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司逍遙!
等到蒙索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身處一處空地。
作為落山關的守將,這地方他一眼就看的出來,是關內最隱蔽的角落,距離自己剛剛所在的城頭,足足三四裡地。
作為見多識廣的老將,他並沒有慌張,而是立刻抽出佩劍,警惕的看著四周。能把他一個修體境大成,當著眾多士兵的麵悄無聲息的擄走,肯定是個絕頂高手。
“閣下是誰,想要做什麼?”環視一圈無果,蒙索對著周圍輕輕說道。
“蒙將軍。”蒙索麵前幾米處,空間一陣扭曲,方逍吾從中緩緩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整個腦袋都蒙在銀色兜帽裡的陀冶子。
“是你?”蒙索先是疑惑,盯著方逍吾看了片刻。隨即收起了劍,一臉不屑的張開手。顯然,這老將猜到了方逍吾把他擄來的目的。
“我本以為,年輕的北涼王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但正麵較量不過,就搞這種事情啊。”蒙索直視著方逍吾的眼睛,毫無懼色。
直接把話挑明,讓方逍吾自己,反而有些尷尬。
“蒙將軍。”方逍吾對這蒙索施了一禮。“此番請你來這,並非是您想的那事。我們圍攻皇城,也不是謀反篡位,實在是秦寅所為,人神共憤呐。”
“笑話!人人都會給自己找借口。”蒙索冷笑一聲,不為所動。
“在陣前,就想要告知你真相,但蒙將軍鐵血為國。沒辦法,我隻能出此下策,兵戎相見,無論蒙將軍你是處於什麼目的,守護衛國,我覺得都有必要讓您知道真相。”即使到了現在,方逍吾語氣依然很謙和,他真的很看重這個將軍,何況他還如此有風骨。
“少編造謊話騙我!”蒙索劍眉一豎,就要衝上前來。而身後的陀冶子,隻是微微抬手,蒙索就立刻失去了行動能力,手腳都被死死的束縛住了。就連嘴巴,也被空間之力暫時封住了。
“這下,蒙將軍可以仔細聽聽了吧。”方逍吾歎了口氣。緩緩抬頭,開始講述。
從第一次在落山關與蒙索相遇,講到秦寅弑父,再到追殺大公主秦曉月和他。還有東楚地區的戰事,和秦寅把整個東楚,劃給大韓帝國的事情。
被緊固的蒙索,眼神越聽越犀利。尤其是在得知秦寅居然把東楚割給大韓帝國之後,身體猛然爆發了一股內力。
他蒙索的名號哪裡來的?就是在數年前,抗擊大韓帝國殺出來的。即使現在,兩個國家明麵上還過得去,但對老一輩軍人來說,對大韓帝國的恨意,依然深入骨髓。他們年輕時候的同袍,親友,可能很多都葬身兩國的戰火之中。這種恨,豈是時間能夠抹平的?
而且老皇帝,對蒙索有知遇之恩。他之所以一直堅守落山關,其實也是在報答先帝的恩情。這兩點,秦寅可謂是踩足了蒙索的雷區。
看著自己勸說有效,方逍吾看了陀冶子一眼。陀冶子輕輕點了點頭,在一揮手,這蒙索的禁錮便被解除了。
“這個混蛋!”剛被放出來的蒙索,就是一聲長嘯。秦寅這種賣國弑父的行為,蒙索恨不得親手手刃了他。
看著怒發衝冠的蒙索,方逍吾自覺有戲。“怎麼樣,蒙將軍,之前東楚和西德的戰事,還有秦寅率軍圍困為北涼首府,這些事情,你應該是知道的。”
點了點頭,這些戰事,他自然收到過情報。雖然寫的理由和方逍吾所說不同,但老皇帝突然暴斃,和秦曉月現在的確跟在方逍吾身邊的信息來看,方逍吾所言非虛。
但即使如此,蒙索卻依然抬起頭來,對著方逍吾搖了搖頭。
“怎麼?蒙將軍不相信我的話?”方逍吾有些著急。但蒙索,卻是擺了擺手。“北涼王可知道,我鎮守這落山關,有多久了?”
這莫名其妙的問題,讓方逍吾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一十九年。”蒙索看著方逍吾,一字一句的說道。語氣裡,充滿了滄桑。
“這麼多年,這守護落山關,已經不再是我的職責,而是我的生命。這落山關,似乎已經是我身體的部分了。先皇的知遇也好,自己的名聲也罷。我不能,也不願”蒙索抬起頭,看著晴空。
“我不願眼睜睜的看著他陷落。”
“可是我隻是讓您歸降啊?”方逍吾趕忙發言。
“有區彆嗎?”蒙索立刻回道。這句反問,讓方逍吾有些語塞。咬了咬牙,繼續說道“可是你這樣,實在為秦寅這個衛國的禍害賣命啊!”
“嗬嗬。”蒙索輕笑一聲。“秦寅的確該死。但我說過,守護落山關,對我而言,已經和這些都無關了。”
聽到這裡,方逍吾有些著急,他現在開始理解不了蒙索的執著了。但剛要開口。蒙索就又再次開口了。
“北涼王,你做的不錯。我不會降,但我也不願意在守。無論什麼選擇,對我來說都太過痛苦,你們這次來告訴我這些,順便也可以取走我的性命,這樣落山關,就不攻自破了。”蒙索說的,相當坦然。
“什麼?”方逍吾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蒙索,是讓自己殺了他?
“沒關係的北涼王,從你告訴我秦寅所作所為之後,我就已經死了。落山關必須陷落,這是征討皇城的必經之路。就算你不殺我,落山關破城之日,也就是我身死之時,一十九年,我的性命,已經和落山關融為一體了。”
“蒙將軍,如果你並不嫌棄,可以帶領我北涼的士兵,一起去攻打秦”方逍吾感受到了蒙索語氣裡的絕望和認命,他立刻向他拋出了橄欖枝。但蒙索,卻打斷了他的話。
“彆費力氣了北涼王,老夫已經是老舊陳腐之人。還是讓我,和落山關同命運吧。”
就在這時,一直不聲不響的陀冶子,卻深深歎了一口氣。“小蒙,你這是何必呢?”
“小蒙?”聽到這個熟悉的稱謂,蒙索才猛地低頭,此時的陀冶子,已經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這張蒼老的臉,蒙索先是一愣,片刻後變得激動萬分。“陀老!連你也跟隨北涼王了?”
“是的。”陀冶子點了點頭。“北涼王說,他想讓衛國,變個模樣,而且你也聽到了,秦寅的行為,隻會讓衛國墮入無儘深淵。所以,聽老夫一句勸,降了吧。”
聽到陀冶子這句話,蒙索剛剛燃起的故人相見的激動之情,陡然熄滅。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消失。深深的看了陀冶子一眼,轉身背對著二人。
“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可是”方逍吾上前一步,還想再說幾句。但蒙索卻大吼一聲。
“虞洛!”這一聲吼叫,讓方逍吾愣在原地。“你若真有改變衛國的大誌向,就要學會果斷,像你這樣猶猶豫豫婦人之仁,怎能成大事!”
“這”方逍吾轉身,看向陀冶子,而陀冶子此刻,依然是一臉平靜。他隻負責辦事,不負責決策。
“殺了我吧,為你讓衛國騰飛,鋪下第一塊磚。”說罷,蒙索閉上了眼睛,眉宇間,儘是淒涼和絕望,但身體依然站的筆直。
看著這老將的背影,方逍吾也深知,勸告再無用處。一咬牙“也罷!”
他猛揮一下衣袖,扭過頭去。不忍看接下來的一幕。看到方逍吾決斷完成,陀冶子也緩緩抬起手,手心有著強烈的銀色內力流轉。
他緩緩的走向蒙索。這位衛國的守護者,這幾米的距離,卻走了很久。一聲輕歎,在清淨無人的空地,回蕩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