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塵老大?”失血過多的孱弱,讓她連睜開眼都好吃力,但——她好像聽到塵老大的聲音了……
是夢嗎?被綁來的這幾天,她的確常在夢裡見到他,但夢裡好安靜,她真的好想念塵老大低沉的嗓音,聽了便安心,讓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折磨,仿佛也不再疼痛了……
是老天爺疼她,所以讓她聽聽塵老大的聲音?
來到銀蓮山莊後,出乎意料的,尹蓮箏爽快地交出繡作,且在她眼前,將繡作綁在訓練過的鴿子上,送到她指定的地點去。
前來的最大目的達成了,她也答應了尹蓮箏的要求,交出自己的血,供他研究解毒之用。
為了怕她毒發忍不住疼痛掙脫,尹蓮箏不顧她的反抗,將她吊起來放血,還刻意控製力道,隻會讓她感受痛苦,卻不會讓她死去。
她好痛,痛得隻能往夢裡躲,可夢裡還是痛,什麼都沒有……
她微微抬眼,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道頎長的身影。好像呀,那個人真的好像塵老大,這個夢好好,可以聽到聲音,還看得到人。
“是夢也沒關係,塵老大……我好想你……”忽地,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直落,她努力擠出聲音喚著,哪怕這隻是一場夢。
因為真正的塵老大,應該在趕去喬家院的途中。她答應過他的,會把繡作送到那兒,這是最後一幅繡作,塵老大終於可以了結多年來的心願……
隻要他能快樂,她的犧牲,也不算什麼了。
“芹兒,這不是夢!你等著,我馬上放你下來!”單焰塵立刻提氣,一掌便往綁住舒芹的粗繩上掃去。
她快死了!從她渙散的目光意識到這點的單焰塵,一顆心仿佛撕裂般地痛苦。是他害了她,若不是她要幫他找回繡作,也不會遇上危險。
“慢著,繩上有毒!”見綁著舒芹的繩索上染著奇異的黑光,冷殆戰立刻阻止單焰塵。仔細瞧了眼前的陷阱後,他忍不住大罵出口。
“狠!真狠!尹蓮箏,為了綁我徒兒,你真是狠招用絕!”
“怎麼了?這繩子能解嗎?”戰師父剛不是說時間緊迫,哪還有空閒耗在這繩子上?
“解開需要一些時間,除非有人肉做引——”
唰!話語未畢,冷殆戰耳邊便傳來以刀劃物的聲音。
“手臂的,行嗎?”左手上臂削去了一塊血肉,可單焰塵卻像是沒有知覺似的,任由傷口鮮血淋漓。
“行!”冷殆戰接過他的臂膀肉,立刻以最快的動作解毒,好救他的寶貝徒兒。
“塵老大……”見他傷著自己,舒芹心疼得落淚。
“芹兒,沒事,我馬上救你下來……”皮肉上的疼,哪能與他此時宛如千刀萬剮的心相比?隻要想到她承受的痛,他——即便要他交出性命相換,他也願意!
儘管隻有一時,但單焰塵依然覺得等待解毒的時刻,仿佛一世之久。他怎能讓芹兒多受一點苦……
好不容易繩索上的毒終於解開,隨意包紮過手臂的單焰塵立刻上前,欲把繩索解下——
冷不防一記銀鏢射來,單焰塵眼角發現暗器上一樣帶有詭譎的黑光,立刻閃身,霎時頓住了救人的動作。
尹蓮箏從石室裡的暗處走出,擋在舒芹和單焰塵中間,眼裡藏不住見到單焰塵的訝然。“身手果然不錯,難怪能打敗那幾個守門的。不過,你不要這個了嗎?”
尹蓮箏一手捏有幾枚毒鏢,另一手拿著正是繡作——“雪蓮冷畫屏”。
“為什麼繡作還在你那兒?!”見到繡作,奄奄一息的舒芹立刻掙紮了起來。“我來的第一天,明明親眼見你把繡作綁在信鴿身上,讓它送去喬家院的!你騙我?!”
“騙你又怎樣?傻就是傻,我難道不會調包,替自己留一手?不唬唬你,怎能讓你乖乖把那解百毒的血交給我呢?”妖豔的眼眸滿是寒人利光,尹蓮箏狠狠瞪了單焰塵幾眼。“倒是你,怎麼躲過石室外機關的?難道你也會解毒?”
“有我在呢!”冷殆戰從單焰塵身後閃出,臉上前所未有的憤怒與激動。“尹蓮箏,你竟然拿我的徒兒試毒?!”他目光掠過舒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每次徒兒拿自己的血製藥,服下毒藥時,身上就會出現這種因毒發之痛而自殘的傷痕。
見傷痕的數量與遍布範圍,尹蓮箏到底拿了多少劇毒讓徒兒吃下?而且那冷血大魔頭沒幫她處理傷口就算了,竟然還將她綁起來放血?
“不然呢?這不就是藥人活在世上的功用?”比起冷殆戰的氣憤,尹蓮箏寒冷卻理所當然得很。
“喪心病狂!小子,去救我徒兒!”把解繩的任務交給單焰塵,冷殆戰疾步向前,迅速閃過尹蓮箏射來的毒鏢,逼近那張絕麗也絕情的麵容——
“站住!”尹蓮箏抓緊了手中的繡作,喝住冷殆戰淩厲的攻擊。“再靠近,我就毀了這繡作!”
“哼,不就是一塊布!小子,救人!”絲毫不把尹蓮箏的威脅放在眼裡的冷殆戰,身手淩厲地朝尹蓮箏攻去——
“塵……塵老大彆救我……”眼見繡作可能毀損,舒芹忙喊“戰師父快住手,那不隻是布,是塵老大視為家人的珍寶呀!”
“芹兒?”
“徒兒?”
儘管微弱,可心愛徒兒的聲音還是傳到師父耳裡,冷殆戰停下攻勢,和單焰塵同樣錯愕地望著舒芹。
“以前的我隻是救人,塵老大,這次我要救你的心……等到繡作全部回歸,也等於你的家人都回到你身邊了,我想……這樣你就不會孤獨,可以放心去找六年前救你的那個姑娘。你不是跟我說過,繡作真的對你很重要?這是我最後能幫你完成的事,所以——”
唰唰!
舒芹話語未畢,幾道掌風劈過,綁住她的繩索立刻應聲而斷,單焰塵飛身上前,穩穩接住她墜落的嬌弱身軀。
“在我心中,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你懂嗎?芹兒?”單焰塵激動地紅了眼眶。見她性命垂危,卻還是把他,甚至是他家人的繡作,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他心疼得要死了。
舒芹一被救下,冷殆戰馬上挨近,探看徒兒的狀況。
“還有氣,能救,要快!”
一看舒芹被救,尹蓮箏憤恨地撕毀手中的繡作,趁著冷殆戰和單焰塵把心神都放在舒芹身上,將木碗裡的血倒進隨身的葫蘆裡,便接連放出暗器偷襲。
不料,喂了毒的暗器立刻被機警的兩人打回,尹蓮箏眼見放出去的暗器突然拐個彎,朝自己飛來,這時,一道倩影掠過他眼角——
“箏?!”
剛從石室外趕來的阮魅離才要靠近,便被尹蓮箏抓來擋在身前,所有的暗器全擊中了她。
嬌柔身子瞬間跌落地麵,阮魅離驚愕地望著插於胸中,令她致命的那道銀鏢,上頭還細致地刻了朵蓮……
“為我而死,你也該暝目了。”說完,尹蓮箏便頭也不回地逃往室外。
“小子,徒兒先交給你,我去追尹蓮箏!”那些血可以救人,當然也可以救他性命垂危的徒兒,冷殆戰把舒芹安置給單焰塵,馬上追了上去。
“塵老大……繡作,尹蓮箏毀了你的繡作……”見他毫不遲疑地出手搭救,舒芹愕然地喘了口氣,瞪大美眸,滿臉不可置信。
“那已經不重要了。”單焰塵將她摟入懷裡。
“不重要?”舒芹一臉茫然,目光仍往尹蓮箏拋下的那幾塊碎布張望。“怎……怎麼會?那像是你的家人,你最重要的……”
“我剛說了,現在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就隻有你而已。”發現懷中的可人兒在短短幾日內,便被折磨消瘦得宛如輕羽,單焰塵緊擁住她,熱淚終於流下。
“芹兒……芹兒……一直以來,救我的都是你,六年前救我的人,就是你。”
“我……我?”舒芹訝異地看向單焰塵。
“不管是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救的,芹兒……我愛你,這輩子我就愛你……”
“塵老大……”舒芹驚喜地凝望眼前深愛的男人,更多的淚水從蒙朧的眼底湧出,可過於虛弱的身體,禁不起激動,她終於昏厥了過去。(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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