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麵露嗤笑,不過沒有跟他廢話,身體冉冉而起,升到與城牆一般高度,打量幾眼上麵插的形形色色的武器,伸手一指。
插在城門右上角一道石縫裡,劍柄纏著幾塊增加摩擦力的麻布的棕黃長劍震動幾下,迅速射入他的掌心。
站在城頭,守護城樓的十二武奴裡帶鬥笠的刀客冷哼一聲:“放下它!”
楚平生沒有搭理這群狐假虎威,仗著王仙芝的名頭在他麵前多嘴的家夥,吹掉棕黃長劍的劍刃上沾染的灰塵,輕聲說道:“劍九黃的黃廬麼……”
聽到黃廬的名字,一臉陰沉站在吳見身邊的徐鳳年表情驟變,劍九黃收名劍六把,其中黃廬是最強的一把,因與王仙芝比試落敗,黃廬劍遺失武帝城,此乃劍九黃一生憾事。
十二武奴裡手持判官筆的胖子說道:“勝了城主,你才有資格取劍。”
楚平生微抬眼皮,非常突然地橫劍一劃,劍氣縱橫間,城頭暴起血霧,十二武奴屍首分家,五個腦袋掉進城內,三具屍體掉落城外,嚇得那些心存幻想的膽肥看客落荒而逃。
這家夥,先殺吳家劍塚的人,又殺武帝城看門人,一劍下去,六個二品小宗師,六個金剛境高手,一個沒活,全嘎了。凶,太凶殘了,許多人一輩子……彆說見,聽都沒聽過像他一樣無法無天的家夥。
咻,咻,咻……
伴著衣袂破空聲,十二武奴原本站立的位置多了四個人,為首者正是當初前往龍虎山替王仙芝送戰書的於新郎,還是那副打扮,背負刀劍,灰色薄衫,腰上一條青帶。
於新郎左手邊是個手持大劍的男子,小了有一兩歲,左額一塊不大的黑色胎記,稍微有些紮眼,想來便是趙楷嘴裡的指玄巔峰劍客樓荒了。
於新郎右手邊是個穿流蘇裙的美人,有二十八九歲,頭頂飛仙髻,麵若春桃,目如點漆,果然不負胭脂榜佳麗的人設,這自然便是王仙芝的三弟子林鴨,都說她拳術很好,可敵指玄境武夫,楚平生瞧了又瞧,發現兩手細嫩,猶勝白荑三分,完全不像外功有成的樣子。
林鴨再過去一位,大圓臉,肥嘟嘟,頭頂九個戒疤,看樣子是個和尚,身上卻穿一件破爛道衣,當是王仙芝的四弟子宮半闕,據說是個煉氣士。
和尚的特征道士的衣著煉氣士的修行路子,還真挺彆致的。
“林公子,你這是何意?”
王仙芝是看不上十二武奴的,說起來這幾個金剛境的家夥幫忙守城不過是一廂情願,王仙芝沒有反對,也沒對外界說他們是武帝城的人,不過於新郎四人和武奴關係不錯,畢竟王仙芝平日不管事,城中事務都是他們在操持,有武奴相助能輕鬆一些,如今可好,林青還沒入城就一口氣宰了武帝城的看門狗,王仙芝或許不在意,他們四個心裡很不舒服。
“我不喜歡彆人在我麵前指指點點,告訴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樓荒說道:“這裡是武帝城,武帝城有武帝城的規矩。”
“你都說了,是武帝城的規矩,今日以後這裡就不是武帝城了,那所有的規矩就不再是規矩。”
今日以後這裡不是武帝城了?
除於新郎外的三個人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色愈陰沉,樓荒忍無可忍,手握住菩薩蠻的劍柄,於新郎趕緊橫臂阻攔,免得師弟步上吳家劍塚那兩人的後塵。
作為前往龍虎山送戰書的人,他很清楚林青的作風。
“拜帖上有寫明,師父在南門相候……”
“我先看到熟人,又看到故人之物,我偏要走西門,你有意見?”
於新郎:“……”
“大師兄!”樓荒十分不忿,以往前來挑戰他們師父的人,哪個不是客客氣氣,禮數周全,隻有這家夥,太可恨了。
“樓荒!”
樓荒咬牙轉身,索性不看城外。
楚平生也懶得搭理他,緩緩落下,彈了彈手裡的黃廬劍,當著徐鳳年的麵劍指夾住一掰,叮,黃廬發出一聲哀鳴,斷成兩截。
“我說過,要把他的劍一把一把折斷,嗯,六把劍,齊活。”
吳見那張老臉失去彈性的肌肉扯了扯,瞥見老徐手裡的素王斷劍一眼,心裡的火騰騰地往上竄。
徐鳳年同樣強抑憤怒,在心裡把王仙芝罵了個狗血淋頭,就林青這種魔頭,像李淳罡那般來個群起而殲之不行麼?非要以下戰書的形式邀來武帝城,人來了,他還要擺譜,就在南門等,不到西門見,這譜擺的有什麼意義?
或許是聽到了徐鳳年心裡的吐槽,隨著林鴨麵朝東南叫了一聲“師父”,就見一個年紀比吳見小,卻須發眉全白的老者背負雙手,踏空而行,前一刻還在遠方,後一刻便來到於新郎四人跟前,浮空站立,瞧著下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