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給你找幾個良工來?”薑玲瓏被方才那幾個領命抗敵的將士拉回了神,眼下比起自責難過,尚有許多事情要做。
“不用,彆人看不懂我這些東西,莫弄亂了。”他頭也不抬。
薑玲瓏了然頷首。
“報——!”
先前急報的那幾個才剛走不久。薑玲瓏提了心眼。
“北門外麵發現有人請入!”
薑玲瓏詫異。
“看清是誰沒有?”
“火光太大,看不真切。”那人單膝跪地抱拳,“來者一行三人,兩人騎馬,似乎還有一輛板車。”
薑玲瓏朝薛安使了眼色。
薛安心領神會去翻人後頸,拿著蘸了湯劑的藥巾在人脖子後麵搓了一把。起身衝薑玲瓏搖了搖頭。
“前麵帶路。”她便說著要走。
“薛安你留下。”
薛安剛要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禾悠然比我重要。務必守好。”說完又轉頭朝司晃囑咐,“機靈一點,保護好自己。保護好禾大夫。”
司晃沒有做聲,但些微點了點頭。
他不會再隨便亂跑了。
薑玲瓏跟著人出去。她剛走沒多久,蘇瑾僩同儂語就入了大營,連帶著央求他們偏要去主子身邊的橙月和在偏殿聽到屠城令趕去翠巒殿的陸濤。
一行四人和薑玲瓏堪堪錯過。
北門城牆下的洛河火光連天。船隻在火海中燒得隻剩個框架,躥上桅杆的火舌直衝樓頂而去,卻又在半途燒斷了桅杆,應聲成了一條火柱,倒在寬大的河麵上。
火勢已經沒有再救的意義了。
薑玲瓏上了城樓,順著衛兵手指,見到了隔岸,在火海之後拚命朝這裡揮手的幾個人影。
兩人一馬。另一人推著板車。
她眯眼湊前再去細看。
推著板車的人穿著蓑衣,頭戴鬥笠,看不清身形。
那馬上——一個掛躺,一個騎坐。
騎坐的那個身形有些熟悉。
薑玲瓏移過視線,認出了那柄長刀。
“韓胄!”
他和那蓑笠翁不斷揮手,朝自己喊著什麼。
她能聽見韓胄的嚷嚷,卻聽不真切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屠城令的號聲持續不斷,總不能再讓他們進來赴死。
韓胄急得一擲手,將長刀深插入地。他們站在積雪皚皚的雪地上,麵前是仿如被大夥吞噬的洛河城。
薑玲瓏望著那三人,驚呼了一聲。
那掛躺在馬背上的人,竟撐著力起來了。
韓胄見狀匆忙讓下馬背。
她看見那人先是搖搖晃晃,後來卻像是神誌清醒了一般,變得動作爽利,左掌一撐,翻身正坐馬背。
薑玲瓏眼淚一下蘊滿眼眶。
司賢正昂首挺胸,目光炙熱地直直與她對望。
僅僅是兩息的時間。
是韓胄抽刀上馬,是蓑笠翁重新推起板車,是薑玲瓏深吸了兩口氣,止不住落了一滴淚的時間。
司賢從馬背上躍起,輕功傲人,踩著還未傾倒的桅杆,像是踏著火海,向她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