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一揮,一顆女人頭落地,嚇得周圍觀戰的人麵色大駭,紛紛後退,幾名看熱鬨的商賈屁滾尿流地跑了。
“那麼喜歡李老狗,就隨他去啊,活著乾什麼?”
赫連劍癡沒有看公孫秀水的屍體,而是看向西門走出的人物,那個頭發眉毛胡子皆白,穿著一件大袖寬衣的老者,認出身份後上前抱拳,恭敬地叫了一聲“家主”。
這一聲家主,叫得徐鳳年打了個激靈,撤刀回頭,跟著看去。
赫連劍癡和公孫秀水都是吳家劍塚的劍奴,他跑過去叫老者“家主”,那麼來人身份……很明顯,吳見!
徐鳳年呆呆地看著那個與吳素的眉眼依稀有幾分像的老者,從血緣關係上講,這人可是他的太姥爺。
李淳罡從吳家劍塚歸來時說過,吳見得知吳六鼎和翠花被林青殺掉後曾決定出山,但被他勸住了,畢竟吳家劍塚的族規是若非事關吳家存亡的大劫,吳氏一族,除外出曆練的劍冠和執行任務的劍奴,其他人是不能離開劍塚的,吳見若因吳六鼎和翠花帶人外出尋仇,相當於破了族規。
李淳罡丟下一句“林青我會殺,你若與我搶,贏我手中劍”,帶著薑泥離開了。吳見最終沒有違規破戒。現在看來,應是李劍神的死給了他不小的刺激,還是沒能忍住,離開劍塚來到武帝城。
某種程度上講,考慮到林青的所作所為,說是事關吳家存亡也不差,畢竟魔頭不止一次當眾說,要把與徐鳳年關係親密的人殺光,吳素的娘家人自然在列。
“太姥……”
徐鳳年見吳見朝自己走來,心中情緒十分複雜,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畢竟嚴格意義上講,吳素已經被逐出劍塚,他和吳見的關係也不該算數。
“你就是鳳年吧,都長這麼大了……”
吳見年紀過百,雖因修為超凡,跟普通人六七十歲的狀態差不多,但是聲音的蒼老是無法改變和隱藏的。
“太……姥爺。”
徐鳳年語帶哽咽,感覺像是一個在外麵屢受欺辱,突然見到親人的少年。
“嘖嘖,好一幕感人肺腑的認親戲。”楚平生瞧著公孫秀水的無頭屍體道:“所以劍奴就是賤奴,為主子咬人而死,待遇也隻是野狗的待遇,變不成人。”
吳見渾濁的眸子爆出一團精光,冷著臉看向楚平生,他有嘗試救公孫秀水,怎料體內溫養多年的囚牛劍意竟不敵魔頭無名指和小指射出的雙螺旋劍氣,行動失敗的同時,更讓他心頭一沉,自忖李淳罡落敗身死一事,怕是並無隱情,林青是以絕對實力將當年的劍道第一人斬於劍下。
他看楚平生,楚平生也在看他,隻是麵有戲謔,目含揶揄,視線在他的左腿和徐鳳年左腿間來回瞟。
“你在看什麼?”
“哦,是這樣的,剛才徐鳳年與老徐交手,我發現上次做得手術有點問題,兩條腿一高一低,走起路來有點跛,便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把自己的腿換給你的外曾外孫,放心,鑒於世子殿下是我的老患者,這缺胳膊少腿兒的病治來治去一直治不好。我啊,醫者心難安,手術費就免了,怎樣?”
趙鳳雅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趙楷也覺得他太跳脫了,吳見好歹也是吳家劍塚的家主,年過百歲的人了,哪怕是抱著尊老愛幼的想法,也要給幾分麵子,講話委婉一點吧?
“狂妄。”
吳見大怒。
吳家劍塚立於劍林之巔,說是離陽劍客聖地亦不為過,李淳罡在他麵前都不敢擺高人的譜,如今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這般調侃,那能壓住心火?
“哈,他居然不願意。”
楚平生拍著車轅大笑:“我還以為世子殿下身邊的人都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呢,彆說手腳,腦袋摘了也無怨無悔,沒想到……哈……這老東西比我想象中更怕死呢。那沒辦法了,哪天我找徐驍談談,看當爹的願不願意把瘸腿給兒子,瘸腿成雙,興許就不瘸了呢。”
“公子,不對,徐驍是瘸子,徐鳳年也是瘸子,這樣才說明他們是一對父子。”
後麵那輛馬車裡,綠蟻掀開青色布簾,俏生生地站在剛才老徐坐的地方,諷刺原來的主子。
吳見年紀大了,可是脾氣很烈,尊卑觀念也重,道聲“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突然向黃瓜揮出一道劍氣,老徐手舉殘劍,驟放殺意,可就在準備攔截時,楚平生向前一抓,陰陽魚浮現,吳見放出的劍氣突然消失,下一刻出現在第一輛馬車跟前,被他一把握在手中。
沒錯,他竟直接下手抓去。
“老東西,你的修為也就比顧劍棠稍強,是誰給你的勇氣在我麵前撒野?”
那到劍氣在他手裡掙紮片刻便不動了,他隨手一揮,衝吳見拍出一掌,龍吟聲起的同時,剛才俘獲的劍氣淩空一轉,在麵露茫然的赫連劍癡脖子劃過,又一顆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