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巢!
北陽錢莊雖然算不上是京城裡頭最大的錢莊,卻是唯一一個在官家嚴查的時候,還敢放印子錢的錢莊,而他之所以這麼乾的原因,就是因為它背靠朝廷中的幾棵大樹。
孟和桐和謝蘇鈺走進錢莊的時候,田莊裡麵已經是一團亂,想來是早就得到消息,正在收拾東西。
謝蘇鈺看著眼前雜亂的錢莊,明白多半是因為靜安堂被查,他們擔心連累到自己,想要連夜銷毀賬簿,好在孟和桐的速度夠快,沒讓他們得逞。
謝蘇鈺帶來的人將錢莊你逃得管事的還有小廝全部都抓了起來,孟和桐看著跪了一地的人,環視一圈,然後看到一個被放在桌子下的箱子。
藏箱子的人,應該非常的著急,慌裡慌張的將東西塞進桌子底下,卻沒能來得及將整個桌布放下來,露出了一點點箱子的角落。
孟和桐將箱子拿了出來,箱子上了鎖,他沒有辦法直接將東西打開。
孟和桐走到掌櫃的麵前,將箱子放在掌櫃的的麵前“打開!”
“這不是我的箱子,我沒有鑰匙。”掌櫃的非常冷靜,就好像真的沒有見過這個箱子一樣。
謝蘇鈺看著眼前的箱子,再看看麵前強裝鎮定的箱子,忍不住皺眉道“要麼你自己打開他,要麼我們用到劈開他,這個東西,我們總是有法子打開的!”
孟和桐倒是也沒有半點的不耐煩,輕輕的用腳踢了踢這個箱子,然後笑著說道“既然你說不是你的,那就不是你的吧,就是希望你到時候掉腦袋的時候,也能說這顆腦袋不是你的!”
孟和桐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連謝蘇鈺都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背著手轉身“嗯……交給你了,我還要入宮和父皇彙報這個事情!”
孟和桐拱手相送“恭送七皇子殿下!”
謝蘇鈺前腳剛走出錢莊,後腳,錢莊的大門就被關上,孟和桐冰冷的聲音從裡頭穿了出來“搜!”
當謝蘇鈺拿著北陽錢莊的那些賬簿自己掌櫃的口供放在皇帝麵前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隻是非常平靜的看著麵前的案宗和證據。
謝蘇鈺看著皇帝良久,然後輕聲說道“林尚書縱容兒子行這般惡毒的事情,罪大惡極,還請父皇,為那些無辜受害的百姓申冤!”
“你是怎麼做到讓他們這麼快就招供的?”皇帝忽然說道。
謝蘇鈺的目光閃了閃,他知道,皇帝懷疑他誘供。
其實那個瞬間,謝蘇鈺很難過,但是也僅僅隻是在那個瞬間,畢竟這麼多年以來,他很早就已經習慣了,他更偏愛太子,或者是說他們那麼多兄弟姐妹,都非常的清楚,父皇更想念已故的先皇後。
為此,謝蘇鈺曾經也為自己的母後打抱不平過,可是最後發現,他的母親其實並不在乎,皇後把這些都看的很淡,所以漸漸地,他也就變得不那麼在乎了。
“所有的審訊都是永昌侯世子親自做的,父皇如果覺得供詞有問題的話,可以問一下永昌侯世子!”謝蘇鈺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沒有抬頭看一眼皇帝。
皇帝看著麵前的謝蘇鈺,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優秀,可也正是因為他的優秀,讓他更擔心,他會對權力產生欲望。
他當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百年以後,他的兒子想當年,他那樣於自己的兄弟之間滿是血雨腥風。
良久以後,皇帝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朕知道了!”
要是在以往,謝蘇鈺多半就離開了,並不會追問皇帝打算怎麼處置這些事情,可是這一次,謝蘇鈺並沒有就此算了。
謝蘇鈺站在那裡,沉默了很久,卻不願意離去。
而在那裡批奏章的皇帝,終於發現了謝蘇鈺的不對勁,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微微皺眉“你還有什麼彆的事嗎?”
謝蘇鈺抬頭看向皇帝,輕聲說道“父皇,你要去見一見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嗎?”
皇帝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你什麼意思?”
“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複活下來,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君主,而且也一直相信父皇會給他們一個公道。”謝蘇鈺看著皇帝,眼神沒有半點的閃躲。
“你就是在質問朕!”皇帝有些憤怒。
謝蘇鈺低頭“兒臣不敢,兒臣隻是覺得,那些被害的女子,真的太可憐了!有盆骨碎裂的,穀道破裂的,有鞭打致死的,有失血過多而亡的,甚至有因為容貌被毀而被活埋的,兒臣在想,她們生前的時候,該有多絕望!”
皇帝看著謝蘇鈺,沉默著。
一樁樁,一件件的血案,已經人神共憤。
皇帝想起謝蘇羨幾次三番來找他,想要接手這件案子的時候,他心裡就有了幾分了然,若非是心中有鬼,又怎麼可能會這麼上趕著去接這個燙手的山芋呢?
皇帝百感交集。
而謝蘇鈺也在這個時候,不再繼續逼迫,隻是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然後告退。
皇帝看著謝蘇鈺落寞的背影,低垂下眼,桌麵上的證據清晰明了,林家,已經保不住了!
那一日,皇帝在禦書房待了一夜,第二日上朝,卻對此事閉口不提。
下朝的時候,謝蘇鈺的眼中滿是失望,許延泉經過時,走在謝蘇鈺的身邊“怎麼?你已經將證據呈上去了?”
謝蘇鈺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默默的走著。
“再等等吧,有些事是需要發酵的!”許延泉拍了拍謝蘇鈺的肩膀,“等一等,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其實,許延泉所謂的等一等,就是下朝以後,被皇帝詔入禦書房的寧遠侯。
皇帝寵愛太子多年,而這一次就要親手斬斷太子的左膀右臂,難免心中不忍,猶豫,在所難免!
留寧遠侯商議,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台階,而寧遠侯,就是這個台階。
“你怎麼知道?”謝蘇鈺有些奇怪。
“我妹妹說的!”許延泉挑眉,眼中滿是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