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僩手中持劍走在隊伍最前。三排之後,還有一排穿著粗布棉襖,手拿砍刀的大漢。也正好一排十人,麵色肅然地跟在後邊。
那三十人垂頭跟著蘇瑾僩,走到了趙翀跟前。
“看清楚了。這些人,你可認識?”
趙翀麵色早在見到第一排中間那人時有了輕微的駭色。
那是他當初放進洛河的第一批私兵。
“這些私兵是這些年來,手上沾了洛河人命的。”頭頂上喇叭內聲音傳出,悠遠且餘音環繞,“還有更多的,在洛河的涸淵寺裡。”
“我一屆女流,向來不喜歡打打殺殺。”
“是你們逼我的。”
她不再說話,兩手交握揣在袖中,巋然而立,耳下墜子映著火光。
城下蘇瑾僩正聲,“跪!”
第一排那十人跪了下來。
他們有人垂頭喪氣,對即將到來的事了如指掌,沒了求生欲望。
有人抬頭還去看趙翀一眼,巴望著奇跡發生。
趙翀毫不逃避地望著,他知道薑玲瓏要乾什麼,他隻怪這些人能力低下,被人識破之後還接連供出了這麼多信息和線索。
無能。
累贅。
他看著他們,眼中竟帶上些許沒來得及掩藏的恨意與鄙夷。
看得人,心中一寒。
原本望向他的幾人一怔,絕望而無奈地低下了頭。
“劊子手上前!”蘇瑾僩又喊。
後邊是個玄衣大漢提刀上前,一個個在囚犯身後站定。
“斬!”
一聲令下,十束森寒的刀光晃了人眼,手舉刀落,十粒人頭齊刷刷落地,向前滾了幾圈,停在平南軍跟前。
那十人屍軀應聲栽倒在厚重的雪地上。
血色蔓延,染紅一片。
不比打戰時砍人是生死之際必須殊死一搏,這麼多人同時砍頭,透過一種宰殺牲畜般的殘忍,讓每個人都感受到來自王權的震懾和至高無上。
眼力好的,低呼一聲,朝邊上同袍指了指倒地的屍身。
這些人頸後都刻著火焰一般的圖騰。
“都想辦法遮掩覆蓋過,害得人用了禾大夫兩缸子藥劑。”蘇瑾僩拿劍尖指了指那些圖騰,像是在向鄺毓稟告,又好似在像平南軍解釋。他指尖依稀能看見用過藥劑之後,起了的皮。
鄺毓抬頭看了看城樓上立著的薑玲瓏。
她始終垂目看著城下發生的一切,眼中有些震動。
他收回視線,繼續麵朝平南軍放眼直視。
“第二排,上來!”蘇瑾僩直截了當。
第二排中有女子,嚇得已經跪倒在地,被劊子手拖拽著上前,使隊伍動了起來。
就這樣連著砍了三排,一共三十粒人頭,三十枚清晰的火焰紋。
平南軍全軍噤聲。
看來私兵,是真實存在。
“你還要見崢兒。”直到行刑結束,薑玲瓏才再次開口,這一次,她的聲音恢複了最初的威儀,這是一種貴族與生俱來的傲慢,和草莽之流天性之中的狠曆,“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