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側被火燒毀的建築還沒有蓋好,雜貨鋪小本經營,老板沒幾個錢,隻把內外牆麵的灰刮了刮,換上新的門窗、檁條、重搭屋頂,勉勉強強可以拿來使用。胭脂鋪的老板選擇推倒重建,地基重整,磚石是新的,木材是新的,櫃台是新的,一切都是新的,可見胭脂水粉的利潤有多高,開當鋪的多數財力雄厚,非富即貴者,可林青一把火燒下去,大量拿著當票的人去贖典當商品,遭遇擠兌立時破產,到現在鋪子還是過火的樣子,據說老板避債跑路了。
整片區域重建速度最快的單位是三冬樓,原本隻有三層,如今加蓋兩層,有五層樓,接近鐘樓鼓樓的高度,外形和功能也變了,紅牆黛瓦小圓窗,每層空間依次遞減,飛簷翹角重重收窄,見過聽潮亭的人說它是聽潮亭的縮水版。
門口的牌匾也印證了這一點,聽潮閣。
兩名扈從分開外麵的圍觀群眾,徐鳳年一襲白衣,昂首挺胸走進被外人看來是北椋恥辱的建築。
徐驍馬踏江湖,搶了許多門派的秘籍與珍寶藏於王府北麵的聽潮亭,引得許多武林人士前往盜寶,基本沒有好下場,林青在陵州城這麼一鬨,李義山下樓了,徐驍不得不命人由聽潮亭廢墟整理出各派武功秘籍,加以抄錄後將副本轉移到在城中心三冬樓遺址修建的聽潮閣,對天下百姓開放。
知道實情的人不多,李義山又明裡暗裡搞了許多小動作,徐家被逼開放聽潮亭內秘籍變成了北椋王心懷天下,當年馬踏江湖皆是為了今日,讓武林再無門派之見,藩籬之固,天下武者可到聽潮亭自由查閱適合自己的武功,北椋王徐驍願意用自己的眼睛見證一個英雄輩出,人人如龍的時代。
兩個剛剛把佩刀卸了,交給值守士兵保管的年輕刀客有說有笑,一臉期待地沿著漆味兒還重的大紅樓梯朝二樓走去。
“沒來北椋時,世人都說徐人屠毫無人性,斬首滅族無算,來到北椋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陵州人皆以徐家為榮,無不稱讚大柱國威加海內,戰功彪炳可載史冊。”
“不錯,當初北椋王馬踏江湖,滅門無數,武林人士無不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啖其肉,如今看來真是錯怪他了,北椋王才是心懷天下的大賢者,武林各派故步自封,敝帚自珍,總是擔心自家秘籍功法被外人學去,立下諸多規矩,設立許多門檻,多少有悟性有根骨的人受限於這些問題誤了大好年華,或者拜入不適合自己的門派,受到排擠、打壓,心懷不甘碌碌一生。現在好了,北椋王設立聽潮閣,裡麵的武功秘籍儘可以根據自己喜好和適性查閱,哪怕是沒有機緣,沒有背景的小人物,也有了成為高手的可能,北椋王此舉,真是造福武林的曠世義舉。”
一名年近六旬的陵州本地武夫追上兩名年輕刀客,插言道:“兩位既然念北椋王的好,日後有所成就,還望兩位能夠在力所能及的事務助王爺一臂之力。”
落在後麵的刀客攥了攥,這才意識到佩刀已經交給值守士兵,略帶尷尬一笑:“老丈放心,這是自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我兄弟二人還是懂的。”
走在前麵的刀客停住腳步,一甩長及胸口的垂發,指著外麵進度不一的重建門臉道:“老丈,外麵那些過火房屋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來北椋的時候沒有聽到路人議論此事嗎?”
“隻聽說與北莽有關,可是陵州城位於北椋腹地,拒北城近日並無戰事,我們想不明白北莽兵馬是如何突破北疆防線,進犯陵州的?”
“北莽兵馬並未入境,陵州城所受損失源自青州林家的林探花勾結北莽國師麒麟真人,引火麒麟入城燒殺,犯下滔天罪行。”
“林探花?既為青州人,又是當朝探花,為何賣國求榮,與北莽國師勾結?”
“這事我知道。”
又有一人插入三人間的談話,是個風度翩翩的儒生,手持一把魚躍龍門圖案並配有小詩的折扇,輕輕搖動,向臉撲風,一麵解釋道:“當今離陽,朝中官員依靠貶低攻擊北椋王來取悅張宰輔獲得晉升的路子已經十分純熟,那林探花為博名聲,求官路亨通,一麵買凶截殺遊曆歸來的世子,計劃破產後又到陵州城內叫罵,入王府刺殺未果,先被打入地牢,王爺念其才情,未下殺手。靖安王趙衡知道這件事後詳加追查,抓獲林青收買的惡徒數人,一番拷問發現是西楚餘孽,這些人與林家關係密切,來往日久,林家利用他們做下許多見不得人勾當,便差兵丁拿人查辦,林家負隅頑抗,靖安王世子被逼無奈,不得不痛下殺手。”
“林青得知此事,惱羞成怒,不敢進犯離陽腹地的青州,便與北莽國師麒麟真人勾結,趁陵州城空虛,借麒麟凶獸之助縱火行凶,殺人近萬,毀屋千座,北椋王徐驍建造聽潮閣,開放各派武功秘籍,造福天下,也是希望北椋和離陽代有人才出世,避免高手不足,麒麟縱火無人能製的事件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