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錦坐在羅氏身旁的竹椅上,麵上笑了笑,就道。
“娘親,若是我不再懲治懲治府裡那些個刁奴,隻怕那些個刁奴,該騎到咱們頭上來了。”
“王進善家的,仗著自己原先是祖母身邊伺候過的,就不把錦娘當一回事。既然她不把錦娘當一回事,就這樣發落出去,也算是叫她長長記性了。”
聽著謝雲錦這麼說,羅氏的麵上,也笑了起來,馬上笑得合不攏嘴了。
“王進善的,隻怕是已經長了記性了。如今被你祖母發落去了鄉下的田莊,心底裡指不定該罵你什麼了。”
“罵我便罵我呀!橫豎我聽不見!且她罵我,是她自己生氣,又不是錦娘生氣,關錦娘什麼事再說了,她就算罵我幾句,也不能再回府裡來伺候了,照樣是於事無補。”
謝雲錦麵上笑嘻嘻地,就這樣把這些心裡話脫口而出。
謝雲錦的聲音,軟軟糯糯,叫人聽了,隻覺得乖巧好笑。
羅氏看著自己身旁笑得像燦爛花兒一樣的謝雲錦,心底裡也覺得高興。
她的錦娘,已經很少有這樣高興的時候了。
發落了王進善家的,讓錦娘高興高興,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片刻之後,文娘子就領著周乳娘的大兒子,周元進了屋裡。
周元一進屋裡,馬上給坐在羅漢榻上的羅氏和一旁坐著的謝雲錦,磕了幾個頭。
“夫人和姑娘的大恩大德,小人這輩子都會銘記於心,對夫人和姑娘感恩戴德的。”
周元話罷,謝雲錦趕忙讓文娘子搬了凳椅過來,讓他坐在凳椅上回話。
“綢緞莊的掌櫃,待你如何你可有學到什麼東西”
謝雲錦低下頭,細細打量了周元一遍,就道。
那日她在鳴鶴院的正堂發落了王進善家的之後,就讓芸香,送著周元,去了城裡的綢緞莊。
綢緞莊裡的掌櫃,是謝老夫人的陪房,吳掌櫃。
綢緞莊的管事卻是王進善。
如今王進善家的被謝老夫人發落了,那吳掌櫃,也暫代了管事一職。
吳掌櫃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就算綢緞布匹的行情不好,至少帳上每個月都是有盈利的。
所以周元去了綢緞莊,在吳掌櫃身邊,一定可以學到一些能夠安身立命的本事。
“回姑娘的話,小人沒有天賦,跟著吳掌櫃學了這幾天,才學會了打算盤,但是連帳也瞧不懂,還有幾個字,是小人不認識的。”
“若是小人一事無成,隻怕是要辜負了夫人和姑娘的一番好意。”
周元性格靦腆,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像是很怕旁人瞧見他說話一樣。
謝雲錦正準備開口逗一逗周元,羅氏就先她一步開了口。
“你一個孩子,不過學了幾日,就會打算盤了,可見是個有天賦,有上進心的。遇到什麼不懂的地方,隻管問,什麼字不認識,也隻管問。我已經吩咐了吳掌櫃,讓他一定教好你,你就放心吧!”
“若是你要謝的話,不妨謝謝姑娘,要不是有錦娘幫你,隻怕你還進不了綢緞莊去做學徒的。”
羅氏話落,眸光又落到了身旁的謝雲錦身上。
謝雲錦不說話,低下頭看了坐在小凳上的周元一眼,緩緩開了口。
“乳兄,你能學好本事,對我,就算是報答了!”
周元不說話,點了點頭。
謝雲錦留在鳴鶴院,和羅氏又說了半晌的話,後來許娘子來給羅氏換藥的時候,謝雲錦就找了機會,問了許娘子。
到底娘親腰上的傷,如何了
怎麼這些日子,還不見好
難不成是又惡化了
許娘子見謝雲錦一臉著急的模樣,也不瞞姑娘了,索性就把羅氏真正的傷勢,告知了麵前的姑娘。
“姑娘,夫人腰上的傷,損及了內裡,一時半會是好不全的,就算是好了,夫人的行動,也不如以前自如了。但若是好好照顧著,定時換藥的話,也許就好了。”
也許就好了
許娘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許是什麼意思夫人腰上的傷,到底能不能夠好全了”
謝雲錦心中擔心著羅氏,又問了許娘子一句。
見姑娘問得急切,許娘子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一番猶豫過後,還是如實回道。
“姑娘,夫人身上的腰上,或許能夠好全,或許又不能……”
許娘子知道自己這麼說,勢必會惹了姑娘不悅,但夫人腰上的傷,她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就一定能夠治好。
謝雲錦在心底裡暗暗歎了幾息,許娘子都這麼說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既然許娘子治不好娘親身上的腰傷,總還有其他人,能夠治好娘親身上的腰傷的。
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到那個人的。
……
在回青蘿院的路上,謝雲錦在回廊之中,遇見了範家大娘子。
隻見範家大娘子坐在回廊下頭,看她都模樣,似乎是專程在等著自己過來一樣。
“謝三姑娘,你終於來了,可真是叫我好等呀!用過晚飯之後,我就在這去青蘿院的必經之路上等著三姑娘了,沒成想三姑娘現在才過來。不知羅夫人身上的腰傷,如何了”
範大娘子話罷,由貼身伺候的丫鬟攙著,就站了起來,給謝雲錦輕輕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