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郎蠢蠢動!
火紅的太陽終於被地表吞噬,溫柔的月光緩緩走進“牡丹閣”,提醒紅綃帳裡沉睡的人兒,該是見客的時候了。qΒ5。
任懿芊翻了個身,雖想下床,但前一夜通宵達旦的狂歡宴飲,教宿醉未退的她無力起身。
媽的,頭快裂了!
“京城四絕,酒色財氣”,他們沒聽過這句話嗎?但昨晚那班渾蛋男人——唉!說到男人,絕非她自誇,她絕對比任何女人還要了解。這些臭男人不就是因為她沒那個海量,才會猛灌她酒嗎?
怎麼辦?好好休息一天吧!但,國舅爺那件重要的事得在今晚解決……隻好打消這個念頭羅!
這時,門正好被打開,跟著一串腳步聲響起,服待她的小丫頭來到榻前,欠了欠身說“姊姊,洗澡水好了。”說畢,伸手就要撩開低垂的紅綃帳。
“彆掀帳,我沒穿衣裳!你弄妥一切就退下吧!”任懿芊迅速抓過棉被裹住身子.腦袋又是一陣劇痛。
小丫頭聽見帳裡發出的不是平日聽慣的嬌細聲,不禁擔心問“姊姊,你的聲音——是染上了風寒嗎?”
任懿芊隨口搪塞,“不是,昨晚酒喝多了,一會兒就好你快下去吧!”
泡過香噴噴的熱水澡.任懿芊精神好多了。她拿起盆架上的毛巾拭乾身上的水珠.跟著坐在梳妝台前,打開一隻怞屜,從底座的暗格中拿出一個小布包。攤開布包,裡麵排相著幾排細如毫發的銀針。
她輕手撚起一支銀針,往咽喉間的“扶突”、“天突”等袕紮刺了幾下,然後開口唱了半句小調,確定聲音已變回往日的“柔細”後,才開始打扮。
仔細修技、敷扶好臉蛋後,她執著柳炭枝,準備暈染一雙黛眉。
今該畫什麼眉好呢?
不意間抬頭一望,她看到今夜的月亮不若十五的滿月也非月頭尾的弦月,而是略顯拉長,有些像葉片的形狀。好就把眉毛畫得跟今晚月亮一樣。
嗯!還滿好看的。這個眉型……就叫它‘’月棱眉”吧!
跟著用淺絳色的胭脂描點出一張櫻桃小嘴,再對鏡將一片用蜻蜓薄翅和金箔做成的“花黃”貼上眉間。
漸漸的,一個風華絕代的青樓豔妓就出現了。
完工後,她沒對鏡中的情形多加顧憐,起身就往衣屏走去,不多時,屏後便響起悶悶的聲吟聲,還有一陣陣似木、石類硬物擠壓折拗的聲音……
錢灝勖斜躺在“百花塢”最豪奢的“彤雲廳”錦榻上喝著酒,耳裡聽著絲幔後飄出的悠揚絲竹聲,兩眼醉看著麵前正自動手溫酒的美人。
她又換了新妝樣!嗬!明兒個京師許多婦女又要爭相仿效地現在的眉樣和妝法了。隻是,她那份豪放中帶點神秘的獨特氣質,卻沒人學得來。
“那件事……您考慮得如何了?”任懿芊嬌聲輕問著。
錢灝勖知道她指的是經她穿針引線,與國舅爺合作開發西北生意的那件事。
雖美其名是“合作”,但謝家這邊除了為錢家關說外,一毛錢也不出;也就是說,錢家幾乎承擔所有的風險,可是,得與謝家對分利益。他該答應冒這個險嗎?
他眯起眼,仍看不出她心裡是否很在意他的答案。
“為了你,我答應了!”他賭上至少十年的歲月和難以計數的銀兩和人力。
陡然間,她眼裡那抹發自內心的笑意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嗬!他做到了彆的男人所做不到的事,但這一笑可真是所費不貲呀!
她的頭還在痛,但想到即將到來的“自由”,她端起兩杯曖好的酒,“來,敬您。”
明白三年來的苦心總算沒白費,她唇邊不由得又漾起歡欣的笑容。
動人心魄的媚笑點燃錢灝勖獨占的渴望,當那隻戴著絹紗手套的柔英送上酒杯時,他乘機將之握住,“懿芊,跟了我吧!”用這樣的大手筆,夠獨占她一生了吧?
任懿芊冷靜的臉上無一絲錯愕,連手中的酒都沒灑出半點,隻掩唇淺笑,“您醉了!”
她的答案教他不悅地擰起眉,“那個男人是誰?”問畢,便鬆開她,接過她遞來的酒,一飲而儘。
“沒有。”她輕聲答著,又遞上一杯混有村藥的酒。
錢灝勖搶過她手裡的杯子,忿然灌下,“是國舅爺!我——”即使是國舅爺這京城第一王,他也不打算輕易放棄。她舉手點住他的嘴唇,不讓他繼續往下說,神態極其柔媚,令他忘情地想要摟住她,但她卻又一聲輕笑的躲了開來,再用勾魂攝魄的眼神瞅著他。
“也許您不信,但沒有人,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得到過我的心和我的身體…。”
一聞到她柔荑上的濃香,霎時,他整個人忽然傻了似的,隻能征愣看著她抬起藕臂,拔下發上的簪子,散開一頭烏絲,雙手掩在胸前,一副羞怯不已的模樣。
她在做什麼?他心底訝異,但嘴裡卻發不出聲音。
這時,她柔柔偎向他,跟著在他唇角落下顫抖的一吻。
一陣猛銳的欲火陡然自他下腹燒了開來,讓他頓時無力招架,就這樣任由她按住,緩緩倒向錦榻……
回到“牡丹閣”,任懿芊遣開所有的仆婢,走進自己的寢間。
忽然,一個滿是傲氣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事情辦得如何?”
任懿芊沒回頭,抓起袖子狠狠抹了幾下唇才答道“他答應了。”
國舅爺被她嫌惡的表情逗笑了,“嗬!他是不是……”看來這個任懿芊為了重獲自由,犧牲不小喔!
“對,我吻了他!”說畢,任懿芊又猛擦著剛剛吻過錢灝勖臉頰的唇。
“他現在……”他邊說,臉上的笑容也越大。
“現在是紫蘭和綠芙她們在伺候他。”她匆匆交代過,接著追問道“那我可以不用再扮妓女了吧!”
國舅爺笑著靠過來,捉起她的下巴,戲逗著她說“這怎麼行?京城若少了你這個傾國傾城的花魁,那‘京城四絕,酒色財氣’這句話,就要大大的失色了。”
任懿芊也不管他是啥國舅爺,立刻拍開他的手,增了他一腳,張口就罵“去你媽的!再動手動腳,我就脫光衣服給錢灝勖看!”
國舅爺嬉皮笑臉地張臂要摟著她,“彆這樣嘛!小芊芊,要脫也得脫給我看,怎能脫給彆人看呢?”
任懿芊隨手就如他扔來一個繡枕,再罵道“脫給你看!去死吧!你這大變態!當初說好,幫你迷倒那個狄伯輪就洗手不乾,但他是柳下惠轉世,能怪我不夠賣力使媚嗎?結果,你又要我幫你車上錢灝勖這條線,才肯還我自由,但現在姓錢的已經點頭了,你還不讓我走?”她忿然跨坐在一把貴妃椅上,羅紗下兩條大腿便露了出來。
“好好好,彆生氣!隻要錢家開始行動,你就可以離開了。不過,還有件事得提醒你……”
“又怎麼了?”這混蛋若又有什麼無理的要求,她絕對以死相拚!
他目光隨著大手下移到她裸露的大腿上;“扮花魁得處處小心,不能有這種……破綻!”就在她的慘叫聲中,他拔起一腿毛。
“姑……姑,姑娘,這是新出的果子,你……你嘗一口?”
任懿芊瞄了一眼麵前的小販,微勾起唇角,伸出蔥指在那光滑的蘋果皮上繞著圈圈問道“嘗一口!要不要錢呀?”
小販幻想著她的指尖是劃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禁吞了口口水,“嘗一口要錢的……”
她老實不客氣拿起來便咬了一口,跟著就丟開,“嘖,不好吃!”然後拿起另一顆再咬一口,又扔下,“還是難吃!”過了半晌,她宣布道“’統統沒味道,還是去彆攤瞧瞧好了。”
當她轉身離去,小販這才如夢初醒,叫道“姑娘,等等!你……你還、還沒給錢啊!”
任懿芊叉著腰轉過身,“喂!是你自己說的嘗一口不要錢,怎麼還要我付錢?”
雖然她美如天仙,但為了一家老小的溫飽,小販也隻得跟這個仙女力爭,“我是說過嘗一口不要錢,但是,你在每一個果子上都咬了一口,我……我這還怎麼做生意啊!”
“哼!那是你的事。”她一點也不為所動,從頭要走。
小販急了,伸手就將她揪住,不讓她走。
任懿芊提高聲量,有意引起旁人的注意,“喂,放手啦!”她明知對方不會放,這麼嚷嚷,隻為接下來的爭吵暖場罷了。
“不放,除非你付錢!”
他們的爭吵馬上引來許多人為他們評理,且人群分成兩派,各為她和小販辯護,鬨得不可開交。
就在雙方人馬僵持不下之際,一個堅定的聲音響起,“任姑娘!”然後一個身形削瘦的男子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