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人一豹才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趙文步怒不可遏的狂吼聲——
「你怎麼如此白癡,連弓都拉不好!」
然後是姚采香氣憤難消的聲音,「你要教就教,不教就拉倒,乾麼罵人白癡!」
「你本來就是白癡,連弓都不會拉,跟人家比什麼賽?」
「那是我的事,沒人要你跳出來教我!」
「敢情你還很喜歡讓康義在你身上摸來摸去!」
「你莫名其妙,胡說八道!」
「而你滿腦子豆腐乳——」
「趙文步,你彆越罵越順口——」
「那是因為你這個人從頭到腳就隻有一個『蠢』宇可以形容!」
聽見兩人唇槍舌劍,孫康義跟江至祥又交換了目光,笑咪咪的走回頭,風也咧嘴一笑,跟著轉身趴在欄杆上,看著在池邊氣呼呼對嗆的兩人。
而偌大的爭執聲,自然也引來驚惶失措的姚倫德夫婦及姚宇鈞,他們急急忙忙的來到池邊。
「采香,你在乾什麼?怎麼對小王爺大小聲的!」姚倫德邊念女兒,邊跟趙文步道不是。
「是他先罵人的。」姚采香不平的控訴。
趙文步臉色鐵青,「擾了各位安眠,抱歉了。」沒再多說一句,他甩袖回樓上廂房。
「妹妹——」姚宇鈞看著妹妹眼眶泛紅,已見淚光。
姚采香咬咬牙,將淚水逼回眼眶,「沒事了,我回房去了。」在淚水狂流前,抱著弓箭跑回房去。
姚家三口互視一眼,再抬頭看了笑嘻嘻的孫康義跟江至祥兩人,實在被搞迷糊了。
這一晚也就這麼迷迷糊糊過去,但之後的每一個晚上,趙文步都發現姚采香躲在房中,練習拉弓射箭。
他藏身在她閣樓外暗處,看著咬著牙繼續努力拉弓的她,稍後她神情痛苦的放下弓,盯著那雙紅腫破皮、起了水泡的雙手…
凝睇著她那忍著痛楚,咬著牙,鍥而不舍的再拿起弓試拉時,他迷惑了——他真的不明白,跟那頭白豬的比賽值得她這麼拚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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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要去胡家的葯膳堂?為什麼?胡淵的花草山石不是全被咱們收購裝上船去了?」孫康義不解的看著用完早膳就言明要到胡家的趟文步。
「又沒人要你跟。」他神情複雜的步出冠玉齋,風則緊跟在後。
趙文步伸手摸摸它的頭,回眸瞥了姚采香的閨房一眼,眸中有著一抹思索之光。
孫康義跟江至祥可沒錯過這個眸光,雨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偷笑。
「原來是要幫臭屁西施去『打探軍情』啊。」孫康義話說得直接。
有人晚上常常下睡嘛,溜到人家閨女房外偷窺,他們可沒睡死,很了的。
「無聊!」趟文步斥責一聲,俊臉卻微微漲紅。
他甩了衣袖,大步離開姚宅,風亦步亦趨的尾隨在主人身後,而兩個友人也是厚著臉皮的跟著,想看看有什麼好戲可瞧。
而就在那雕梁畫棟的樓台後,姚采香掩身在閨房窗簾後,看著眾人離去的身影。
打探軍情?可能嗎?他這幾天理都不理自己…
她眸中飛上一抹落寞,搖搖頭,甩掉那股落寞,低頭看著手中的弓箭,突地將它們放在桌上,拉起裙擺快步的下了樓,也跟著出門了。
但才到大街上,就有一個溫柔清亮的嗓音響起,「采香!」
姚采香愣了一下,但眸中立即一亮,這不是——
她開心的轉過身來,看著許久不見的好朋友張美妤,「你回來了!」
「是啊,在江北的爺爺奶奶家待了三個月,好無聊呢,但終於回來了。」張美妤笑得開心,皮膚白皙的她一襲鵝黃色綢衣,雖僅有中等之姿,但給人一種相當純淨亮麗的感覺。
「聽說杭州來了個小王爺是不是?還住進了你家?」張美妤提到這,臉倒紅了。
姚采香點了點頭,看著這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友,這會不知怎的,思緒竟煩雜起來。
「呃,那你有跟他——」張美妤拉長了尾音。
她連忙搖頭,「我跟他沒什麼,沒什麼的。」
她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好,我剛剛來找你時先遇上了郝淩車,她要我彆湊熱鬨,說你跟小王爺已經成了一對了。」
那個大嘴巴!姚采香靦腆的忙搖頭,「她胡說,你知道的,她就這樣。」
「那就好,聽說那個小王爺人長得很俊,我很想見見他。」
「可他這會兒不在我家。」
「去了哪裡?」張美妤可是行動派的。
「呃,我、我不清楚!」她支吾其詞,可天啊,她怎麼會跟這唯一的好朋友撒謊呢?她是唯一知道她的隱疾,但守口如瓶多年,交心的好朋友啊。
可——是擔心吧,張美妤雖然有著溫柔嫻熟的外貌,但因家中經營茶館,她的個性是屬開朗外放,直來直往型的。
「不清楚?」張美妤甜美一笑,「那也沒關係,我們就到你家守著,他們總會回去的。」
「呃——是啊。」她尷尬的直笑。
姚采香同她轉身走回家裡,兩人喝茶聊天,但她一直心不在焉,看著開心的說著要當小王妃的好友,她的心情是直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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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麵,趙文步等一行人正站在胡家葯膳堂的中庭,看著一名戴了一個單眼黑色眼罩,神情漠然的黝黑大漢在敦胡大虎射箭。
也不知道是該名黝黑大漢教得好,還是那頭肥豬仔有天分,這每一支箭咻咻咻地竟全中紅心。
「哈哈哈…小王爺,孫少爺、江少爺,看到了吧,這一次我一定贏臭屁西施,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跟我道賀恭喜。」胡大虎抖著兩頰下垂的肥肉,笑哈哈的看著他們。
「道賀恭喜?」孫康義狐疑的瞥了笑得都快流口水的肥豬一眼,再看看臉色丕變的趙文步,「不會又是——」
「就是大喜嘛,我贏了姚姑娘,她就要嫁給我。」胡大虎嗬嗬笑道。
孫康義跟江至祥不約而同的仰頭翻了翻白眼,同時往後轉,喃聲道「為了不暴殄天物,咱們還是趕緊回去教會某人——」
但兩人闊步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趙文步杵立原地不動。
「文步!」兩人轉身走回去,卻見他上前,對著那名僅在他們進來時點頭拱手招呼的黝黑大漢道——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龐雄拱手低頭,「小的隻是一名在江湖打滾的混混,不值得小王爺過問。」
他一挑濃眉笑道「既是江湖打滾的混混,為何會出現在行醫配葯的葯膳堂中?又為何會成為胡少爺的師父?」
「小王爺,他是我爹的好朋友——」胡大虎搶先一步回答,但同時間一個斥喝聲也跟著響起。
「大虎!」
趙文步回過頭,就看到胡淵神情略顯緊張,但僅隻刹那又恢複成爾雅自若的模樣。
他笑笑的走過來,先向趙文步等三人行禮問好,這才指著黝黑大漢道「實不相瞞,多年前他與人惡鬥重傷在身,是我將他醫好的,爾後,他隻要行經這兒定會入門拜訪,而這一次是小兒硬將他留下來拜師的。」
「才不呢,如果爹的手臂沒受傷,我就不會留——」
「你給我閉嘴!」胡淵臉色丕變地怒喝多嘴的兒子。
趙文步、孫康義、江至祥三人飛快的交換目光,趙文步隨即蹙眉,直直的睇著胡淵那雙黑眸,是了,莫怪乎他覺得眼熟…
他微微一笑,「胡大夫,打攪了,我們先走了。」
胡淵抿著薄唇,看著三人一豹離去的身影,雙手握拳,氣得渾身發抖。
「爹,你怎麼了?」胡大虎還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胡淵怒氣衝衝的猝然轉身,揚起手,狠狠的摑了兒子一記耳光。
「爹,嗚嗚…娘、娘…爹打我…」胡大虎邊哭邊找娘去了。
「打了他也沒用,事情露了餡我們就安分點,過不久,少主應該就抵達杭州了,到時看少主的安排再說。」龐雄冷冷的提醒。
胡淵深吸了口氣,也隻能點點頭,靜觀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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