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時刻!
焦蘭達,也就是湛無拘順手救她一命的那名少女。qΒ5、c0
隨著她身體快速複原,其刁鑽辛辣的性情也沒忘了展現個十足十。
她清醒的第一天,發現身上的毒葯全不翼而飛,怒咆著要把湛無拘碎屍萬段。第二天,她努力坐起身,拒絕姬向晚熬來的葯汁,怕中了中原人的詭計,結果她的論調被湛無拘大肆嘲笑,害她氣得再度吐血,癱回床上不能動彈。待她有力氣起身,已是五日過後的事了。這回她學聰明了,認為姬向晚是湛無拘的弱點,若挾持了她,還怕湛無拘不聽話嗎?於是她行動了。結果,回饋她的是湛無拘當場拎住她往外丟,完全不在乎她是一個病人,而外頭正轟隆隆地下著雷雨…
若不是姬向晚找她回屋,隻怕她淋雨得病死亡,那個外表嘻笑無狀的男子也不會眨一下眼皮的。
他是個極端冷血無情的人!焦蘭達恨怒交加地有了這定論。
每日複每日,她焦急地想找出挾製兩人的方法,或拿回自己的武器…毒粉。隻要毒粉在手,她便可以呼風喚雨,不必再受製於人了…她認為自己被困住。
而今日,老天終於眷顧了她,她無意中看到姬向晚悄悄拿了一本書冊壓入包袱底下,臉色有絲緊張與憂慮。在好奇心的驅使不,她趁那兩人在外頭聊天玩鬨時,大肆翻找姬向晚的包袱…拒絕去想那對年輕男女的笑鬨聲何以會令她心火大起。
有了!是一本書,一本教全江湖為之沸騰的曠世武學…《極天秘籍》!她眨著眼,看了又看,幾乎不敢相信。
誰會想到呢?這絕世秘籍竟會落在兩名不起眼的年輕男女手中。而現在,這是她的了!
迅速將書冊揣入懷中,暗想著這兩人的來曆。一個叫姬向晚,看得出來手無縛雞之力;一個叫“小戰”天曉得又是從哪鑽出來的小膘混,但武功不容小覷。至少現在負傷的她,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無論他們是誰,她都得快些聯絡上其它姊妹,這些中原人沒一個可靠。想到了“小戰”的無情冷血,杏眼病俺鮃醭戀睦涿3繽砘嶠興凍齟鄣摹?
沒有人能惹了元教的人,而不付出慘痛代價的。
再三確定自己身體已無大礙後,為免他們發現武功秘籍不翼而飛,她得趁體力恢複三四成的現在逃走。他們以救人者自居,哼!她可不會領情。
等到與姊妹們會合後,教訓完這些自以為是的中原江湖人,回頭定要找他們算帳,以平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氣。她是苗疆第一美女焦蘭達,沒有人可以輕侮她。
那個叫“小戰”的人真的是太可恨了!
她一定要讓他好看。
※
“我們要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秘籍送到鏢局呢?”姬向晚在見識了江湖人的蠻霸無禮後,再也不敢天真地相信彆人會有善意的響應。寧願相信湛無拘所推斷,並且希望和平處理完彆人的遺命所托。
湛無拘轉動著頭頂上的油紙傘,水花飛濺於四方,綿綿春雨擾得人心煩,加上租賃來的民舍內又住著一隻不知感恩的母老虎,所以他糊了一把傘,拉著姬向晚在雨中漫步,逛到西街買糧及葯品後,回到民舍也不急著進去,寧願一邊玩水,一邊扯著佳人聊天。
“就今晚嘍,潛入鏢局送書,咱們就可以去蘇州玩了。”
她側著小臉思索道“你不是不肯走?想留下來看熱鬨?”
湛無拘皮皮一笑“我改變心意了,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那麼,屋內那位姑娘也一同走嗎?她身上的傷…”
“她已好了五成左右,可以繼續過回她原來的生活了。誰耐煩與一隻潑貓共行?”他嫌惡地搖頭抗拒。
“她很美呢!美得讓人屏息。”她真心地說著,但胸口卻有絲酸味。
那位美人每次清醒過來都隻對小湛咆哮,而無視於旁人,有時紓尊降貴的開口正視她,也隻是打探湛無拘的事。女孩兒天生的敏感令她知覺到一股因異性而產生的敵意。一如當初那些欲與她共夫的“姊妹”們相同的氣味。
湛無拘並不俊美,無法輕易地讓人一眼鐘情,但隻要數日相處下來,莫不被牽住了心神,跟著他的一舉一動,情緒起伏而不自知。在難以厘清對他的好惡感受前,就難以自拔地把注意力全灌注在他身上。
湛無拘停住了轉傘的動作,輕哼“她美?對呀,美得過火,都燒成黑炭了。”
“你似乎…不以為然?”她以為他天生和善又雞婆,理應不會對他人有壞評價的。
“成日被她吆喝咒罵,又不是犯賤,哪會對她有好觀感?要不是她的身分讓我不得不救,我管她去死。我說過要在江湖上與人爭強,就算被砍死也是活該。所以我會救貓狗、會救尋常百姓,甚至給苦命的窯驪身從良,就是不救江湖人。”剛才他們路過西街的妓坊,正好看到一的苦情劇,想從良的窯姊與她賣貨鼓的情郎捧出畢身家當給鴨母,不料鴨母坐地起價,硬是又抬高二十兩的贖身錢,擺明了刁難不放人,差點讓那對小情人哭來長江水患。
有閒事而不乾預著,非湛無拘也。
於是他參與了,送出了二十兩成就一番良緣,再出鴇母手中挖出五十兩當是嫁女的妝奩。在鴇母的呼天搶地之下,湛無拘愉快地打發掉小情人,覺得自己真是個好人。
姬向晚已經非常非常習慣這個奇怪的人的任何無法以常理定論的行為。無力地由他去。
“你對江湖人不以為然,為何又偏那麼好奇江湖事呢?比如你堅持要送回一本偽書,又愛看人打架,現下又說焦姑娘是你不得不救的人…”
“人家隻是想知道為了一本破書,他們可以自相殘殺到什麼地步嘛。”他嘟嘴。
她才不信。
“還有呢?”
“再有呀…”他扶住她手往屋子方向邁步“這本書再不出現,那些外族幫派就要被人以這名目滅掉了。我可不能任那些野心份子得逞。”
“怎麼說呢?”
“我看了很多信鴿,他們每一門派都被煽動了去相信失蹤的秘籍必然被外族竊走,這些人絕對會為了一本書去殺人的。”
她皺眉不已,對這些盲目的江湖人真的是厭煩透了。
“但,你怎麼可能會在乎?我以為你喜歡看戲,巴不得這些人自相殘殺得一乾二淨。”總覺得他似乎有什麼忌憚。
湛無拘歎氣“你一定要問得那麼切中要害嗎?”如果可以,他當然樂得在旁邊清閒呀。
“你不會是與元教有什麼淵源吧?”想到了那三張不成人樣的畫,以及寫有他名字的懸賞字樣,她不得不做此聯想。
湛無拘好哀怨地點頭。
“雖然她們懸賞了要捉拿我,我還是得以德報怨地救她們免於麵臨亡教的命運。我真是太善良了。”
姬向晚直盯著他,不理會他的哀怨,非要他吐出實言不可。
“好吧,我娘親是元教的無上長老,她…咦,人呢?”不是他故意閃躲話題,而是杳無人跡的屋內中斷了他們閒聊的興致。
那頭母老虎不見了!
真是普天同慶呀!他幾乎流下解脫的晶淚。
“焦姑娘不見了!她莫非出了意外?”姬向晚憂心地說著。
“不可能,沒有打鬥的痕跡。倒是咱的行囊被搜過了。”極其明顯的,他們包袱內的物品被翻找得亂七八糟、滿地皆是。
“呀,怎麼會呢?又沒啥值錢東西。”她清點著失物。“是…她嗎?她拿走一些碎銀…”實在說不出“偷”字,但對人性又再一次失望起來。
從不期許所救之人感恩,但不發一言地離去且順手拿走他人物品…
“我們不會阻止她離開呀,如果她向我們告彆,我們不僅會替她打點好葯物吃食,也會議她身上放些銀兩的,她何必…”她低落地輕喃。
“書不見了。”他翻找後說著。
“什麼書?”她尚未從哀愁裡回魂。
“咱們好不容易製好的偽書。”
“呀!”她嚇得回神“她…她以為那一本真的是…但,那一本是她自己常在身上的《飛宇武經》,難道她會看不出來?”真是難以置信。
“嗬、嗬嗬…嗬嗬嗬…”忽地,湛無拘神經兮兮地傻笑起來,頗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天呀,又來了。這人總是在最不合宜的情形下做出最詭異的行為。
“小湛!”她努力要拉回他的正經。
“嘿…”依然傻笑如故。
她忍不住抓起重新捆好的包袱往他臉上砸去。
“唔哇!”成功止住了他的傻相。
“要笑等沒事再去笑個夠,我問的是現在該怎麼辦?書“又”不見了。”
湛無拘扁扁嘴。
“不怎麼辦呀,那隻潑貓偷走了書,可見咱們製偽的技術爐火純青,連她也騙得過,天下人豈有騙不過的道理?我就說沒人會知道那撈什子《極天秘籍》長成什麼樣子嘛。她敢偷書就要承受後果,早晚彆人都會知道她身上有書,省了咱們的麻煩。要我死還怕沒機會嗎?”
“可是…”她想到了焦蘭達並非易與之人“倘若她為了避人耳目,反而咬我們一口,昭告天下那秘籍在我們身上呢?”
歎氣聲起,一點也不想駁斥這絕大的可能性。
所以沒事不要亂救人嘛。
湛無拘哀怨地掏出一把銀票搧涼。
“幸好,我早有遠見,收了她一千兩百兩的醫葯費,對咱們被欺騙的傷心不無安慰。”
“你…你!你怎麼可以…”小偷!
“我很有遠見,你不必太崇拜我。”他謙虛地拱手,在她驚愕的瞪視下,偷親了她麵頰一下。“好啦,該離開了,明天以後,日子熱鬨了。”
他…他…他…
姬向晚當下昏厥個人事不知。
※
“你偷親我…”她氣弱地指控。
“好。”從善如流,他親了一下。
“不,彆再亂來,我是說你…你怎麼可以…”
“親你,偷親你。”不肖登徒子再度現世危害人間。“啾、啾”兩下,各印在粉嫩的雙頰上。
有了逃命的自覺後,湛無拘買來了一匹馬。現下,他們兩人正高坐在馬背上,馬蹄聲在青石板上輕快地響著,速度不快也不慢。隨著揚州春日的好山好水向後縮退,他們行進的腳程更向前輕快漫移。
“湛、無、拘!”她咬牙低叫“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太過分了,我還以為你隻是不正經,討些嘴皮上的輕薄,誰知你…下作!”
“咱們是未婚夫妻,為啥相親相愛會被嫌棄成下作之舉?”他無辜又委屈地辯駁,雙唇一嘟,又要輕薄…
“啪!”雙唇陣亡於一本厚書的拍打下。
“哎唷!”他哀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