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三萬,又需要多少弓箭手參與!”
“你們之中,此時此刻,身邊站著多少屠殺同袍的惡鬼!”
這一句,振聾發聵。
平南軍一片死寂。
將那些士兵們猜到,卻不敢往下細想的真相,直接抖落出來。
是啊。一夜之間要殺三萬多人,該是怎樣的精密部署,又是怎樣的慘絕人寰。
難道洛河軍一邊擔憂瘟疫,一邊還能派人來將赤鬼營的營帳、人力、哨崗一一調查清楚?
更直觀的證據,是那些箭。
今夜交戰,他們看得分明,洛河軍的箭矢又短又粗,和赤鬼營身上插著的截然不同。
“不好意思,”樓上女聲打破這無聲的焦灼和煎熬,“我打斷解釋一下啊。”
“咱們穀悍弓箭向來產量不太可觀。以至射聲營人員也是其餘七營之中最少。洛河的軍賬上有記錄,每年產箭約六百餘支,若是真要夜襲赤鬼營,我們下毒就完了。用箭,不知道要虧多少年的庫存。”
是啊。不計損耗,這也得存夠起碼五十年。
“但是王爺就不一樣了。”薑玲瓏輕聲細語,“南蠻韃子經常彎弓射鷹獵兔,問親家拿些弓箭也不是什麼難事,您說對吧?”
趙翀握刀的拳頭一緊。
被鄺毓若無其事瞟了眼,讓玄曳往左側稍稍挪了挪。便是處在了薑玲瓏的正下方。
“您彆怕呀,我還沒說完呢。”薑玲瓏又是一聲俏笑,自城上洛河軍聽來清脆可愛,可鑽入趙翀耳裡就充滿了諷刺意味。“我還想和平南軍的將士們再自證一下清白。”
“我們用弩也是近日的事,王爺算不到很正常。”
“但說實話,王爺這準備已經非常充分的了。赤鬼營犧牲的戰士身上所中之箭是榆木所製。洛河城裡呀,就兩種箭,不是榆木就是紫衫木。紫衫木是給又軍銜的將士所用,榆木弓和箭使用得比較日常和頻繁。王爺,”她又笑讚,“您的私兵調查得不錯哦。”說完又歎了口氣,替他不值一般搖頭唏噓,“就是傻了點。”
城樓上洛河軍備戰的射聲營弩手們哈哈大笑。
趙翀蹙眉,麵色微紅,他不局促,他隻是覺得遭人羞辱感到氣憤。
薑玲瓏隨手拿起一支前日對陣時射聲營用過的正常箭矢,“這麼遠大家看不清很正常,但可以在那些屍體上佐證。”她輕柔地說,“我們箭少,每一支都反複撿了使用,一支箭從被人在校場練習到戰場殺敵,不重複多次直到不得不更換,我們是舍不得丟的。”
“你們誰膽子大的,去前邊瞧一瞧。看看那些屍體上的箭,有多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