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走君心!
鮑孫柔這一昏睡,醒來已是隔天,她頭痛欲裂,在小青的伺候下喝了些清粥,感覺好多了,然後又躺下歇息。qВ5、\\
沒多久,她像想起了什麼,起身到梳妝台前,望著銅鏡中的人影發呆,漸漸地,昨日所發生的一幕幕曆曆在目,尤其是方引才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她幾乎是立即挽起衣袖,毫不猶豫地伸入洗手盆中使勁搓洗著,嬌嫩的肌膚立時紅腫一片,但她仍繼續搓揉,並用手絹不停擦拭,彷佛上頭沾了什麼汙穢之物似的。
突然,她的背後傳來一聲歎息。
是他!
鮑孫柔不用回頭,也知道定是段鈺天。
昨日,他的挺身相護,她記憶猶新,心中雖然感動,但不知為何,內心深處就是不願他看到那令人作嘔、難堪的一幕。
因此,她沒有回頭,卻是下意識拉低衣袖,掩飾紅腫的手背,故作若無其事地說“你怎麼又來了?”
段鈺天何嘗不明白她的倔強,他輕笑,故作輕鬆地說“如果我說,我是關心你、放心不下你,你相信嗎?”他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感情。
鮑孫柔心中一震。“你在胡說什麼?我有什麼好讓你不放心的?”她隻當他是信口胡謅。
“喔,是嗎?”他故意拖長尾音。早知道她不會相信,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能讓她再次開心地笑。
所以,他又故意說“唉,也不知道是哪一隻母猴子,那日愛玩爬上了樹,卻又下不來,最後還是靠在下這麼伸手一撈,她的尊臀才免於開花。雖然那聲謝謝說得不情不願,但在下可是牢牢記在心上。”
母猴子?!聽到他又提及這件事,公孫柔猛回過身抗議“我說過好幾次了,我不是母猴子,而且那日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受驚,手一滑而掉下樹,所以那日的謝謝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你確定?”見她又恢複了生氣,段鈺天莞爾,心想,他就是喜歡她這般心思單純的女子吧。
“當然。”她噘起嘴。
“那救鷹呢?也是多此一舉?”
鮑孫柔一愕,直覺地回說“那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多此一舉,那說謝謝自是理所當然羅?”
“那…”想不到他竟然巧妙地用她的話來回堵她,她頓時語塞。
話鋒一轉,段鈺天又故意搖頭歎氣,“還有啊,不知道是誰,不過是不小心被狗兒舔了一下,就哭喪著臉,完全沒看到那狗兒被我打得臉都腫了。曾聽聞大漠女子罵人是豬頭,用來形容那狗兒,似乎也很恰當,隻怕那腫得像豬頭的狗兒,好幾逃詡無法出來見人了。”
“豬頭?!”乍聽這新字眼,公孫柔隻覺形容得真好,忍不住笑出聲。“我哪有哭喪著臉,隻是心裡頭不是很舒服而已。”如今被他這麼一說開,心中所有的芥蒂好似已不再存在。
“那現在呢?”他含笑瞅著她。
鮑孫柔笑著搖頭。“不會了。”
“本來就毋需放在心上,何況,你難道忘了,為了這事,他可是被你吐了一身,萬分狼狽,加上腫得像豬頭的臉,他所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小嗬。”
鮑孫柔雙眸瑩瑩閃耀著,眼中隻剩下他鼓舞人的笑臉,頓時,她想開了,若為了一個無恥之徒的行徑,而影響自己的心情,豈不因小失大。
她笑逐顏開。“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他也笑了,湛然雙眸深深瞅著她,像是要望進她心裡。
鮑孫柔的雙頰沒來由地迅速染上暈紅,趕緊撇開目光,再不敢迎視。她低垂雙睫,輕聲說“謝謝你。”
在此刻,她心底像有千萬頭小鹿在亂撞般,某種不知名的情愫正慢慢擴散開來——
方家宅邸內,方引才坐在床邊,一名小廝正在幫他敷葯。
“少爺,你打算就這樣算了嗎?”小廝將微涼的葯膏輕輕敷在方引才腫脹的臉上。
方引才驚呼一聲,捧著臉,痛得齜牙咧嘴,“哇!好疼,死奴才,你不會輕點嗎?!”
“對不住,少爺,奴才不是故意的。”小廝心裡雖在竊笑,表麵上還是裝得很愧疚。
方引才惡狠狠地瞪他,“說對不住就不會痛了嗎?哼,這個仇我非報不可,而且…嘿嘿嘿。”
“少爺,你打算怎麼做?”小廝的眼睛亮了起來,雖然知道少爺一定又要使什麼壞主意,可是有熱鬨不看,豈非傻子?何況壞事又不是他做的。
方引才奸笑。“也沒什麼,隻不過把時間縮短而已。”
“縮短?”
他一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模樣。“我呢,本來打算多逍遙些日子再娶親的,這會兒,我要加坑詔作,早點和我親愛的娘子成親、送入洞房,這樣懂不懂?”說完,他習慣性地使力拍打一下小廝的頭。
“哎喲!誰讓小的就是沒有少爺聰明呢。”他在心裡暗暗叫痛,敢怒而不敢言。
方引才得意得很,蹺起腿邊抖著說“對了,你還知道一件事嗎?”
“小的怎麼會知道呢?小的又不像少爺這麼聰明。”小廝在心裡咕噥。廢話!他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他笑得更猖狂了。“我發現段鈺天那小子很喜歡我那個未過門的娘子,嗬嗬嗬,有什麼是折磨一個人最好的方法?”
“拆散一對相愛的人。”小廝馬上附和,他太了解這個主子了,拆散鴛鴦可是少爺最擅長的事。
方引才點頭,淫笑不已。
“下個月十五是祖父七十大壽,我就假借這個名義,請爹娘乾脆來個雙喜臨門,把我和那丫頭的婚事一塊兒給辦了。”
“丫頭?”小廝一臉茫然。少爺要娶的不是相府的千金嗎?什麼時候變成了丫頭?
方引才不耐地露出一副“你很笨喔”的表情。“不是丫頭是什麼?前扁後扁,看起來就像個未發育的小孩,連我身邊的翠香和銀雀都發育得比她好,身材凹凸有致,豐腴可人,如果不是看在她是相府千金的份上,我哪會對她那種小丫頭有興趣。”
“可是少爺,女人的變化可是很大的。”
方引才微愣,隨即又揚起邪笑。“對嗬,不過,不管怎麼樣,就算娶了她,本少爺也不能辜負全天下美豔的女子,否則就太對不起她們,也枉費本少爺這貌賽潘安的麵容了。”
小廝感到一陣作嘔。少爺的長相固然俊美,可是隻要一開口說話,再見到稍具姿色的女子,就全都泄了底,連他這個做下人的,都自覺氣質勝他幾分。不過,他當然不敢這麼說,隻是笑著附和。
“可是,少爺,聽說那個姓段的也非泛泛之輩,一進咱們長安城,連皇上都下旨接見,何況他現在還應邀在公孫家作客,難道你不怕相爺改變主意,將公孫小姐許給了他?”
方引才笑得更樂了,並以“你是蠢豬”的眼神看他。
“唉,做少爺的我這麼聰明,你待在我身邊也夠久了,為什麼老是這麼笨呢?彆人我是不知道,可是說起那宰相公孫種,可是出了名的固執,他一旦決定的事,就很難更改。”
“這麼說,少爺這趟去公孫家,可說是更加確定了這樁婚事?”
方引才又用力地打了一下小廝的頭。
“沒錯,而且你彆忘了,我方家在宮裡麵還有個得力助手,他可是皇上的貼身侍衛,隻要爹說句話,再加上他這麼一使力,嗬嗬嗬…你說這樁婚事還可能更改嗎?嗬嗬嗬!哎唷!”因為他笑得太得意,以致牽動臉皮,頓時又讓他哀嚎不已。
咬著牙,他惡狠狠的發誓,“段鈺天,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小姐、小姐。”
從公孫種的書房出來後,不論小青怎麼呼喚,坐在亭中的公孫柔皆置若罔聞,一雙水靈眼眸定定望著遠方蓊鬱的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