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心傻魔女!
阿會田汗·赫拉特
瓦礫成堆、風沙漫天,廢棄的村落散殘屍,一身卡其褲裝的巫馨兒望著這一幕,心中沒有害怕,隻有許多感傷。qВ5、\\
她這一路從阿富汗的中部、北部,再走到西部,看到的大多是這樣炮火攻擊後的斷垣殘壁、屍體殘骸,當然也有一些在戰火中幸存的難民,但他們的生活擺脫不了饑餓、戰亂與貧窮,天天處在死亡的威脅下,令人心酸。
“你要找的東方人應該就在哈裡路河下遊的難民營裡。”伊斯德指著前方那條看來已近乾涸的河流,“我得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
他對這名美麗的東方女孩再次點頭後,轉身往東方而行,手上是兩袋她給他的乾糧,這足夠讓他的家人吃上一個月了。
巫馨兒看著他細瘦的身影在夕陽的照射下,拉起了長長的影子,在這漫天沙塵的荒蕪大地中,看來尤其令人不舍。
他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塔吉克人,生活在中亞的前蘇聯共和國中最貧窮的國家,但比飽受二十餘年內憂外患,戰亂及種族分裂之苦的阿富汗是幸運多了,而其流暢的俄語也比那些說著土著話的人來得好溝通。
阿富汗遜王查赫爾結束了長達二十九年的流亡生涯回到喀布爾了,她真的希望他能為阿富汗帶來穩定與和平。
天災,天定之數往往不可違,不然,她實在好想改變這令人無奈又心碎的殺戮戰區。
喟歎一聲,她在荒涼的大地上繼續往難民營走。
許久之後,終於抵達難民營,以幾個簡陋的賬棚組成的難民營,包得密不透風的婦女、纏著頭巾、身著傳統服裝的瘦削男人和骨瘦如柴的孩童,都以戒備的眼光看著明顯不屬於這裡的美麗東方女孩。
但巫馨兒的目光沒有停留在他們身上,她一眼就瞧見那躺臥在一個破爛賬棚裡,陷入昏迷不斷發出囈語的男人。
他很瘦,非常的瘦,但從一頭失去光澤的乾澀黑發,還有那蓄著一臉落腮胡但輪廓鮮明的五官,讓她一眼就認出她找到客人要她運送的“包裹”了。
“藍泰恩,藍泰恩!”她來到他身邊,大聲的叫他,但他沒有反應,隻發出一些她聽不懂的含糊囈語。
她摸摸他的額頭,這才發現他正發著高燒,她的視線快速在他身上遊移,在他的腳踝處看到了幾乎發爛見骨的傷。
“嘔!”她撫著胸口,慌忙的壓下那股隱心感。
“他沒救了,隻等著上帝召見。”一個難民的低沉嗓音在她頭上響起。
巫馨兒抬頭看了眼那仿佛已看慣死亡的漠然神情後,再低頭看著喃喃囈語的藍泰恩。
今天這情況特殊,她得好好想想瞬間移轉的咒語,好讓她的“包裹”不變死人骨頭。
“烏拉他阿嘛利亞…”她邊念咒語邊握住藍泰恩那燙人的大手,接著銀光一閃,兩人同時消失在赫拉特的難民營。
喀布爾機場附近的一所醫院內,藍泰恩躺在潔淨的病床上,腳踝的傷已經讓醫生處理好,燒也退了,目前正沉沉的睡著。
巫馨兒坐在床沿,一臉溫柔的看著該是吃了不少苦的藍泰恩。
原本她是想使用瞬間移轉的魔法將他送回台灣,但可能是她不常用,居然隻來到喀布爾。
但至少這兒有國際安全協助部隊,而藍泰恩的記者證仍放在口袋裡,這讓她帶他前來這兒就診時少了一些阻力。
由於她也是以記者身份申請來阿富汗的,因此,她以安全問題,向航空公司訂了三天後飛美國再轉往台灣的機票,讓兩人能早點離開這個舉目可見軍隊、坦克的國家。
藍泰恩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他知道自己獲救了!
他張開眼睛,瞪著天花板上頭微微轉動的涼風扇,空氣中飄浮著一股刺鼻的消毒葯水味,四周白色的牆與床邊高掛的點滴告訴他,這是一個病房,但眼前這個欣喜的睜大眼睛看著他的大美人,為什麼跟他印象中的護士完全不同?
“你醒了!”
她的聲音宛如天籟。
他眨眨眼睛,目光從巫馨兒那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看到她那張絕塵脫俗、朱唇皓齒的鵝蛋臉上,一個戰亂之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可人兒?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嘲諷,“該不會是我上了天堂,遇見一個天使了?”
“天使?”巫馨兒困惑的眨眨眼,伸出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奇怪,你已退燒,怎麼還是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一個說著的天使,感覺挺不賴!
藍泰恩狂傲一笑,“算了,上天堂有天使為伴也不寂寞。”
她蹙眉,收回了手,“你以為你死了?”
他那雙勾魂攝魄的黑眸鎖住了她,“難道不是?”
她溫柔一笑,“當然不是,我們在醫院裡,你腳上的槍傷無礙了,不過,短時間可能還沒法子正常走路,因為傷口拖太久才處理已潰爛見骨,得一、兩個月才能複元。”
他瞟了手上的點滴一眼,再看向一臉溫柔的巫馨兒,“你看起來不像個護土。”
“嗯,我不是護土。”
“那你是?”
“我是魔女宅急便的快遞人員,有人托我運送你回台灣,不過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找到你。”
“宅急便?包裹?!”藍泰恩濃眉一擰,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看出他眸中的疑惑,她從皮包裹拿出名片遞到他眼前,“請多多指教。”
隻見名片上寫著——巫馨兒魔女宅急便股份有限公司快遞人員
“是你找到我的?”他的目光回到她身上,一個看來稚嫩的大美人,如何在這個滿是危險的國家找到他?
“當然。”巫馨兒微微一笑,沒說出自己在找到他後,那如釋重負的心情有多愉悅。
藍泰恩再次揚起一個玩世不恭的微笑,而這個表情擺明了他不相信是她救了他,“算了,我也懶得去追查我的救命恩人是誰,不過,我要知道是誰付給你…呃,‘運費’?”他會這麼問,自然是深知藍家人都有同樣的特質,就是隻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的一概保持漠不關心的態度。
而這也是他放著集團副總裁不做,跑到n當戰地記者,藍家大大小小亦沒有反對聲浪出現的主因。
對於他所說,巫馨兒先是愣了一下,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不過,在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爭辯的必要。
她回笑道“是你的弟弟藍曜嘉委托我們的。”
“他?”他嘲諷的大笑起來。
她柳眉擰緊,不明白那個委托人何以讓他這麼開心?
笑聲乍止,藍泰恩口中吐出的第一句話可讓善良的巫馨兒聽不下去,“看來他是要確定我死了沒有,才找上你們公司。”
“你怎麼這麼說?他是擔心你。”
“擔心?!”他爆出大笑。
巫馨兒發覺自已有一點點不喜歡他了,他的笑老是帶著嘲諷及狂傲,讓人愈聽愈不舒服。
“告訴你吧,藍家人身上流著冷冰冰的血,不會懂得擔心的。”他一臉譏諷。
“你不該這樣質疑你弟弟的真心。”
“真心?”他嗤之以鼻,“你認識他?”
“呃…”她為之語塞。
“那就對了。”他頓了一下,炯炯有神的黑眸睇視著她,“你這個宅急便大使會將我送回台灣去吧?”
“嗯,這是我的工作。”
“那你就有機會看到藍家人那種事不關己、漠不關心的親情了。”
語畢,藍泰恩闔上了眼睛休息,雖然如此,巫馨兒恍若能穿透眼皮,看到他那雙黑眸所閃爍的狂傲。
她的目光打量著他,瘦削的臉頰,上麵蓄著落腮胡,套在潔淨白色病眼下的身子骨瘦如柴,這樣一個看來曆儘滄桑的男人,全身上下卻蘊藏著難以忽略的強勢力量,那股倨傲及放蕩是如此的不可一世。
一種莫名的激動充斥著她的心房,她警覺地起身後退一步,知道自己正無法自拔的被他吸引。不敢再看他的臉,她快步的離開病房。
一連三天,藍泰恩都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定時的吃葯打針,氣色、體力已恢複不少,卻不太跟巫馨兒交談。
自我放逐了三個多月,他在這個國家看儘人生的悲歡離合,讓他更清楚“活在當下、及時行樂”這句話的意義。
所以他打算辭去記者的職務,回到嘉電子集團當他的副總裁去,享受權力金錢所帶來的享樂,美人、香車、美食、豪宅…
巫馨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那孤傲冷峻,帶著譏諷味道的神情,讓她看了很不舒服。
明天一早他們即將搭機抵美再轉機回台,一顆心莫名七上八下的她,隻希望趕緊將他送到藍曜嘉手上。
“麻煩你幫我去借一把刮胡刀。”突地,躺在床上的藍泰恩冷漠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倚窗而坐的巫馨兒站起身來,瞥了眼那張挑高濃眉冷睨她的俊臉後,忍住了駁斥的話,走出病房外。
他對她並不友善,有時候還頤指氣使的,就像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般,可他卻又該死的極吸引人,這兒的女醫生跟護土也難克製的頻頻向他拋來傾慕的目光。
她向一名醫生借了刮胡刀後,很快的回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