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仆射無法理解他的心情,按了按腰上的春雷,推開房門走出去,站在小紅樓的外廊瞥了一眼黑煙蔽日的陵州城,又看看沒到三月期限便被林青毀掉的聽潮亭,西沉的陽光切過山脊,有些刺眼。
踏,踏,踏。
李義山身形佝僂,步履蹣跚地扶著黃木扶手緩慢下樓,南宮仆射剛要去攙,就聽他說:“如果再加上一個我,不知份量夠不夠。”
……
楚平生重回徐渭熊受刑之地,望兩鬢布滿汗珠的綠蟻說道:“多少了?”
“三百四十七。”
“累了是麼?累了換黃瓜。”
楚平生走到殘廢的韓嶗山麵前,嘀咕一句沒意思,手刀一揚一落,這北椋核彈好師弟的腦袋便和身子分了家,骨碌碌滾到陳芝豹麵前,死不瞑目地看著北椋王徐驍的大義子。
“陳芝豹,聽說你喜歡她?”
楚平生薅著陳芝豹的頭發,在滿是灰塵與血跡的街道拖行至被黃瓜抽得不斷慘叫的徐渭熊麵前。
“我有點搞不懂,你把她親娘和姐姐拖死,卻在十幾年後喜歡上她,這是一種什麼心理?”
“少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以為在我麵前死是最大的懲罰麼?”
楚平生手起刀落,一團鮮血噴出,陳芝豹左臂旋轉升天,又一刀下去,右臂旋轉升天,然後是兩條腿,兩隻耳朵。
“當年呂後把戚夫人做成人彘,丟到茅廁裡五日才死,知道你要多少天嗎?”
陳芝豹剛要張嘴吐他唾沫,劍指一劃,一塊血糊糊的舌頭飛出。
“上一個在我麵前裝硬骨頭的是誰?哦對,陳萍萍和言若海,每月都要享受一次淩遲,等我回慶餘年的世界給王啟年手上的丹藥升升級,以後就能每半個月一次了。”楚平生開心地道:“在我看來,閻王爺以十八層地獄懲罰死靈威懾力不足,這種刑罰還是在人活著的時候上比較好,你覺得呢?”
他往陳芝豹嘴裡塞進一枚丹藥,拍拍他的肩膀:“好玩的還在後麵。綠蟻,回梧桐苑後記得把蜂蜜塗滿他的傷口,放到院子裡的梧桐樹下。”
“公子?”
“你猜明天他的身上會不會爬滿螞蟻?你猜,是螞蟻啃食他的速度快,還是我的靈丹再生血肉的速度快?記得幫我做好記錄。”
“……”
陳芝豹說不出話,也動不了,兩顆眼珠子幾乎瞪得要爆開。
黃瓜累了,沒有繼續鞭打,緩過一口氣的徐渭熊沒有了一開始的高傲:“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什麼?”
“當初我來北椋,想的也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徐驍怎麼做的?所以他能栽贓林家,讓趙衡滅林家滿門,我不能把北椋徐家全族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後悔來到人世嗎?我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公子你看。”黃瓜指著後麵的天空說道。
黑煙一卷,一個足蹬草鞋,須發皆白的獨臂老頭子落地,僅存的一隻手上抓著徐驍的軍師李義山,倆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邋遢,一個比一個不修邊幅,身上還飄著股子怪味兒,隔著幾十步往人鼻子裡鑽。
“李淳罡,你不怕我宰了你嗎?”
李淳罡冷冷地看著他,沒等說話,李義山開口了:“我聽說你放過了曹長卿。”
“還是讀書人聰明,如果是徐偃兵來,他就死定了。像李淳罡這種跌落境界的狗我是真不屑殺,哪天他重回陸地神仙境,我會讓他知道,做徐家的狗會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