不意外有這樣的進展,反倒覺得有些晚,因為董淑妮來到長安已經快兩年了,以李淵的好色程度,居然這麼久才把人搞到手。
可能正是因為得來不易,皇帝對於納妃這件事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了之前納張婕妤、尹德妃二人的標準,可以說隻比冊封皇後低了半籌。
當晚夜宴。
李淵身著袞衣,於甘露殿大宴群臣,裴寂、竇威、陳叔達等大臣皆到場祝賀,這一頓飯吃得君臣俱歡,李淵喝了不少酒,麵紅耳赤,神采飛揚,興致上來了,還讓樂師奏樂,以老嗓唱了一曲《樂府江陵女歌》。
雨從天上茫,水從橋下流。拾得娘裙帶,同心結兩頭。
歌是好歌,詞是好詞,但是作者嘛——隋煬帝楊廣。
平心而論不合適。
但是誰都看得出,李淵喝多了,唱嗨了,此時此刻,哪裡顧得上歌是誰寫的,能表達他的心情就是最好的。
同心結,同心結。
由此可見,李淵對這位董貴妃有多喜歡。
這種時刻,誰會在他麵前說那些煞風景的話?當然沒人敢,就連近臣裴寂都壓下了詢問李淵這麼重要的事,秦王怎麼沒有趕來赴宴,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的衝動。
戌時將儘,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殿下文武紛紛起身告辭,離宮而去。
宦官和宮女準備撤席時,被李淵轟了出去,老臉拉得很長。
這時屏風後麵人影一閃,陰癸派的臥底,祝玉妍的師兄韋憐香緩步走出,不知道是閹了太久的原因,還是性格問題,舉止動作陰柔得過分。
“陛下,秦王沒來?”
李淵搖了搖頭,表情有些複雜。
“他這是欺君!”
早前他派人去通知李世民,李世民的回答是到時一定入宮參會,結果這場酒從頭喝到尾,人不僅沒到,連個送話的使者都沒派。
韋蓮花沒有多說什麼,過去扶起李淵,朝著後殿走去。
“陛下當心台階。”
“我沒事。”
李淵好歹也是一方高手,武功比李密等人強不少,這點酒自然醉不倒他。
韋憐香扶著他到後殿坐下,正要喊人上茶,給皇帝解酒,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當值宦官報說秦王來了,帶著長孫無忌在殿外求見。
李淵一聽,明白了。
說來說去,二兒子還是怕死,不敢在眾臣參與的宴會現身,待裴寂等人離開才敢入宮相見,儘身為兒子的責任。
“讓他來後殿見我。”
“是。”
宦官躬身退下。
李淵同韋憐香對望一眼。
“按計劃行事。”
韋憐香點點頭,繞至屏風後麵藏好。
少時,宦官趨步在前,帶著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來到後殿,跟前幾次披甲相見不同,這次就穿著一件寬鬆的弁服,腰紮玉帶。
李世民解釋道:“兒臣早前趕來長安途中接到密保,軍營內有人鼓噪士兵叛亂,隻能折返軍營處理,故而誤了夜宴,還望父皇見諒。”
李淵和顏悅色地道:“所謂事有輕重緩急,軍務乃立國根本,世民你做得對,來,過來……讓為父看看。”
李世民走到李淵麵前。
當父親的看了他幾眼,拍掉肩膀上沾的灰塵:“這才半個多月,又瘦了。不過軍中事務繁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前兩天DTZ的斛薛部為求庇護,遣使來朝的同時還進貢了一批草原特產,裡麵的鹿肉不錯,今日夜宴,眾官便對那道串燒鹿脯讚不絕口,這樣,朕明日叫人送一些到營中,給你補補身子。”
“謝父皇關心。”
還跟以前一樣,李世民不說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事,李淵也不提。
“對了,兒臣還未向父皇道喜。”
“嗬嗬,好,好。”
李淵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能來為父就很開心了。”
話罷提起韋憐香離開前碰過的鏨金酒壺,往杯子裡倒了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給李世民:“來,跟為父喝一杯。”
“是。”
李世民接過酒水,剛要飲下,便在這時,一道密語鑽入耳廓,端杯的手又緩緩放回去,眼光明滅,麵露掙紮。
李淵麵皮微跳:“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