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井然有序的宴會一下子被攪亂了!
就在人人驚慌失措之際,一個嬌小的身影緩緩從門外踱進,陰沉冷倔的俏臉,及腰的長發垂散在背後,夾著旁若無人的狂妄,大刺刺地步入左家的大廳。
左君薇看清楚來人後,驚詫地低喊“夜海棠?你來做什麼?”
扁見一見到她,整個人訝異得呆愕。
海棠!她竟然來了…
“這就是所謂天主教教徒的聚會啊?嗯,是滿有那麼一點神聖的味道啦!可是,天主教教義不是講究信、望、愛嗎?怎麼卻一大群人集中在這裡玩著‘逼婚’的遊戲呢?”
夜海棠雙手交握在腰後,仿如前來巡視的大官員一樣,冷冷地掃視著所有的人。
“你這小丫頭是什麼人?竟敢到這裡來撒野?”左笑山向前跨一步,厲聲質問。
“爸,她是我們學校二年級的學生…”左君薇走到父親身旁,低聲解釋。
“聖安中學的學生?我可沒邀請你來。”左笑山不客氣地盯著夜海棠。
“這麼荒唐的場麵,我怎能錯過呢?”夜海棠尖銳地譏笑。
“荒唐?”左笑山的臉色更難看了,女兒怎麼會認識這麼一個沒教養的女孩?
“是荒唐啊!人家男方明明不喜歡女方,卻仗著人勢強逼他接受婚事,原來這就是你們的作風啊?專門強人所難…”她大膽地道。
“海棠,彆亂說話。”因乍見夜海棠冒出來而錯愕得失神的光見終於回魂了,他怕夜海棠再扯下去會惹怒赫雷斯,急忙出聲喝止。
“這是事實啊!”她盯著光見,俏臉一沉。
他有沒有搞錯,她是在幫他耶!
“你這潑悍丫頭給我滾遠一點!”金剛沒想到這姓夜的女孩居然會闖進這麼重要的場合,氣得上前破口大罵。
“啊!你這個奴才也在啊?那為何沒替主子伸張正義呢?他根本不想要娶左君薇,你應該看得出來嘛!”她轉頭看著金剛,一點都不畏縮。
“你懂什麼?這是教宗親點的婚事,也是我們家少爺的光榮…”金剛怒斥。
“光榮?拜托哦!是真愛重要,還是那種毫無意義的光榮重要?少拿架子來壓人了,我今天就不許他和左君薇訂婚1!”她指著光見,強硬地宣稱。
扁見真服了她的率性了,她難道沒看見在場的全是教徒?她一個白魔女也敢單槍匹馬地前來挑釁?
“海棠,彆鬨了!”他走向她,低聲勸道。
“我不是來鬨事,我是為你而來,如果你愛我。就跟我一起走!”她朝他伸出手,目光堅定不移。
扁見尚未回答,赫雷斯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光見不會和一個白魔女在一起,請回吧!”他蒼勁的冷眼打量著夜海棠,嚴肅地道。
好個俏丫頭!唇紅齒白,豔若桃李,難怪光見會栽進她手裡。
被赫雷斯點破她的身分,大廳裡馬上揚起了一陣騒動。
白魔女?這女孩居然是白魔女…
“為什麼?白魔女就不是人?”她怒視著眼前的老人,心想他一定就是赫雷斯。
“狩魔人得維持血統的純正,你不適合。”赫雷斯斷然地道。
“光見又不是貓狗,你們拿他當什麼了?什麼血統不血統,難道血統比真愛還重要嗎?”她大聲駁斥。
“你一個外人當然無法了解我們的苦心,請你離開,否則彆怪我無禮。”赫雷斯下逐客令了。
“除非光見跟我走,不然我死也不離開。”她堅持地看著光見,就等他的答覆。
扁見的心早就飛向她,但他的理智卻無法違抗赫雷斯,一邊是最愛的女人,另一邊卻是最敬重的導師,他陷入了天人交戰的煎熬之中,久久難以抉擇。
“光見不會跟你走,你死心吧!”赫雷斯瞪了光見一眼。
“光見?”她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回答,她隻要光見一句話。
“海棠…”光見向她跨出一步。
“光見,彆忘了你母親的遺訓,你是僅存的狩魔人,你有你應儘的責任。”赫雷斯喝道。
這句話擊中了光見的弱點,他倏地站住,痛苦地閉起眼睛。
“海棠,對不起,我不能…”此時此刻,他隻能選擇他的責任。
夜海棠的臉倏地刷白,光見拒絕了她?
他寧可選擇一個他不愛的女人,隻為傳承狩魔人的血統?
那表示,他對她的愛,比不過他那可笑的規範和戒律?
眾人欣喜的嘩然聲像一道道利劍插進了她的心臟,她開始戰抖,胸口仿佛裂開般,痛得跪倒在地。
“海棠!”光見大驚,正要衝到她身邊,左君薇立即緊抱住他。
“光見!彆過去!”她大喊。
“你…”他正要甩開她,她忽然揚起臉,吻上了他的唇,並得意地瞥了夜海棠一眼。
“不!不…”夜海棠瞪著相吻的兩人,絕望地尖叫。
隨著她的叫聲,她清楚地聽見內心深處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長久以來替她鎖住心靈黑盒的金色的線,綠色的線,被乍然揚起所憤恨震斷了…
黑盒又被打開了!
但這回將它開放的不再是彆人,而是她自己!
怒火飆竄中,黑色的力量從那仿若無底深淵的盒中竄出,紅色火焰一下子籠罩住她全身,她的長發飄散,漸漸由黑轉紫,她的眼睛由黑泛紅,她的心…正一寸寸被邪念吞噬…
屋內刹那間旋起陰冷的風,以她為中心,風強如刀,吹得杯盤狼籍,吹得眾人臉部刺痛,吹得人人幾乎站立不住…
眾人無不大驚,尤其是赫雷斯,他幾乎一眼就看出她正在魔化…
不,應該說她體內的妖魔正在覺醒!
這股超強的力道,在在都說明了她就是…
魔王!
“天…這女孩就是魔界的王!”赫雷斯脫口驚呼。
“不…”光見也呆住了。
這情景,曾在他的夢中出現無數次,如今,他最不願去麵對的噩夢終於成真了!
他早該知道的,種種的線索,種種的蛛絲馬跡,都在指向同一個答案,但他卻沒有勇氣去揭曉…
海棠居然就是他在找尋的魔王!
所以她才能使得動“魔王咒!”
所以她才擁有摧毀冰箭的力量!
所以七個黑魔法師才會都把矛頭指向她!
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襲來,有如烈火焚身,夜海棠揪住胸口,意識仍然清楚的她向光見伸出手…
“光見…”
“光見,你在等什麼?還不用銀弓殺了她!”赫雷斯陡地大喝。
扁見得重一震,導師要他殺了海棠?
“她是魔王!也就是你這次要獵殺的對象!快動手!”赫雷斯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吼。
大廳裡的人全都嚇呆了!大家一聽到夜海棠就是“魔王”,再也不敢佇留,人人四處奔逃,連左笑山父女也急忙躲到屋外。
夜海棠也聽見了赫雷斯的吼聲,她的驚駭比任何人都還要強烈。
他們在說什麼?
他們說她是…魔王?
不…
不會的!
她怎麼會是魔王?她怎麼可能是她自己找了半天的魔王?
海棠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斷長長的利爪,不停變化的膚色,她驚慌地想起水晶球占卜出的魔王…
就是她自己!
“不…我不是!我不是魔王!”她抱住頭,狂叫地否認。
如果她是魔王,那她對光見的這份愛該怎麼辦?
她的愛該何去何從…
“海棠!”光見駭異地看著她,手足無措。
“快抱住她!”耶路撒冷終於趕來了,它從窗外躍入,急喊。
他不再遲疑,衝過去將全身燃著烈焰的她緊緊摟住,狩魔人的正氣稍微化去她身上的熱焰,但卻壓製不了她體內魔性的變化。
“少爺!”早就嚇傻了的金剛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光見,你乾什麼?快殺了她!殺了她啊!”赫雷斯氣憤地以拐杖拚命敲著地板。
“不!我愛她!赫雷斯,我不能殺她!”他轉頭看著赫雷斯,第一次違背導師的指令。
“你瘋了!她就是預言中的魔王啊!一旦她完全覺醒,所有人都要遭殃!”赫雷斯沒想到他竟會對這個女孩這麼執著。
“喵!”耶路撒冷張牙舞爪地對著赫雷斯吼了一聲,怒道“她還不是魔王!還不是!”
“你…你這隻貓是…”赫雷斯驚詫地後退一步,他聽見了這隻黑貓在對他說話!
“隻要她還有意識,就來得及阻止她魔化!”耶路撒冷轉頭看著光見和夜海棠,既生氣又無奈。
都是光見這混小子!
都是他太拘泥於禁忌與規範,都是他!
要是他早點和海棠結合不就沒事了?
這兩個呆子啊…
“耶路撒冷,告訴我該怎麼做,怎樣才能阻止她…”光見著急地向它求救。
“我早就告訴過你,好好愛她,用愛綁住她,你卻不聽!”它瞪著他。
“我…”光見無言了,是他的拒絕傷害了海棠,都是他刺激了她,她才會變得如此…
“我想起來了!你這隻貓…你是蘇菲亞的貓!”赫雷斯猛然記起,百年前那個叫蘇菲亞的白魔女也養了一隻貓,那隻貓就叫…耶路撒冷!
天…這隻貓居然還活著?
“哼!你記得就好,赫雷斯,經過幾世輪回,雖然你的名字換了,但我永遠不會忘了你當年所做的醜事!”耶路撒冷陰鷙地走向赫雷斯。
“你…你在說什麼…”赫雷斯臉色劇白,後退一步。
“你心裡清楚我在說什麼,當年身為大主教的你因為得不到一個美麗的白魔女,憤而拆散了她和狩魔人,並且下令燒死她,逼得她四處逃亡,流落到美國…”
“住口!”赫雷斯老眉驚恐地揚起。
扁見呆住了,耶路撒冷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
“如今,那時的三人又在這個時空再度相逢,你認為是巧合嗎?”
赫雷斯睜大眼睛,看看光見,又看看夜海棠。
時光倒流,在殘留的記憶中,他似乎看見了一個被支配的大主教,以及一個清逸俊俏的狩魔人,還有一個美麗且性情倨傲不馴的白魔女…
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纏繞到了今世!
“絕望的愛戀,深刻的痛心,被摧殘的生命…”這些怒恨強烈地埋在蘇菲亞的心底,這股怨愈積愈多,愈燒愈熾,隨著一代代子孫的傳遞,形成了一個可怕的詛咒,而這個詛咒,終將在海棠的身上應驗,蘇菲亞自知她的恨早晚會留下禍害,所以死前把力量全留在我身上,要我封印住多年後那位子孫的靈魂。我奉命活著,就為了等這一天的到來,等著幫她收拾這個殘局…”耶路撒冷緩緩地說出所有事件的前因後果。
扁見動容地看著海棠,沒想到他們之間的牽扯竟如此深遠,這就是他在第一眼看見她時就被她所吸引的原因嗎?一段未了的情緣…
他們倆的情根,早在許久許久之前就已深種,然而他卻在這一世再度辜負了她…
“海棠!”他激動地喚著她,內心又慚愧又傷感。
夜海棠卻已經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了,幽深黑暗的心靈黑洞正一點一滴地將她吸入,她就要跌入萬劫不複的地獄去了!
“啊!”她淒厲地尖叫,掙開了光見的手,揪扯著自己的頭發,在大廳裡狂奔。
“快攔住她,彆讓她離開!”耶路撒冷急急大喊。
扁見還沒行動,赫雷斯卻已從紅袍中掏出了槍,那把裝著銀彈的槍,正是他用來對付妖魔的法器。
“不管她是誰,魔女就是魔女,我絕不能讓她活著。”他說著便朝夜海棠開了一槍。
“不!”光見嚇得摧肝撕肺,一個瞬間移位,來到她身前,但還是慢了一步。
子彈打進了她的胸口,強大的作用力使她往後仰跌,光見迅速伸出雙手,將她抱住。
“海棠!”耶路撒冷跳到她身邊,心急地大叫:“快帶她離開這裡。”
扁見看見她胸口迸出的鮮血,怒氣衝天,他霍然轉身,銀弓乍現在他手上,一支冰箭陡地射向赫雷斯,穿透了他紅衣主教的教袍,將他釘在他身後的牆上。
赫雷斯驚得幾乎斷氣,他以微顫的聲音道:“銀弓…是用來殺妖魔的…你…你竟敢拿來對付我…”
扁見心痛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心中有魔的人,比妖魔更可怕!”
說完,他不管金剛的疾呼,抱起夜海棠,隨著耶路撒冷衝了出去。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