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咄咄逼人的態度,不是針對薛安,她幾乎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失態,咬牙切齒,一腔的憎恨氣到發抖。
梁以安視線越過薛安朝殿內看去,一個個姑娘顧影相憐,正簇成一團,抹著眼淚。
“我要它律法來判?她趙蒔曦在這些姑娘麵前死十次都不夠!平南王之女就是貴族,就是金枝玉葉高高在上?”
“她裡麵的肮臟,都不配在她們麵前磕頭道歉!”
“穀悍的律法來判。好,讓它來判。”
“要是有人疏通關係讓她逃脫懲罰,你就給我去殺了她。”
“我和你說好,不要你胡亂殺人。你若不願意,我定不勉強。”
“但是她趙蒔曦必須死。”
“隻有她死,才能還人間公道!”
薛安聽了立刻回令,“遵命,遵命,哎喲我郡主殿下,一回去我就殺,衝進天牢,不但殺,還給你把腦袋帶出來,掛城樓上,讓人暴屍,好嗎?”
趙蒔曦的所作所為,要不是薑玲瓏原先不讓,他就是是替天行道也會去親自動手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
一個趙翀,一個趙蒔曦,兩個視人命為草芥的敗類。
梁以安趁著薛安幫著安撫薑玲瓏情緒,靠近抱著孩子的湘娘,向她詢問情況。
“回王上,傍晚殿下來芙蕖殿用膳,和姑娘們聊起她們的情況……這,到後來就成這樣了。”湘娘搖了搖頭,眼裡是不儘的惋惜和心疼,“本都是好好的閨秀……”
“我實在太愚蠢了。”薑玲瓏劈頭蓋臉一頓之後,總算緩和下來,“就算時間再久遠,當初也應該先驗傷。”
方才吃飯時,不知誰聊起以後,有人說了一句不想了,又有人接了一句不嫁人了。
然後所有人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惹得她眼皮發跳。
這才想起來,這麼多人救出來之後,光想著帶她們回家,想著如何不刺激到她們,卻忘記了替她們驗傷。
她將湘娘等人趕了出來,殿門一關,對方一炷香的猶疑之後,露出各式各樣的觸目驚心。
她睜目結舌到仿佛看到了那些禽獸是如何將人一個個殘害侮辱。
這一道道傷口,破損,潰爛,和缺失,莫說是對一個女人,就是對家裡養的豬都下不了這樣的手啊。
有太多的於事無補了。
她不知女子受辱在這世上會有多少的天怒人怨,但她清楚,罪魁禍首是趙蒔曦和她的那座小鎮,她更清楚,在那些無法觸及天怒無法取得民怨的地方,有太多人選擇沉默,選擇得過且過。
可她們明明都在玉韶之年,為什麼要因為彆人的過錯而與自己的人生失之交臂?
薑玲瓏和薛安說完轉身,腦袋還是發著悶,就好像是巨大的耳鳴聲中,夾雜著混亂不堪的人聲,每次認真想要聽清,每一次就注定要眼眶發酸,頭痛欲裂。
薛安能夠猜到事情的眼中程度,但他實在無法想象。
當她看到失控的薑玲瓏暴怒地衝著他要他去行刺,去殺人的時候,他見到的,是一個充滿血性的普通姑娘,為了自己的姐妹挺胸而出,誓死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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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既驚慌,又熱血澎湃的。
不為了殺人。
而是為了她說出口的那句,人間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