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就近抓了個蒲團坐下。
顯然他是坐了薑玲瓏的。
後者再跑屏風後麵拿了個多餘的給自己墊著,一屁股坐下。
也如蔡長安說得那樣,她大咧咧地盤腿而坐,一條薄毯在麵前一鋪,率性自然。
這兩個主子一動,落了座,其他的人才敢動起來。
外邊的司崢確認玉兔姐姐不生氣了,才屁顛屁顛跑來,往她邊上一湊,格外懂事地和她說,“姐姐啊,你彆生氣啊,氣壞身子可不行啊。你不要叫薛安啊,等我回了穀悍,我肯定讓人好好判的。”
芙蕖殿內,五十多人安靜用膳,雖然無人說話,但氣氛顯然鬆動不少。
一則是因著薑玲瓏將她們的委屈和怒意代為發泄出來,場麵雖顯得蠻橫,卻是將人心中淤塞的那一塊揉碎打通,她理直氣壯的謾罵和口口聲聲的公道,讓人心裡不禁磊落起來。
一如她後來說,我們沒錯時,讓人真的信服,當真能夠有這番勇氣,將過錯歸於那些陰險的掌權者和變態的買賣人。
二則是因為曌王的介入。他沒有說什麼,既沒有惺惺作態般的安慰,也沒有權重者的高態,他像個高潔的主人家,過來隨意的寒暄,對剛才發生的事視若無睹。
他看著威嚴,但姿態實在是太過隨意,甚至有些無所謂,就好像她們這四十六個人,就是普通百姓,再平凡不過,再中庸不過的,普通百姓。
還有什麼比一國之君如此的態度更讓人能夠坦然,能夠釋懷的嗎。
郡主那尊琉璃盞,再往前一寸就砸他身上了。
猶如他將所有的脾氣統統收下,包容撫慰。
這就是她們的霖國主。
海納百川,心界高遠。
這還不夠讓人充滿希望的嗎。
這還不夠她們安下心來,暫掃心頭陰霾,好好生活的嗎。
“今天的湯不錯啊。”薑玲瓏喝了一口,朝梁以安道,“我給你盛一碗?暖暖胃?”
“又不是寒冬臘月,還暖暖胃。”梁以安笑著頷首,從善如流地將湯碗遞給她,“謝過郡主。”
薑玲瓏眯眼笑著,接了碗就去盛湯。
她人還沒走到鍋邊,就聽見外頭傳來一聲不太明顯的禮花聲。
是信號筒!
她止步回頭,卻見薛安立在殿門口,姿態警惕。
殿內已不見曌王身影。
“他說了一聲長安,就跑出去了。”
薛安一手扣在刀鞘上,一手指了指殿外天空,“輕功去的,清元殿那邊可能出事了。你們在殿裡小心,暫時不要走動。我們靜觀其變。”
薑玲瓏皺眉。
靜觀其變?
他的逸兵多半不在宮內,薛安要是靜觀其變了,他一個人對付整個王宮的暗影嗎?
她見過殷實菅的身手,和鄺毓相爭不分伯仲,她要是靜觀其變,他怎麼辦?
薑玲瓏在芙蕖殿內來回踱步,她身邊隻有薛安,要幫梁以安,她得想些方法。
小築苑內,梁以安淩空趕到之時正見那熟悉的身影坐在院中。
蔡長安見到來者是曌王,驚駭著大喊“王上快走!”
祥安被暗影擒了綁在門廊柱上不省人事,蔡長安匍匐在地,奮力撐著上半身,腳筋應是被人挑斷了。
“老師。”梁以安眉頭緊蹙,“你彆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