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吃了一驚“啥時候”
胡燕“就這幾天,本來是說等等再去醫院查的,可我媽不放心,叫了村裡喜婆婆來看的。說是十有八九。”
元棠這下徹底沒了話。
胡燕往後靠在椅子上“反正我想好了,這個家我往後就少回去。你還不知道吧,我二哥也
要結婚了。”
元棠還真不知道,問道“上次那個”
胡燕點頭“我媽現在跟瘋了一樣,我大嫂這邊懷了孩子,在家一日三餐伺候的勤快。我二哥這邊又說要領人回來,如果沒啥事就等四五月結婚。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些事,分不出一點心思給我。”
“哦也不是,不知道我大嫂跟她說了啥,我媽這幾天旁敲側擊的想讓我把錢交給她,她給我存著當嫁妝。”
胡燕諷刺的笑,之前元棠讓她存銀行她還覺得麻煩,元棠讓她跟她媽不要說那麼細,她雖然照著乾了,但心裡也是不以為然的。
可現在
她怎麼也想不到才短短幾個月,她媽就會完全變了個樣子。
說什麼把錢拿給她存著做嫁妝,真拿走了,這錢也是進了大嫂的兜。
胡燕不想回家去,不想麵對母親日複一日,逐漸明顯的逼迫。她心知這是大嫂看二嫂馬上要進門,怕她手裡這筆錢交的晚了,回頭母親就算拿到了,也要分給二嫂,所以慌著趕緊要走,回頭她捏在手裡,捏久了就成她的了。
她不在意範娟對她什麼態度,可她在意她媽居然幫著範娟來問她要錢。
元棠還是那句話“跟你大哥說了沒”
胡燕“說了有什麼用之前我說不能跟著王家投標會,我大哥聽完我的話,轉頭還是投了。”
雖然大哥跟她解釋了,說自己知道這東西是騙人的,但隻要自家撤的早,就炸不到自己。可胡燕跟元棠待久了,心裡很清楚大哥是在遮掩。
他既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是對的,也是在勸和她跟家裡的關係。
她知道大哥拗不過媽,大哥早早的下學,跑大車之後常年不在家,對媽有很深的愧疚感,所以他不可能忤逆媽的話。
更何況現在那邊還站在他已經懷孕的妻子。
胡燕覺得渾身無力,她眼睜睜的看著全家人在往一條絕頭路上狂奔,可她卻找不到任何辦法去解決。
元棠一句話點醒她“跟你二哥說沒你二哥投了多少”
提起二哥,胡燕總算有了點精神“二哥跟我一樣,不主張投。我媽投了大概兩千,我大哥家是我大嫂投的,我不知道投了多少。”
兩千塊,這裡麵有自己上次給她的一千多,還有媽這麼些年存下來的錢。胡燕隻要一想到這些錢回不來,她就慌的什麼也乾不下去,滿腦子都是這事。
元棠拍拍她“彆發愁了。”
隻要胡明沒淪陷就好,這一大家子,沒道理讓胡燕一個人來承擔全部後果。
再說了,元棠悄悄看一眼胡燕,有些心裡話沒說出來。
對於胡母來說,她跟趙換娣上輩子上當受騙是一個心路曆程。農村婦女,沒有文化,這麼多年力氣出在家裡,出在地裡,付出的辛勞不被人承認。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有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靠著自己的決策掙到錢,這件事的吸引力不亞於一塊金子放在路中間。
她們的一輩子太
灰茫了,可能從來都沒有清醒的活過,渾渾噩噩的生孩子,渾渾噩噩的養孩子,接受的教育就是要為孩子付出,要為兒子奮鬥。
可去哪兒奮鬥
又往哪裡掙錢
這些成為了她們心頭的尖刺,趙換娣以前最怕都是家裡兩個兒子出什麼意外,後來元棟大了,她又會在村裡人看唱戲的時候抹著眼淚哭,隻因為那場戲是惡媳婦磋磨婆婆的故事。
對她來說,一生都在風雨飄搖,一輩子都在擔驚受怕。看似穩固的家庭,其實她也從未安心踏實的過過日子。
因為她和周圍所有人一樣,都不認可自己的付出。
她的付出可以放在嘴上去拿捏女兒,但不能拿出去理直氣壯的要求兒媳孝敬。
村裡有媳婦磋磨婆婆,也有婆婆磋磨兒媳。
趙換娣羨慕的看著磋磨兒媳的婆婆,又害怕著自己成為那個被兒媳欺負的婆婆。
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她擔驚受怕幾十年,臨到老了卻要害怕進門的兒媳欺負她。這時候她捏起母親的權利,要求女兒們奉獻孝道。
上輩子,她用的最順手的,除了元棠就是兩個女兒。元棟和元梁回家的次數最少,她也不敢打電話去叫,有時候缺了什麼,倒是會很理直氣壯的打給元芹元柳。
元棠整理著東西,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拯救一切的神。就跟胡燕一樣,她們作為農村家庭的女兒,可以是家裡出窟窿時候補窟窿的那一個,但絕對不是在全家決策時候可以決定方向的那一個。
胡母是這樣對待胡燕的,趙換娣也是這樣對她的。
她曾經覺得自己比陳珠好一些,胡燕比自己幸運一些。可看到最後,她們誰也沒有幸運過。
在一個能為兒子付出的可能性麵前,胡母和趙換娣都會喪失理智的衝上去,哪怕出了岔子她們也不怕,最後的退路就是女兒。
多可笑,所謂的養兒防老,到最後成了一紙空談。
元棠覺得某種程度上趙換娣跟自己是一樣的,自己被爹媽騙著付出一生,趙換娣被一句養兒防老騙到進棺材。
好在她已經醒悟,而趙換娣卻不會再醒了。
新春開門之後本以為還會蕭條一段時間的生意,在元棠放過破五鞭之後迎來了客人。
元棠看到來的很多客人穿著腳蹬褲,就問對方在哪兒買的。
女青年指著外麵“外頭好幾家都有賣的啊,現在一條隻要十五塊。”
元棠笑笑,之前她就知道這波熱潮很快就會跟上,畢竟貿易園百分之六七十的店鋪都是賣衣服的,能摸到貨源再正常不過了。
而她這次的小商品,後麵避免不了會有後來者。
元棠心想下次跟周姐打電話要說清楚,有後來者不怕,隨著時代發展,流行趨勢避免不了。市場很大,她一個人也吃不了。但要是撞貨就不行了,這個縣城,周姐隻能供她一家貨。
這次元棠去
買的指甲油都是大紅色,元棠推薦好幾次,有些顧客明明很喜歡,最後還是沒買。元棠不明所以,拉住一個人問原因。
女青年有點羞澀“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那啥了。”
元棠滯了一下,她本以為紅指甲油肯定不出錯的,卻沒想到這時候人們的心態還停留在可以洋氣,但不能太過的地步上。
戴絲巾耳環帽子叫洋氣,塗指甲油就太張揚。很多人有工作,都不願意被人看見紅指甲。
元棠記下自己的想法,打算下次就不進紅指甲油了。等到店裡賣差不多了再進,隻要保持貨不斷就好。
新年伊始,還有不少拿著壓歲錢的小姑娘單獨來買蝴蝶發卡,過年這段時間,元棠賣出去的發卡,買到的小孩幾乎都天天戴著。可把剩下的都給眼饞壞了,存著壓歲錢就等她開門。
買到的個個都趕緊往頭上卡,一蹦一跳的走,巴不得幅度再大點,好讓蝴蝶使勁在頭上煽動翅膀。
胡燕蔫蔫的,元棠就給她頭上也戴了兩個。趁著人不太多,她給胡燕挑了一條絲巾,還有一個發箍。
胡燕被元棠改了造型,頭發散下來,也多了一點青春的美麗。
胡燕眼睛逐漸亮起來,不再想家裡的糟心事,元棠趁機拉著她試眼影和眉筆。
她之前就發現了,比起變色口紅,來店裡的客人大多對眼影和眉筆很有興趣,但最後挑選卻很謹慎。價格是一個原因,最主要是這些人對化妝並不擅長。
元棠還見過客人頂著畫的和蠟筆小新一樣的黝黑粗眉來的,一看就是自己摸索著畫,一點沒經驗。
她倒是想要教人,上輩子她就算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多少美妝博主的短視頻推到她麵前,她就算是看也看會了一點。
可她時間有限,有時候為著賣貨,根本騰不出空來。
索性先教教胡燕算了。
胡燕被元棠哄著洗了臉,上了一點粉,元棠看了一眼牌子,感歎周姐的檔口雖然小,但貨是真夠可以的。謝馥春的粉,粉質還算細膩。元棠拿起周姐贈送的一套刷子,給胡燕均勻敷在臉上。
用刮胡刀細細的刮掉碎眉,沿著眉型畫眉,再挑大地色的眼影鋪在眼窩,一點帶紅的點在眼皮中間。口紅塗一層,再疊加一層橘調,手心膩開一點口紅,在臉上稍微蹭一點,算作腮紅。
胡燕被捯飭完看鏡子,頓時心花怒放。
“小棠你太厲害了”
她怎麼都想不到,元棠居然還能做到這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明明好像沒變什麼,卻什麼都變了的感覺。
元棠拍拍手“明天記得穿腳蹬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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