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兩不知!
自從顧羌將世子送去了南晉,再加上東隅的不斷挑釁,南蕭的注意力便不再專注於北黎,政策上改為以懷柔為主。
南蕭給以顧羌優厚的廩祿,減免了北黎的徭賦,對北黎有所作為、政績突出的人加官晉爵,同時還承諾顧羌,在他百年之後,會讓顧北城回去世襲北黎王之位。
然而莊姬夫人明白,南蕭從未將自己說的話當過真,更不準備兌現承諾,這隻不過是南晉的緩兵之計,為的是讓北黎安安心心的為南晉征集訓練軍隊。
因為如果南蕭真心招安,就不會將她兒子擼去,所以她說服顧羌假意歸順,一來可保世子周全,二來也讓北黎有喘息的機會。
而此次南晉讓北黎征兵對莊姬夫人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她按照國師所言,表麵上是為南晉練兵,實則是為北黎招兵買馬。
幾日前,顧羌收到來自南晉的消息,說是南蕭為顧北城覓得一良師,此人名為旦傅,乃太子太傅。
顧羌聽後大喜,立即給南蕭寫了封信,表示北黎願意聽從南晉王的安排,莊姬夫人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顧羌信剛寫好,就被她一把給抽走了。
“夫人這是為何?”顧羌惱怒,“我這北黎王本就憋屈,如今信都寫不得了嗎?”
莊姬夫人一邊優雅的撕著信,一邊微笑著說道“信嘛,王自然是寫得。”
顧羌看信被莊姬夫人撕了,手一甩,“哼!”站的離她遠遠的。
“王可是想讓國師親授世子?”莊姬夫人輕聲問道。
“這還用問?”顧羌很不耐煩。
莊姬夫人沉聲又問“那王可是想要旦傅的命?”
顧羌大驚,急忙追問“何意?”
“南蕭生性多疑,如若他真心信任旦傅,又何須千裡迢迢將消息送來?”莊姬夫人聳聳肩,調侃道“他大可不必專門來告訴我們,直接讓他教便是。”
“夫人的意思是……南蕭想看看我的反應?”顧羌恍然大悟。
“不然呢?”莊姬夫人眨眨眼睛。
顧羌重新坐到桌案邊,“依夫人所見,此信該如何回?”
莊姬夫人走到顧羌身後,伸手從他腰間突然將匕首拔出,用手指輕撫著刀背,森森的說道“就說北黎有更合適的人選,無需勞煩太傅大人。”眼睛滴溜溜一轉,補充道“語氣要急切、謙遜、婉轉……”
……
妙靜離開南瑾言的寢殿回府以後,南蕭吩咐太醫按照妙靜所開藥方,每日悉心照料南瑾言,隨後便擺駕回宮了。
剛到太承殿宮門口,就收到了北黎王顧羌的回信,他都等不及到宮中,就將信拆開了。
信中顧羌急切的表示不需要勞煩太傅親授,同時婉轉的請求,關於為世子請老師一事,希望可以由北黎指派一人前來。
南蕭大喜,“哈哈哈……”不由得開懷大笑。
“陛下何事如此開心?”公公問道。
“你猜……”南蕭拿著信抖了抖,一臉神秘。
公公輕聲問“是東隅退兵了?”
“顧羌!他不要太傅教授世子!想從北黎派個人來。”南蕭滿臉喜悅,這個結果他很滿意,“著太傅即日起,每日按時去往林嵩府上,朕今日乏了,早朝你去傳了口諭就讓他們各忙各的去吧。”
“嗻!”公公領旨。
這封信算是解了南蕭的一個心病,突然少了一個顧慮,感覺整個人放鬆了些,更何況一夜未眠,困意頓時襲來,他今天沒去早朝,就直接回寢宮歇息了。
到了上朝的時辰,大臣們隻看見公公徐徐走上陛階,卻不見皇上身影,百官們頗為奇怪。
公公浮塵一甩,開嗓高聲說道“傳皇上口諭,著太子太傅即日起每日按時前往林府,為世子講學,不得有誤。”
“臣領旨!”聽完旨意,旦傅心中明白,定是北黎傳回了消息,雖然不知道具體內容,不過從此刻開始,南蕭對他的信任,比以前要深了許多。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公公說完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見無人呈上奏折,便離開了太承殿。
公公一走,大臣們就議論了起來。
“聽說三殿下昨夜高熱不退,皇上定是還陪在殿下身邊吧。”禮部尚書猜測。
九門提督說道“不是說昨夜妙靜醫官進宮已經讓殿下轉危為安了嗎?”
“你們這是妄議聖上!看我不奏你們一本!”唐冒進斜了他們一眼,對天拱手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走了。
“這唐大人真是今非昔比啊,擔心步子跨大了閃了腰!哼!”九門提督冷言諷了他幾句,氣憤的走了。
禮部尚書不想得罪唐冒進,畢竟他從北黎把世子帶了回來,算是大功一件,現在也算皇上身邊的紅人,還是不要貪圖嘴上痛快才是,於是一句話都沒說,默默的走了。
丞相慢慢的走下台階,看著唐冒進不可一世的樣子,冷笑了幾聲,自語了一句,“人狂必有禍”,他倒是想看看,這大理寺卿能囂張到何時。
“丞相說的有理!”旦傅不知道是幾時站在他身後的,冷不丁一句,丞相一驚。
丞相覺得有些尷尬,這自言自語還能叫人聽了去,幸好是太傅,自己人……
“讓太傅見笑了!”丞相擺手說道。
旦傅豎起大拇指,“哪裡話,平日裡還希望丞相幫太子多多美言幾句才是。”
“太傅請……”丞相心領神會,手向前一攤。
兩人一路寒暄,直至各自上了馬車,旦傅一出宮門,就奔著林府去了,他坐在馬車裡憂心忡忡。
這顧北城是他從北黎來南晉的第二年出生的,素未謀麵,對世子一無所知,旦傅心中閃過一絲對未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