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_歡喜冤家_思兔閱讀 

第七章(1 / 2)

歡喜冤家!

他終於還是帶她來了。\qb5、

可兩人才剛剛踏進四周彌漫著藍色煙霧的俱樂部內廳,他立即深深後悔。他不該帶她來的,瞧她臉上雖然極力克製,依舊掩不去的震驚與迷惑,他便明白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早知單純如她不可能見識過、亦不可能適應這樣不堪與墮落的場麵,他為什麽還答應要帶她來呢?

唉,他究竟是迷了什麽心竅,竟然把若悠扯入這一切呢?

一念及此,燕喬書忍不住歎息,強自抑製將江若悠整個人撞入懷裡、為她阻擋這一切的衝動——但右手仍是緊緊扣住她的纖腰,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雖然他不能阻止她接觸這一切,至少能保護她不受人蚤擾。

這是他起碼應該做的——「喬書,」細碎的嗓音輕輕拂過他耳畔,微微發顫,「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他沉默數秒,方不情願地回答,「是真的。」

「可是——」她咽了口唾液,語帶驚惶,「這裡的氣氛跟剛剛的宴會差好多,這也是所謂的上流社會嗎?」

「是的。」他嚴肅地接口,「你方才在潔西卡夫人宅邸見識的那種華麗高尚的宴會是上流社會,在這兒看到的這一切也是,任何事情都有它光明的一麵,也有它不為人知的黑暗。」

「可是——」她輕啟唇瓣,似乎想辯解些什麽,卻是一句話也無法吐逸。她不必說,燕喬書明白她的疑惑。

她不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一切是方才那些穿著禮服、打著領帶的紳士淑女做出來的。他們在方才的宴會顯得那樣彬彬有禮,優雅高貴,可在這兒,卻又如此放縱不堪,墮落浪蕩。

她不相信眼前這幅放蕩的行樂圖,男男女女皆卸下平素正經自持的麵具,還原人類最原始的貪婪與狂放。

他們有的飲酒,有的嗑藥,更多的是著身軀在一起,彼此嬉戲、撫摸玩弄。

他們根本不介意四周的人來來往往,不在乎平常恪守禮教總以衣裳包裹的身軀此刻正儘數落入他人眼中,隻一逕探索著彼此,沉溺於極樂的感官世界。一男一女算什麽?江若悠甚至看到幾對同性彼此撫慰,還有為數不少的三人行——d!她在心底驚喊。在這一刻,總算相信自己對這個世界還認識得太少。她深吸一口氣,卻感覺吸入鼻中的不隻是乾冰甜甜的氣味,還有濃烈的麝香——那是的味道。

它們如此霸道地充斥在周遭的空氣中,教她聞了以後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忍不住側轉身,雙手緊拽住燕喬書胸前的衣服,「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軟弱無力的嗓音教燕喬書心臟一緊,他抬起手臂,輕撫她的秀發給予安慰,「也許因為壓力太大,也許因為太有錢,這些人的生活往往是空虛的,漫無人生目標。其實有錢人的生活不一定是富足的,他們也許物質上不虞匱乏,可許多人在精神上都有所缺憾。窮人有窮人的悲哀,富人也有富人的。」

「可不是有了錢,就應該能自由地經營自己的生活?為什麽還會弄到這步田地?我總是想,有一天有了錢,一定要四處旅行,過那種優閒又自在的日子!」「等你到了那種程度,可能缺的不是錢,而是時間,要不就是某種閒情逸致吧。」

江若悠仰起頭,明眸定定地瞧著燕喬書,有些驚訝,又禁不住佩服。

說實在,雖然她常常故意嘲笑眼前的男人沒文學氣質,又沒藝術細胞,大俗人一個,可他偶爾發表的睿智言論卻又常令她忍不住深省,沉吟許久。

或許是生活的曆練,或許是思想的深沉,總之,自從他第一次從維也納回台灣開始,每一回見麵,她總覺得他比之前又更成熟幾分,愈來愈像個真正的男人。不再是從前那個整天抱著顆籃球,襯衫鈕扣總愛故作瀟灑地解開最上頭兩顆的男孩了。

他長大了。

她忍不住要如此在內心讚歎,同時,亦忍不住汗顏相較起來自己還像個長不大的少女。

雖然她年近三十,早已是聖誕節的過季禮品,可內心深處總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成年的事實。

她不想長大,不想擔負起一個成人的責任,不想回對如此複雜的世界,她多希望自己還是個小女孩,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可她不再是了,無論怎麽不舍,已經逝去的永遠無法追回,她必須學會麵對現實,麵對這個世界,麵對這些紙醉金迷、墮落不堪的場麵——一念及此,她放開自己緊抓住燕喬書衣襟的雙手,微微後退一步,「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麽呢?是不是去找那個杜雲豐?」

在提起這個知名藝術經紀商的大名時,江若悠的語氣是帶著警戒的。她已不再像方才在潔西卡夫人宅邸那般無知,燕喬書在前來俱樂部的途中對她坦承了自己對杜雲豐的懷疑。

「我懷疑他就是引介這些毒品流往台灣的負責人。」

「什麽?是他?」她有些懷疑,「可你不是說他是藝術經紀商嗎?」

「那隻是他掩護的身分,當然,他確實在藝術經紀的領域也乾得有聲有色,不過真正讓他牟取暴利的,我想應該還是走私毒品這個勾當吧。」

「如果真是他,那他是用什麽方式讓毒品走私進台灣的?背後組織的力量又有多大?」

「他背後的組織肯定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燕喬書沉聲說道,「我猜想八成有許多歐洲要人牽涉其中吧。」

「所以你的上級才不願你插手這件案子?」她有些恍然。

「目前我能做的,就是查出杜雲豐究竟用什麽方式讓毒品流進台灣,至於其他——」他微微苦笑,「我這個小警察恐怕還沒有拯救世界的力量。」

「能夠讓台灣少一些毒品危害社會就很了不起,喬書。」她評論道,敬佩地豎起大拇指,「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末了還笑著補充一句。

就是這一句話讓燕喬書總算勉為其難答應帶她前來俱樂部,事實上他不帶她來也不行,為了爭取杜雲豐的信任,最好不要違背他的建議……

想起那個極有可能負責走私毒品到台灣的男人,江若悠不禁微微一顫,她深吸口氣,「怎麽樣?喬書,我們是不是要去找他?」

「不,我想不必。」後者搖搖頭,星眸迸出奇異輝芒,「我想他會主動來找我們。」

話語剛落,幾個男人便走向兩人,其中包括一個銀灰色的身影。

是杜雲豐!他終於來找他們了。

☆☆☆

在heran等一群浪蕩公子的慫恿下,燕喬書半推半就地服了一粒據說效果絕對會讓他印象深刻的藥丸。

「現在「天堂」都改成這樣的小藥丸了,比較方便,效果也更好一些。」他們鼓噪著,泛紅的臉孔與搖晃的身子顯示幾個人全都已經搶先試服。

而當燕喬書應邀服下數分鐘後,江若悠忍不住緊張地問道「怎麽樣?感覺如何?」

他回她一抹燦爛微笑,勾起頰畔兩個迷人的酒窩,「很棒,若悠,真的很棒。」他是作戲還是真的覺得滋味很好?

她不確定,隻知道他的前額逐漸泛上汗珠,臉頰亦染上紅潮。

「不會,若悠,」燕喬書搖搖頭,依舊傻傻地笑,「這回的感覺棒極了,像飛上了天堂。」說著,還誇張地比了個飛翔的姿勢。

「josh,你的女人跟你說什麽?」

「是啊,你們聊些什麽?她要不要也試試?」

幾個對他們的中文對話感到莫名其妙的男人開始七嘴八舌地問道。

「沒……沒事。」燕喬書似乎異常興奮,連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了,「她就是……擔心我會……會不會跟上次一樣受不了。」

「是嗎?」heran將眸光調向江若悠,安慰著她,「沒事的,debbie,這次肯定ok」一麵說,一麵將一粒藥丸遞向她,「來,你也試試看,很好玩的。」「我——」江若悠猶豫,悄悄瞥了燕喬書一眼。

「試試看嘛,小姐,真的很好玩的!」

「嘿,這個主意似乎不太好吧,我可不願我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下跳脫衣舞。」「咦?沒想到你占有欲還挺強的嘛,josh」

「其實有什麽關係?就當催情劑啊,保證你們之間的會更熱情如火的!」「彆小看我的魅力,本人不需藉助任何催情劑便能讓我的女人熱情如火……」說著,燕喬書猿臂一展,將江若悠微微發顫的身子緊緊扣人懷裡,接著低下頭,狠狠吻上她的唇。

她頓時天旋地轉。

好吧,她承認經過幾次練習,自己對燕喬書的接近已不那麽驚慌失措,大驚小怪,而被他吻也不是第一次,至少前兩天他也曾突如其來這麽狠狠吻她。可她還是不習慣啊。

被他這麽緊緊抱著,溫熱的唇舌,她覺得……她真覺得全身癱軟,一顆心狂野得幾乎跳出胸膛。

她並沒有失去意識,她該死的完全知道自己跟他正在做什麽,問題是,她尋遍全身上下,竟找不出一絲力量來阻止——但她必須阻止,雖然跟他親吻的感覺該死的美妙,但現在畢竟是在公眾場合啊。

在這許多人的虎視耽耽下,她無法完全放任自己沉迷於這個吻。

「彆這樣,josh,彆這樣。」她喘著氣,試圖掙脫他,他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右手甚至不規矩地撫上她。

天!他是故意的或真克製不住自己?

她尷尬不已,隻好拚命推開他沉重的身軀,而她的不知所措引來周遭一片哄然笑聲。

「josh,看來你的女人很緊張呢。」

「你熱情過頭了啦,冷靜一點。」

你來我往的嘲弄中,江若悠終於成功地掙脫燕喬書的箝握,手撫胸口,一麵調勻急促的呼吸,一麵朝他拋去嫵媚的一眼,「瞧你,差點把人家弄暈了。」「嗬嗬,喝點香檳順順氣。」一直在一旁看好戲的杜雲豐笑嘻嘻地插口,一麵遞給江若悠一杯香檳。

她順手接過,飲啜一大口,讓冰涼的液體冷卻瀕臨沸點的血液,「誰來讓他冷靜一下吧,我可受不了他的急躁!」甜膩的嗓音自她唇間逸出,似嗔非嗔。「嘿,說我急躁?」燕喬書聞言,不滿地蹙起眉峰,接著轉頭,把欲求不滿的怒氣發泄在一旁看熱鬨的人身上,「快滾吧,你們這些不識相的家夥,去找你們自己的樂子吧,彆在這兒耽誤我們的好事!」

「好羅,走吧,彆在這兒當電燈泡,人家那話兒說不定已經昂藏挺立、蓄勢待發了呢。」落下最後一句充滿嘲弄意味的評論後,幾個男人終於心滿意足地離去。

宣到他們的背影遠遠地消失在視界,江若悠才允許自己低聲問道「喂,你沒事吧?神智還清醒吧?你是裝的還是真的控製不住?」

「我……一半一半吧。我會……儘量控製由自己……」說著,他挺拔的身軀忽地整個倒落她懷裡。

江若悠慌忙接住,「你怎麽了?」

「沒事。」他搖搖頭,雙手環住她纖腰,像個孩子般撒嬌地將頭顱靠在她肩膀,「借我靠一下。」

她屏住呼吸,感覺心韻似乎又亂了,「你不舒服嗎?」

「我……好想吻你——」他在她耳邊歎息,溫熱的氣息搔得她耳際發癢。天!

她倒怞一口氣,身子僵直,不知如何是好。

「彆擔心,我不會怎樣的。隻要……讓我這樣靠一會兒就好了——」

是啊,讓他靠一會兒又不會怎樣,就是重了一點而已嘛,值得這樣緊張兮兮嗎?

江若悠想,拚命在心底說服自己,可不知怎地,心臟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不停狂竄,而全身血流開始漫開一束奇特的燥熱。

「喬……喬書,」她細聲細氣地說,「為什麽我覺得身體的感覺怪怪的?好像全身發熱。」

「因為我太熱了嗎?」

「不……不是,好像是……是不是剛剛那杯香檳的關係?」

「你的酒量沒那麽差吧?」

「我也……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拚命喘氣,感覺眼前的視界開始迷蒙,不禁伸出藕臂,緊緊勾住燕喬書的頸項,而柔軟的菱唇,若有所求地印上他臉頰,「好熱哦,喬書,我好熱——」

「你熱?」燕喬書茫然地眨眨眼,數秒,腦子片刻清明,悚然揚起靠在她肩頭的頭顱,「天!他們該不會把藥丸溶解在香檳裡騙你喝下去了吧?」

「你是說——」江若悠朦朧地望著他,「我也吃了「天堂」?」

她也吃了「天堂」?燕喬書擰眉,不願相信這樣的可能性,更抑製不住突如其來的驚慌。

「若悠,你感覺怎樣?」他臉色蒼白,「難過嗎?」

「我好……我好開心!」她忽地銳喊一聲,舉高雙臂,唇間逸出吃吃笑聲,「我想跳舞……我要……我要跳舞。」一麵說,白嫩的藕臂一麵撫向自己包裹在禮服下的侞峰,黑與白的視覺效果帶來驚人的感。

老天!

燕喬書忍不住想哀號,拚命甩著頭,想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一些。

他必須立刻帶若悠離開這裡,否則她不曉得會做出什麽事,而他更無法保證自己會對她做出什麽事。該死的!明明對自己許諾過絕不會讓她沾染上毒品的,卻還是大意地讓她無意間服下……他算什麽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燕喬書自責不已,混沌的腦子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心底究竟痛責自己什麽,更絲毫不曾意識到他竟將若悠稱呼為「自己的女人」,他隻是拚命在內心詛咒著自己,詛咒著這一切令他措手不及的混亂——「若悠,我們走……彆留在這兒——」

「不,不要,我想跳舞。我還要……還要抱你——」娉婷的身軀翩然投入他懷裡,緊緊貼住他修長的身軀,「你也抱我好不好?」她甜甜地、可憐兮兮地哀求著,「再靠近一點嘛。」

「若悠,」他深吸口氣,殘存的理智命令他拉開她纏住自己的雙手,「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我知道。」她熱切地點頭,明眸熱切地凝望他,「我要吻你,我好開心,開心得想吻你……」小手開始忙碌地解開他禮服的衣襟,「你也想要對不對?來嘛,快點……」

兩人正拉扯間,驀地,俱樂部內陷入一陣靜寂。原先震天作響的樂、呢噥笑語、低喘聲吟,所有的聲音全都在瞬間消逸了,恍若春季雪花,剛落下便杳無蹤影。

兩人皆是一怔,視線隨著周遭眾人投向廳內正中央藍煙彌漫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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