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繼續說道:“李義山這步棋還是很高明的,先對外散播王府遇襲失火是楚國餘孽所為,再讓薑泥在徐鳳年到武當以後自行上山,在掌握趙鳳雅離開京城上山滋事的行程後,叫人拿著神符找到曹長卿,告訴他薑泥的下落,另一邊,讓劍九黃以黃蠻兒為餌,去釣龍虎山天師上鉤。”
“你們猜曹長卿會不會綁架趙鳳雅或者當場殺掉泄憤?當年趙家人攻入大凰城,可沒少奸X玩弄楚國皇族女性後裔,而徐鳳年這個北椋世子有王重樓、劍九黃、趙希摶三人保護,是絕對沒有性命之憂的,事後趙希摶作為事件見證人,定會將此事傳告朝廷,徐驍也可以對外宣布,為什麼徐鳳年總是會遭遇謀殺?貼身丫鬟是西楚亡國公主,能掌握他的行跡,能拿出他的畫像是情理之中的事,她獨自一人上山,就是為了麻痹徐鳳年,踩點武當山,給曹長卿製造動手的機會,遺憾的是,隋珠公主不幸卷入這件事,徐驍以及北椋百姓,對這個差一點就成為北椋世子妃的皇上愛女深表遺憾,他雖以年近花甲,願為營救公主披甲執銳,帶領北椋鐵騎殺入楚人盤踞的西蜀,不過作為交換,皇帝得讓他沒有後顧之憂,那就請發一道世襲罔替的聖旨,若他戰死,由徐鳳年繼承北椋王的爵位,統禦三州之地。”
楚平生終於下了牛背,好像才睡醒一樣,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又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爆豆子般的脆響,埋怨青牛的脊柱太硬,不好睡,硌得慌,不如自家二狗子的背平整暖和。
“還有就是,借天下第三的手殺了我這個在江湖上沒什麼存在感的青州林探花,我說的對麼?曹長卿,劍九黃?”
他在問曹長卿和劍九黃,人卻是朝趙鳳雅去的,非常輕浮地挑起她的下巴:“你太嫩,玩不過他們的。”
孫貂寺見他公然調戲公主,勃然大怒,上前推搡。楚平生未動,他卻慘叫一聲飛出去,壓塌了好幾棵參天蔽日的大青竹,嚇得趙鳳雅身後幾名隨從,緊攥刀柄進退為難。
趙鳳雅明顯被眼前場麵嚇住了,完全沒有想到,她一個在太安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王朝貴族,來到武當山不僅屢屢吃癟,最後還成為徐驍手中一枚棋子。
“你們……都該死……”
“沒錯,他們都該死。”
楚平生笑嗬嗬說道:“都聽到了?今天如果不殺掉隋珠公主,將責任推到楚國餘孽身上,讓她永遠開不了口,武當山,龍虎山,有一個算一個,都沒好果子吃。”
他到底站哪邊?
湖底老魁給他左右橫跳的行為搞懵了。
“可是我今天保定她了,所以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你們一起上吧。”
老魁是擅長說大話的,仗可以打不過,登場亮相時氣勢不能輸,如今把自己和青州林探花一比,嗯,差距有點大。
“風來。”
聽他一聲喊,竹林上空嗚地掠過一道黑影,狂風大作,刮得竹葉漫天飛舞,草廬的窗戶啪啪作響,黃土、茅草與菜葉形成一道風龍卷,一隻黑羽大雕微揚雙翅,緩緩落下。
“火來。”
吼……
竹葉簌簌亂晃,竹莖哢哢脆斷,忽有一道光火衝破黑暗,將籬笆和草廬點燃,瞬間化為一片火海,在劈裡啪啦的爆響與熊熊燃燒的烈焰中,一道堪比最強壯的照夜白,又敏捷得叫人咋舌的大紅野獸踏火而至,利爪一拍帶火的屋梁,撲到楚平生身前一滑,擺頭甩尾,似狼無毛,似龍無角,與大雕一左一右,形如護衛。
火焰,利爪。
劍九黃表情一變,按著劍匣的手在微微顫抖,這下他知道在北椋王府縱火的凶犯是誰了,哪是什麼用爪高手,分明是一頭可口吐烈焰的凶狗。
“我要劍九黃的劍,王小屏和趙希摶死,去吧。”
他向前一指,醜雕螺旋而起,張翼如蓋,衝向三劍出匣的劍九黃,二狗嘴角流火,利爪輕壓地麵,深入半寸,噌,黃土四射間,帶著凶猛的風直射拂塵拉絲的龍虎天師趙希摶。
楚平生拍了一把又老,性子又慢的大青牛的屁股:“好了,我不讓二狗吃你了,去外麵等著,還有你,躲遠點。”
黃瓜舉了舉撥浪鼓,意思問他用不,楚平生回了句邊兒玩去,這毛手毛腳的丫頭左手攬著酒葫蘆,右手拿著撥浪鼓往籬笆外麵跑,過門時跌了一跤,疼得呲牙咧嘴。
楚平生一步一步朝曹長卿走去,曹長卿也一步一步向他走,右掌輕撚,便有一股風卷起黃土與竹葉,打著轉騰空,後麵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風越來越強,化作一道漩渦,在地麵推出一條半寸深的淺溝,楚平生負手而行,不管是氣流,還是足以割傷皮膚的竹葉,還是用來破防的小石子,到他身前三尺,便化作三月陽春風,輕拂,微熱,戾氣全消。
曹長卿的臉越來越凝重,終於不再往前走,兩手如抱月在懷,虛劃半圈,向前一推,繚繞身周的旋風驟然改向,塵土飛揚間,化作一道狂風螺旋鑽向對手。
楚平生舉起手,迎著曹長卿的大招,就像開推拉門一樣一撥,狂風螺旋被撕的粉碎,青青竹葉全部爆裂,化作漫天綠絮,與揚塵一起落下。
曹長卿往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