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弟!
正德七年五月十日,朱厚煒全家匆匆的趕到了京城。正德皇帝得知齊王到了,立刻派人傳召齊王全家入宮覲見,朱厚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匆匆的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去了紫禁城。
這次回京,正德皇帝特意在電報囑咐他帶孩子過來,朱厚煒很理解正德的心情,這麼多年了,朱厚照一直沒有子嗣,要說心裡不急,那肯定是騙人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自己恰恰相反,似乎挺能生的。他現在不僅有一對健康活潑的雙胞胎兒子,去年,徐芊芊又為他添了一位千金。
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女兒佩佩出生後,朱厚煒的確寶貝的不得了,那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走到哪都喜歡帶著自己的女兒。搞得兩個兒子羨慕嫉妒恨得不行,兩小子都抱怨爸爸重女輕男,多次提出抗議,結果是看你無效。這次正德皇帝相召,朱厚煒乾脆把全家都帶過來了。
辰時剛過,朱厚煒手中抱著小女兒佩佩,徐芊芊一手牽著一個兒子,也沒讓人通報,就大搖大擺的走進了乾清宮院門。遙遙看見宮前長廊上,劉良女用正按著正德皇上的腦袋,踮著腳瞧他的耳朵,劉婉如則嘻嘻笑著站在一旁湊熱鬨。
見到這幅場景,朱厚煒覺得這兩個新晉的貴妃膽子挺肥的,大庭廣眾之下有點放肆,這裡畢竟是乾清宮,皇帝辦公的地方,內閣大臣時不時會跑過來請示,那些個老先生見到這幅場景,多少會有些尷尬。這不!他現在就有些尷尬,朱厚煒故意咳嗽一聲,招呼道“臣弟參見皇上!”
兩個妃子嚇得一哆嗦,扭頭一看是齊王,劉良女趕緊鬆了手,與劉婉如退到一邊,勾頭垂手,臉上臊得通紅。這兩個女子雖貴為皇上身邊的愛妃,這樣的場合見了朱厚煒,依然不是很方便,在這個時代就有些唐突了。由於這一聲咳嗽太突然,不光是劉良女與劉婉如嚇了一跳,正德皇帝也有些吃驚和尷尬,他不由得訥訥地說“二弟來了!怎麼沒聽到有人通招,哎呀,齊王妃也來了,這……這個,剛剛朕的耳朵癢,讓劉愛妃給看看……嗬嗬……看看……”
徐芊芊見正德皇帝有些尷尬得要死,趕緊打圓場,兩手輕輕一推兩個小子,笑道“剛剛是咱們冒昧了,夫君不讓通報便闖了進來,打攪了皇上的雅興,弟妹向皇上請罪。大寶、小寶,還不上前跟你們皇上伯伯見禮!”
話音未落,徐芊芊背後閃出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子齊齊上前磕頭,正是載、載祺兩個小家夥,他們今年已經三歲了,按這個時代的算法就是四歲。兩個小家夥趴在地上,奶聲奶氣地說道“載,叩見皇上伯伯。”
兩小子小模樣實在可愛極了,那副童稚一下子就把朱厚照的心都萌化了,他快步搶上,一貓腰一手攬住一個小子,直接就抱在懷裡,每人臉上親了一下。笑的見牙不見眼,連連誇道“嗬嗬嗬,多俊的小子啊!可想死朕了,三年不見吧,兒、祺兒都長大了不少。乖孩子,快讓皇伯伯好好看看,哎呦!這咋越長越一樣呢,這要是擱在外麵,你們的皇伯伯可分不清誰是載、誰是載祺啊!”
“不會,大會!”載祺性格活潑嘴快,指著哥哥奶聲奶氣的說道“皇伯伯,小寶告訴你個秘密。兄長和小寶長得不一樣,很好分辨的,不信你看看,哥哥左耳朵後麵有一個紅痣,小寶沒有。”
正德順著他的小手看去,隻見載左耳後果然有一顆小小的紅痣,又再看看載祺,的確沒有,不由哈哈大笑“嗬嗬,還真有一顆痣誒。有意思,還是咱小寶聰明,你不說,朕還真瞧不出來……”
“瞧不出什麼呀?”
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插進來問,眾人回頭一看,卻是張太後從乾清宮外麵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個十三四歲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分明就是永安公主。
“母後,”朱厚煒忙趨前行禮,說道,“孩兒方才回來,還沒來得及去給母後請安,就先到了大哥這裡,請母後恕罪。“
張太後隨口應付著朱厚煒夫婦,頭也不回便款款地走了過來,直接伸出手就要接過兩個孩子,邊埋怨邊說“恕啥子罪呀!都是一家人,哪那麼多禮節?彆婆婆媽媽的攔著為娘,讓咱看看兩個小孫孫,哎呀呀,兩個小寶貝都長大不少嘞。快快,讓奶奶抱抱。可想死咱這孤老婆子嘍!”
見到母親著急的樣子,朱厚照苦笑一下,戀戀不舍的遞了過去,守在旁邊不肯讓開。自始至終,一雙眼睛盯著孩子,根本離不開大寶和小寶的身上。
“二哥!二嫂!”
永安公主更直接,和朱厚煒夫婦倆隨意的招呼一聲,就急匆匆湊過來,搶過朱厚煒手裡的繈褓,抱在懷裡就不肯撒手,嚇得朱厚煒連連驚呼“哎呀!永安啊,你可悠著點,彆摔到了我家的佩佩。”
“哎呀,不會不會的!小妹小心著呢。看你這副小氣樣,我會看好小侄女的。”
朱秀英頭都沒回,抱著小丫頭左看又看,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兒,嘴裡逗著小嬰兒“快叫小姑姑”的話,咯咯地笑個不停。彆看小佩佩剛剛滿周歲,這女娃子從小膽子賊大,也不怕生,咧著沒牙的嘴也咯咯笑著,瞪著兩隻烏溜溜的眼睛不哭也不鬨,反而一隻小手伸向朱秀英抓她頭上的頭飾,嘴巴裡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說些啥。
看到這小囝囝可愛的樣子,永安大驚小怪招呼在張太後身邊急得直搓手的正德皇帝“哎呀呀!大哥,大哥,你快來看看!二哥的小女兒佩佩長得可真好看!你看,這雙眼睛多漂亮啊!”
正德皇帝這才注意到永安手上的小丫頭,撇下正逗弄大寶小寶的張太後,也興致勃勃地湊過來看,看過之後也是喜歡的不行,兄妹倆搶著要抱,你爭我奪的屋子裡麵其樂融融,一副溫馨的景象。
唯有劉良女和劉婉如處境有些尷尬,她們姐妹倆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張太後也沒搭理她倆,一時不知道是上前見禮,還是裝聾作啞。還是齊王妃徐芊芊的心細,微笑著過去招呼兩個人坐在一起,和她倆寒暄起來,這才化解了兩人尷尬的處境。
一番熱鬨之後,徐芊芊帶著孩子們和張太後、永安公主,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有說有笑的去了後麵慈安宮,劉良女姐妹倆也很快識趣地告退回了豹房,人都走光了,乾清宮總算是清靜了下來。
直到張太後一行人離去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正德皇帝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轉頭看著眼前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二弟,神情有些複雜。他既羨慕,又有些失落,半晌,才悠悠地說道“二弟,大哥可真是羨慕你呀!兒女雙全……哎……走,咱們去東暖閣聊。”
朱厚照說罷走了過來,破天荒地挽著朱厚煒的胳膊,在兩名宮女的引導下,挪步向東暖閣走去,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其他的閒雜人等都退出了宮外,隻有貼身太監蘇林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
此時的東暖閣,早已被值事太監擦拭得窗明幾淨,鑲嵌了幾十顆祖母綠的鎏金宣德爐裡,也燃起了特製的檀香,異香滿室,聞者精神一爽。而在正德皇帝的的禦座與朱厚煒落座的繡椅之間,有一個小巧玲瓏的單盆花架,上麵放了一隻翠青六孔蓮瓣花插,那花插上插了六枝猩紅欲滴的玫瑰,顯得分外奪人眼目。
兄弟兩人坐定,朱厚煒瞄了瞄正德皇帝幾案前先已放好的十幾份奏折,突然瞟見最上麵一份奏折分明是雲南黔國公沐家的,心中一動,便問旁邊侍立的蘇林“蘇公公,黔國公的奏折還未拆封?怎麼不打開看看?”
按規矩,所有呈給皇上的奏折,先都集中到通政司,再由該衙門轉呈大內。奏折寄呈時就已封套緘口,通政司收到後再加蓋火印關防。隻有呈至禦前,皇上下旨才能開拆,此前任何人不得與聞。一直以來也是這麼做的。
朱厚煒突然問這麼一句,在蘇林看來,這看似無心卻是有意,蘇林覺得這恐怕是齊王故意試探他是否對正德皇帝竭儘忠懇,便恭謹答道“回齊王的話,沒有皇上的旨意,奴才豈敢拆封。”
“啊!原來如此。是我錯怪你了,現在打開看看吧。”朱厚煒哪裡知道他心裡那麼多小九九,他隻是對西南的消息感興趣。
正德皇帝是個人精,聽了蘇林的答話,馬上明白這家夥在想什麼。他嘴角微微一翹,笑道“蘇伴伴,齊王隻是想知道西南的事情。那就拆吧,嗬嗬,彆以為齊王在找你的茬,他哪有興趣管理你這些狗屁倒灶的事。“
“皇上,奴才哪有這麼想,隻是實話實說罷了。”蘇林臉一紅,被說破了心思,趕緊狡辯了幾句。聽到吩咐,馬上拆開最上麵那本奏折。打開一看,便彙報道“黔國公奏報說,最近從緬甸那邊查獲一批走私的武器,製作很是精良,清一色的燧發火槍。沐國公報告說黎朝莫氏最近蠢蠢欲動,時不時派軍侵擾邊關,交趾都指揮易忠祥麾下邊軍多次與來犯之敵發生過戰鬥,同樣繳獲了一批武器,易指揮發現這些武器非常先進,其中竟然有刻有膛線的燧發槍,殺傷力驚人。估計是西夷走私過來的。沐國公已經派人送了十幾支樣槍進京。”
正德皇帝聽了後,眉頭緊蹙,轉頭對朱厚煒說道“老二,西夷的賊手伸的很長啊!連安南這邊都有了動作。”說罷,隨後又吩咐蘇林,“你去看看送來的樣槍在哪裡,拿幾支過來讓朕看看。”
“是,皇上。奴才馬上去!”
蘇林忙應諾一聲,匆匆的離開了西暖閣。這時,朱厚煒也看完了手中的奏折,他放下題本說道“大哥,形式有些不妙啊!緬甸宣慰使現在很危險。看這樣子,最近幾年,安南、緬甸都會有大亂。我們要早做準備了。不過,南征可不容易呀!說實話,敵人即使有燧發槍,或者更強的武器,臣弟也沒把那些南蠻放在眼裡。“
喝口茶,潤了潤嗓子。朱厚煒繼續說道”我更擔心將士們去了西南水土不服。唉,那鬼地方山高林密,瘴氣橫行,很容易生瘧疾,北方的戰士很難適應當地的環境。我們必須組建一支適應南方叢林戰的部隊,才有可能拿下緬甸和安南。臣弟想在四川石柱和湖南的湘西,以及廣西招一批山民組建一支適合南征的山地叢林部隊,訓練一年後,再發起南征。“
說到這裡,朱厚煒雙手捧起一本題本,遞給正德皇帝,恭恭敬敬地說道,”這是臣弟的奏折。這上麵是我關於西南邊陲戰略發展方向的幾點想法,請皇上過目。”
“咱們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正德皇帝接過題本,打開看了看,微笑著說道,“說實話,朕最近看了你新寫的海權論,很有啟發呀!讓大明成為兩洋帝國,控製戰略要地,的確是高屋建瓴,很有遠見啊!這個計劃很好。朕想過了,這兩年抓緊做好前期準備工作,兩年後,朕要親自南征!”
“不行!”朱厚煒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阻止,“大哥,你是一國之君,豈可輕易犯險?南征的事還是交給臣弟吧。那地方是煙瘴之地,還流行瘧疾,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大明江山就危險了。”
“有啥子危險?”,朱厚照眼睛一瞪,不屑的說道,“笑話,你去就沒有危險?你去得,朕就去不得,朕哪一點不如你?這分明是托詞!老二,你記住啊!咱們兄弟可是有過協議的,你知道朕喜歡橫刀立馬,馳騁沙場。朕隻想做太祖太宗那樣的馬上皇帝。俗話說,寇可往,朕亦可往!此事就這麼定了。嘿嘿,朕有一點比太祖太宗強,朕有個好弟弟,由你監國,朕很放心。”
“大哥,你這樣一意孤行,可……可真是讓臣弟頭痛啊!”朱厚煒無奈地說道。
“咱們是兄弟,以後啊,治政這是你的強項,你就多操點心,朕呢,比較適合打仗,朕專門去開疆擴土,為我大明開疆擴土。嗬嗬,等百年之後,咱們兄弟倆都在史冊上留下大大的名聲,也留下一段佳話。”正德皇帝激情澎湃地說道。
正德皇帝的這番話,朱厚煒聽了又是感動,又是好氣。這位大哥總是不太靠譜。話雖說得漂亮,但朱厚煒知道,遊山玩水才是正德皇帝的最大動力。相處這麼多年下來,彼此也很了解對方。朱厚煒知道,正德皇帝這人勸是勸不住的,沒辦法,隻能前期儘量做好保障工作了,把細節想的周到一點。
兄弟來東拉西扯,又寒暄了一陣,兩個人說著說著,正德皇帝突然扭扭捏捏起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咳咳,那……那個,二弟,朕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不過有些難以啟齒。”
“大哥,剛剛你說咱們是兄弟,有啥話你就直說吧。”朱厚煒沒想太多,隨口說道。
“嗬嗬,是這麼回事,嗯,這個……那個……”朱厚照臉漲得通紅,吞吞吐吐,難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