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生收起了令牌,對劉琦說道“劉叔叔之後若無甚要事,且去小侄院中歇息如何?近日我自覺武功大有長進,正想請叔叔您指點。”
劉琦自無不可,便由陳澤生引路,兩人往西廂院落走去。一路上聞著沁人的桂花香氣,欣賞園中秋日盛景,好不自在。
譚家婢仆甚多,陳澤生是貴客,路上偶有相遇,皆遠遠便停於路邊施禮讓行。
待兩人行至一座四層閣樓前時,迎麵走來四男一女,同樣穿著譚家婢仆裝束。
快至近前時,劉琦眉頭一皺,伸手將陳澤生攔下。陳澤生雖然停下,可很有些奇怪的抬頭看向劉琦,卻見他麵含警惕之色,雙眼死死盯著對麵走來的五人。
陳澤生對看著自己長大的劉琦自然極為信任,知其突然如此必有緣故。便按下心中疑惑,同時暗自戒備。
對方越走越近,待到相隔兩丈左右距離時,劉琦冷哼一聲,一掌劈出。正是落星穀《絳河天辰掌》中一式天河倒懸。
這一式掌力浩大,如同天河之水,飛流直下。對麵那五人吃了一驚,紛紛展開身法避過。劉琦掌力落空,卻隻打出一聲空響,並無甚威力。
那五人見是虛招,便知自己等人早已被對方發現,這掌空有威勢,隻為逼他們自行現身。既然偷襲不成,隻能正麵對敵。
看著被這五人圍住,從未實戰過得陳澤生有些緊張。劉琦將其護在身後,不屑地說道“哼,喬裝偷襲?鼠輩!”
對方五人中一皮膚黝黑,鼻陷唇厚的漢子拱了一下手。說道“尊駕是落星穀哪位前輩?在下北江幫流波堂堂主徐彬。晚輩無意冒犯,隻為尊駕身邊這少年而來,還請行個方便。”
這北江幫乃是嶺南一主靠船運為生的幫派,當然暗裡也幫江南路諸多豪商販賣私鹽牟利。在江湖上不過二流,幫主叫林天華,武功勉強能算一流。
幫眾大部分是江上討生活的粗鄙漢子,便是幫內上層,也沒甚心思厲害的人物,全靠血肉拚殺在嶺南打下一片勢力。
此次想將陳澤生綁走,卻不敢正麵與譚家硬碰。便喬裝潛入,等待時機下手,速戰速決。誰知,劉琦身為皇城司都知,專門為皇家收集情報,心思何等細膩。
這五人雖然穿著婢仆服飾,劉琦本對譚家也不熟悉。但一路走來,其餘婢仆見到兩人皆遠遠的行禮讓路,隻有這五人還傻傻的迎麵走近,自然引起劉琦懷疑。
“哦?你們要來綁這少年,緣何?”劉琦見對方答話,便不動聲色,想打探對方虛實。
徐彬回道“這少年是朝廷走狗曹利用之子,這老狗現下正逼迫我嶺南義軍甚急,故而來綁縛其子,逼其就範。前輩乃江湖大派俠義之士,想來不會阻我等行事。”
說來可笑,江湖與朝廷之間既互不乾涉,卻又帶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北江幫的人由己及人,認為江湖人少有插手朝廷事,且大多對朝廷甚是反感。
但縱觀整個江湖,凡數得上的幫派看似跟朝廷沒什麼關係,彼此互不乾涉,可那隻是明麵上,實際上並非如此。
真正的江湖一流門派和頂尖門派,哪個不是和朝廷關聯甚深?不然那許多大內高手是哪裡來的?便是軍中都有不少出自江湖的高手。
而真正能不將朝廷放在眼裡的,都是些武藝高強,慣於獨來獨往的絕頂高手。比如當年圍攻陳餘慶的陸山君、王信和薛虎。
至於到了三大絕顛這種層次的,那是真的屬於萬物不必滯於心,超脫世間一切的存在。當年陳餘慶入朝做官,也是出於個人意願,不然誰能勉強他?
像北江幫這類多由窮苦粗鄙之人組成的幫派,自然對朝廷多有怨懟。聰明些的自顧自身不惹官府,狂一些的仗著武藝以武犯禁,蠢的就如北江幫這般自以為正義相助叛賊。
然而他們卻從未想過,如今並非亂世,他們這種自以為是的“義軍”,隻會使得原本艱難的百姓更加困苦。
“哈哈哈哈哈!”見這北江幫徐堂主居然如此“天真”,劉琦和陳澤生均忍不住放聲大笑。
陳澤生邊笑,邊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瞥了徐彬一眼,說道“劉叔叔,江湖人做事都是如此嗎?尚未查清我的身份就來綁人,竟把我當成了曹叔叔的兒子。”
劉琦笑道“哪裡會如此,這些個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人罷了。”隨後又對徐彬說道“本官雖是落星穀門人,卻也是朝廷命官。徐堂主,你可明白?”
那徐彬被這一番嘲笑,氣得滿臉通紅。可笑話是自己鬨的,隻能惱羞成怒的喝到“就算不是曹老狗之子,也定是親近之人。今日不僅要綁了這小狗,還要宰了你這狗官!大夥並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