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認真的模樣,毫無一絲雜念。
穀悍唯一的野郎官。和霖國戰功赫赫的一等公。
薑玲瓏從他們身上想到了司秦。
那個關鍵時刻能夠離開王兄和妻兒,赴北抗敵的遠閣王。
那個傳話來說,晉綏有難,他無法脫身馳援洛河的攝政王。
國以律治,以法治,更以像他們這樣,剛正忠誠的人來治。
薑玲瓏唇角上彎,下了地,走去他們身邊。
“研錄記裡有些好東西,”她指著一處城頭,“也能用得上。”
橙月和蘇瑾僩呼哧呼哧回來的時候,他們三個已經在茶歇了。
橙月見到氣氛和睦,心裡也好歹鬆弛了些,趁機確認,“主子,王上那兒還有一頂轎輦,要不要……”
“這冰天雪地的,崢兒用什麼轎輦。”薑玲瓏捧著研錄記正和司賢鄺毓商量著什麼,頭也不抬,“燒了。”
“哦。”橙月準備帶上蘇瑾僩再跑一趟。
“等等。”她似乎靈光乍現,叫住橙月,“你這力氣也幫不上什麼忙。讓瑾僩去吧。正好,你先去替我給禾悠然送個信,回來後隨我去見見雲錦。”她說完就拿起手中閱書的小楷筆,寫了條子蓋上私印,遞給橙月。
一炷香的功夫,橙月帶著枚藍錦金線的錦囊回來,雙手交到已經換了衣服,在輪椅上整裝待發的薑玲瓏手上。
她將錦囊收下放進衣襟內封,笑眯眯地等著橙月來帶她遛彎。
司賢還有其他事務,已經離開。隻剩鄺毓留著,還企圖跟薑玲瓏一起走。
“你今日怎麼這般清閒?”薑玲瓏問得堂堂正正。
“我告了半日假。”鄺毓回得服服帖帖,“陪夫人散心。”
“你才不會隨便告假,說,是不是有彆的企圖?”
“不敢不敢,夫人抱恙,有賊心,沒賊膽。”
鄺毓說笑間收下薑玲瓏一個白眼。
“也行,大概還是需要你幫忙。”薑玲瓏不和他鬨,直接遣了橙月,“那正好你莊主大人送我,你也休個半日,談談情去吧!”
橙月被說得麵露緋色,一跺腳,嚷了句“奴婢去備膳!”一溜煙跑遠了。
鄺毓推著薑玲瓏出了翠巒殿。
他將殿門鎖好,收了鑰匙,轉頭看見她在望天。
虎賁殿的方向,灰煙升騰,從他的角度還能看見些許火光。
他在她身側蹲下,抬頭,天地蒼茫,煙波直竄天際,由濃轉淡,與天色最終相接。
“我娘本就沒想逃。她早就自己在屋內落了鎖。”薑玲瓏望著嫋嫋蒼煙,目色沉遠,“她本就多此一舉。”
鄺毓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但她知道二殿下何時動手。那便和雙王奪位之爭脫不了乾係。”
薑玲瓏將目光收回,轉頭去看鄺毓,“你當時……也是這麼恨的麼。”
鄺毓是滅門之仇,是國仇家恨,一定更甚。
你是怎麼一路挺過來的?
薑玲瓏注視著鄺毓,沒忍心問出口。
“二哥方才要去殺她。我不要。”她輕輕淺淺,幽幽淡淡開口,“我要誅她的心。”
邊上鄺毓抬手撫了撫她的發,了然一笑,“行啊。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