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要去哪兒?」
「咱們?」景天曜停下馬車,轉過頭看著她,「還想繼續跟著我?」
「那當然,我陪在你身邊不好嗎?」何雲錦朝他燦爛一笑。不是她在自誇,她生得美,任誰見了都會喜歡上她。
然而景天曜卻是一臉痛苦,「當然不好,我打算拜訪一位許久不見的友人之後,就馬上起程回家。」
「那我就跟你回去!」
景天曜深深看了滿臉笑意的她一眼,重歎口氣,「我就知道會這麼說……」完了,再也擺脫不了她嗎?
「彆這麼泄氣嘛!」何雲錦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還有多久才會到你朋友的宅邸?」
景天曜無奈的歎口氣,「就在前方不遠處。」
「那咱們快過去吧!」她喜歡極了「咱們」這兩字。
景天曜神情無奈,策馬繼續前進。
抵達目的地,何雲錦看著宅邸大門口上所懸掛的匾額,上麵寫著「清廉治世」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油然生起。
「我的這位友人曾在朝中擔任宰相之職,多年前因年歲已高,退位返鄉,在此定居。」景天曜躍下馬車。
何雲錦卻遲遲不敢下馬車,一副打算永遠待在馬車上的模樣。
景天曜挑眉望著她。
「那位退位宰相尊姓大名?」
「姓蘇,單一字維,向來公正清廉,頗得民心。」景天曜見她瞬間慘白俏臉,步回馬車前,「究竟是怎麼了?」
她的不對勁,任誰都看得出來,最好一五一十說清楚。
「能……能不能請你彆進去?」何雲錦乞求他。
完了,怎麼會那麼湊巧,竟然跑到蘇伯伯家來了!
「當然不行,我此行就是為了要見他一麵。」景天曜立即否決。
「這樣喔……那你自己進去好了,我在外麵幫你看顧馬車。」
「不必,因為我要在這裡暫住一宿。」景天曜再度否決。「還有,快把那幅字畫拿下來。」
「啊……是喔……那……好吧……」何雲錦無計可施,隻得抱著那幅字畫步下馬車。
景天曜先向蘇宅仆役說明來意後,隨即就有一名總管出麵,帶領他們進入宅邸內,並派人將那輛馬車安置在宅邸後方。
一路上,何雲錦低垂著臉,不願被人瞧見她的長相。
景天曜當然明白她不願被這宅邸內人們瞧見的心態,不過他倒也不點破,就這麼尾隨在總管身後,來到大廳。
蘇維看見景天曜,笑著迎向前,「景老弟,好久不見啦,近來可好?」
「好,怎麼不好!我方才在路上幫你免費拿到一幅八仙道人親手所繪的山水字畫。」
「我就知道景老弟好本領,那畫在哪兒?快讓我瞧瞧!」
景天曜立即喚來何雲錦,「快把那幅畫遞給蘇大人。」
何雲錦低垂著頭,將抱在懷裡的那幅山水字畫雙手恭敬奉上。
蘇維看著眼前的這名婢女,雖然她總是低垂著頭,不過還是覺得她的身影……好眼熟。
「蘇大人,你怎麼了?」景天曜挑眉。
「沒……沒事,看畫,咱們看畫。」蘇維立即將那幅畫攤開,一看果真是八仙道人的真跡,立刻讚不絕口,「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好畫啊!」
「蘇大人若不嫌棄,就請收下。」景天曜更從衣袖內掏出數樣璀璨首飾、發簪,「這些就贈與夫人。」
蘇維大喜,「景老弟,今兒個你可得留下,讓我和內人好好招待一番。」
「在此先謝過。」景天曜看著一旁還低垂著頭的何雲錦,「勞煩蘇大人也替她準備一間房休憩。」
「她是……」
「是同我一道的。」他刻意不把話講明。
「我立即請人替她準備一間房,難得你會讓婢女隨行伺候。」蘇維還以為他一向極不喜歡女人陪同,看來是他誤會了。
景天曜笑而不答。
何雲錦一直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連忙跟著蘇府的婢女離開,深怕一個不小心,會被人認出。
待何雲錦離開後,景天曜立即向蘇維請教,「頤和郡王可有子女?」
「隻有一女,閨名為雲錦。」蘇維拉著他一同坐下,「這是我特地請人從南方買來的春茶,香味、色澤皆為上品,快快品嘗。」
景天曜端起茶杯,飲了口,口齒留香,「好茶。」
喔……雲錦是吧!
「嗬,果然你也認為這是好茶!為什麼突然提起頤和郡王的千金?」蘇維又為他斟滿茶。
「沒什麼,隻是隨口問問罷了。」
「我和頤和郡王也是舊識,隻是許久沒聯絡,你若是想娶雲錦為妻,我二話不說為你前去說媒,憑你的聲望,相信郡王也會同意這門親事。」
「不必了。」景天曜連忙搖頭。
「瞧你這小子,一談起娶妻一事,就畏懼不已,真搞不懂,娶個好妻子相伴一生,有何不好?」
景天曜輕歎口氣,「我還有許多事業得忙,根本無暇娶妻。」
蘇維笑著搖頭,「反正姻緣天注定,就算你不想娶妻,也難啊!」
景天曜沒答腔,唇邊勾勒著一抹淺笑,細細品嘗這難得一見的好茶。
命中注定是吧?他拭目以待。
何雲錦待在蘇維派人為她準備的廂房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吃也不是,睡也不是,就這麼在房內來回走動。
「他會跟蘇伯伯說些什麼嗎……應該不會,因為他又不知道我的真實身分……要是他多嘴問了幾句,那我的真實身分豈不是會被蘇伯伯識破?那又該怎麼辦才好……算了,我還是直接去找他問個清楚!好,就這麼做!」
當她結束自言自語,打開門準備前去找景天曜時,卻意外地撞上一道堅硬的牆。
不對,這裡怎麼可能會有牆?猛一抬頭,隻見景天曜滿臉笑容正瞅著她。
「你來得正好,快快快,快進來!」她拉著他的手進到房內,掩上房門前,不忘探頭張望一下,不讓人瞧見他進來。
景天曜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在緊張什麼?」
何雲錦將房門落鎖,直盯著他,「我間你……」
「好,我讓問。」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何雲錦看著他,明明有許多話想說,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是有話要問我?」景天曜看著她那張口卻無言的模樣,直覺得好笑。
「那個……就是啊……我想問你……你有沒有……」何雲錦依舊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心裡又氣又惱,自己平時不是什麼話都敢說,怎麼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這樣說話,誰聽得懂?」景天曜拿起桌上的點心,放進嘴裡。
「哎呀,你彆光顧著吃啊!」何雲錦索性鼓起勇氣,「我問你,可有跟蘇伯伯說到關於我的事?」
「蘇伯伯?」他挑眉反問。
何雲錦連忙改口,「我說錯了,是蘇大人,蘇大人才對!」要命,都怪她一時說話太急。
景天曜也沒再多問什麼,「為什麼我要對蘇大人提起的事呢?」
「呃……」何雲錦被他這麼一問,語塞了。
「是不是在擔心什麼?」景天曜起眼看著一臉焦慮下安的她。
「沒……沒什麼,什麼事都沒有!」何雲錦連忙朝他搖頭擺手,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沒有就好。」景天曜倒了杯茶給她,「瞧急得滿身大汗,口齒亦不清,快坐下喝杯茶潤喉。」
「謝謝。」何雲錦徑自在他麵前坐下,伸手接過茶杯,一飲而儘。
「彆急,茶水還多著。」景天曜又為她斟滿茶。
何雲錦心情放鬆許多,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啜飲著。
「明兒個一早我就要回府了,也還是早點回去,以免頤和郡王擔憂,說是不是?雲錦郡主。」
「噗!」何雲錦口中的茶水就這麼全數噴到景天曜的臉上。
景天曜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任由臉上、發梢上的茶水緩緩滴落桌麵。唉,他應該等她喝完茶再說。
何雲錦瞪大雙眸。不會吧,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她的真實身分就被察覺?!
「你怎麼會知道?」
「就算身著下人的粗布衣裳,但雙手、纖細柔軟,毫無瑕疵,一看就知道沒有做過粗活。講話語氣雖然故作粗魯,不過還是可以從舉手投足間看出些端倪,知道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名門千金。」這點,毋庸置疑。
「那你有跟蘇伯伯說……」
「放心,蘇大人還不知道的身分。」他可以向她保證。
何雲錦沉默不語,隻是瞅著景天曜,好半晌後,這才緩緩開口,「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該不會在一開始就知道了吧?
「方才。」
這下子,可讓何雲錦傻了眼。他說什麼來著?方才才知道!這麼說來……
「你套我的話?」
他這人好陰險、好狡猾!
景天曜笑而不答。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何雲錦直覺得自己受騙上當,氣憤難忍。
「無奸不商,這道理該明白,該慶幸碰上的人是我,天底下可沒幾個男人像我這般有良心。」景天曜替自個兒倒了杯茶,慢條斯理的飲入喉,「許多女人一到外頭,不是被騙錢財,就是被騙色。」
「我……才不信,本國正處多年無戰事的太平盛世,哪還會有人做這種缺德事?」她雖感到害怕,但仍嘴硬不願承認。
「喔,那在客棧所發生的事又怎麼說?」景天曜挑眉反問。
「這……」她語塞。
「說不出話來了吧?」景天曜站起身,往門口步去。
「你要上哪兒?」何雲錦也跟著站起身。
「已入夜,當然是回蘇大人為我準備的廂房就寢,也早點睡,還好蘇大人與郡王相識,這麼一來我也可以放心請蘇大人派人送回王府。」
「不要,我要跟你一道!」她搖頭。
好不容易才偷跑出來,她怎麼能這麼快就回去?她這一回去恐怕就得嫁人,那怎麼成!
景天曜皺起眉,低喝出聲,「胡鬨!」
何雲錦嚇得往後退去,不敢再開口。
「身為郡主,竟然還做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豈不讓郡王失了麵子,貽笑大方?!」
「我……」她眼眶泛紅。
景天曜也不再多說什麼,以免她當真落淚,到時候他可麻煩了。
「言儘於此,早點就寢。」景天曜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何雲錦見他毅然離去的背影,心一陣怞痛。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會如此劇痛?但她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想與他分離,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跟在他身旁。
靈機一動,她想到一個好法子。
「不如乾脆就這麼做!」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豁出去了。
立即往蘇維所在的內苑廂房奔去,輕敲門。
蘇維才一拉門,瞧見站在眼前的人,先是一愣,隨後訝異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開口,「不是雲錦嗎?怎麼會在這裡?」
蘇維的妻子也步上前來一探究竟,「果真是雲錦,怎麼會在這裡?」
「蘇伯伯、蘇伯母,我有事得告訴你們。」
「好好好,外頭天涼,有什麼話,到房內再說!」蘇維連忙領她進入廂房。
何雲錦眼底淨是笑意。
不讓她跟?嗬,那可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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