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我用雙手蒙住臉,覺得全身的鮮血都被怞空。
蒙蒙是被抬著進來的,小狼的肩膀和大退也都血流不止,我驚恐地看著,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
蒙蒙已經昏迷過去,皮膚有些燒傷。
我走到小狼麵前,他的臉色蠟黃蠟黃,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就像一個驚恐之極的噩夢,我嘶啞著問「他呢?他呢?他呢?」
小狼雙眼瞪著我,嘴角怞搐著,終於淚水滂沱而下「他……他撲在了我身上……」
我發瘋一般地向外跑「深!深?深!秦深!」
在門前,三個擔架上,兩名儘忠職守的把彆人推下了車,可是,自己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我揮揮手,白色的布緩緩蓋上。
我幾乎是癱軟在最近的那個擔架邊,秦深靜靜地躺在那裡,唇角滲出的血絲刺目的妖豔,他甚至在笑著,嘴角高高的挑著,那麼的寧謐與安詳。
他那樣好好的躺著,宛如沒有一點傷,可是下麵的擔架早已血流成河,他的背上留下了無數的子彈。
我癡癡地抱起他,他的肌膚還是溫爇的,我抱著,看著,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梯,走入屬於我們的房間,把他平放在床上,去浴室拿了毛巾為他擦拭。
馬瑞一直在旁邊看著,最終上前拽住我的胳膊「璽,你清醒點!」
我抬起頭,看看他「噓……小聲點,他經常失眠,不要打擾了他。」
「韓璽!」馬瑞叫,淚流滿麵,「你不要這樣!我哥他死了!他死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你不要吼好不好?他睡著了,明天早晨就會醒來的。你怎麼可以詛咒他?」
「璽……」馬瑞一把抱住我,「你彆這樣,彆這樣……」
「你知道嗎?他甚至吃你的醋,我明明和你沒怎麼樣的,不是嗎?」在馬瑞的擁抱中,我才發現自己顫抖得無法自已,「他應該討厭小狼的,他怎麼會去救他?為什麼?為什麼?瑞,你說,為什麼?」
「璽……」
「他說,如果他能化成我的血肉就好了,和我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身體,靈魂,思想,都在一起,我的血肉啊,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的思想,我的深……他睡著了……你不要打擾他,不要……」
「璽,你太激動了,好好睡一覺好嗎?乖。」馬瑞輕聲說。
「不……不要……」我趴到床邊,看著熟睡的秦深,「他看起來真美,是不是?連睡著了也一樣。」
兩個強壯的男人按住我,注射了什麼,可是我不在乎,我隻是癡癡地看著我的秦深,你不會離開我的,不是嗎?
你是我的血,我的肉,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的思想,我的一切的一切啊……
睡吧,像個玩累了的孩子,好好的睡一覺,然後再告訴我,你有多愛我,睡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會告訴你,我有多愛你,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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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並不晴朗,太陽好象也有些憂傷,躲在厚厚的雲後麵不肯出來。
我坐在陽台上,一種潮濕陰冷的感覺在心裡纏綿不去,那裡的孤寂與優暗就像黑夜一樣粘稠,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與夢幻,隻是在原地痛楚地發呆。
我的大腦經常處在一種空白狀態,我不能用它來思考任何東西,否則……否則,那種突如其來的情感的浪頭就會翻江倒海,它們總是來得如此迅速猛烈,我甚至來不及采取任何措施,一瞬間它已滲透了血液,一瞬間它已麻痹了全身,心臟開始怞搐,身體開始痙攣,心裡盛不下的情感波浪已經化做眼淚奪眶而出,嗓子卻被哽住不能出聲。
悲哀已經捉住了我,以人世間最可怕的飲泣作為懲罰。
當它來臨的時候,我隻能像一個弱小無依的孩子一樣無能為力的被它擺布,隻盼望它儘早結束,儘快過去,哪怕以我在人世間的陽壽折損作為代價。
然而,即使它仁慈地在空白的時間裡放過了我,還有綿長的餘波將在接下來的歲月裡糾纏,無休止的噩夢,神經質的頭疼,酸痛的身體,憔悴乾枯的麵容,神光儘失的雙眸,以及周圍人們的不安如影隨形。
——隻要能夠少一些刻骨的悲哀,我願意立即放棄這再也不值得留戀的生命。
馬瑞說「按照你的意思,反收購東方實業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因為小狼受傷的緣故,肖震宇退出了柳晉衣的聯盟,並且了我們一部分武器。舒暢不是事故的元凶,但是她徹底交代了東方實業的秘密,包括柳晉衣的。」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無法再激起我任何的感覺,他們隻不過是一批冰冷的符號,等著我去把這些醜陋的東西砸得粉碎。
「舒暢說,柳晉衣深愛著一個女人。」馬瑞緩緩地說,「那個女人……可能是你的生母。」
我猝然抬起頭來。
馬瑞點點頭「十有是真的,舒暢也並不是全部了解,她隻說柳晉衣愛她愛得發瘋,她們曾經是世交,可是,後來女子認識了齊叔……離開了柳晉衣。」
「我母親呢?」
「去世了,生你的時候身體已經很虛弱,又知道了齊戈並不是真心愛她,很傷心,所以回到了柳晉衣那裡,大概柳晉衣想把你弄死,卻因為她的苦苦哀求,才把你丟棄在了荒街上。」
「可是,她們那時在香港吧?怎麼會丟到大陸來?」
「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才最不可能被找到。柳晉衣當然不想你被齊叔找到。」
亂七八糟。
「舒暢也曾是柳晉衣的愛寵吧?」我冷笑。
「據說,舒暢和……你的生母長得有幾分相象。」馬瑞苦笑,「你沒發現嗎?我覺得舒暢在眉眼間和你有些相似的。」
我怔怔地看著他「你不會因為這就追她吧?」
「為了擊敗柳晉衣,什麼都可以做。」
我站起來,拍拍他的肩「和東方實業簽約的時間在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兩點,金茂大廈。」
「知道了,給我準備身白色禮服,我會好好迎接她的。」我眯起眼,看向低沉的雲層,天氣不太好,就像我一樣生了病。
深夜,下起了瓢潑大雨,在霹雷閃電中,我矗立在窗子前發呆,在一道亮光中,看到奔跑到草坪上的人影時,我的心一顫。
那個受傷的小獸包紮著繃帶在狂雨中仰天佇立,宛如一棵僵化的樹。
本能的,我跑下來,衝進大雨中「小狼,你瘋了!」
他慢慢地回過頭,黑色的眼睛美麗得驚人,眼睛深處像有無名的火焰在燃燒。那些雨水彙成了細流在他的身上流淌,他的手握成拳頭,握得很緊,而雨水就順著那幾乎冒出青筋的手臂怦然滑落。
「我聽到他在對我說話。」小狼說,「我聽到了,我聽到了,我聽到了……」
那些支離破碎的語句包圍著他,像是無數的鋒刃要將他撕碎。
他的嘴唇始終在顫抖著,卻掙紮讓自己顯得鎮定。
我們站在雨中,就那樣互相看著。
我向他伸出了右手,他猛地一驚,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在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見他眼中比狂風暴雨更濃重的悲哀。
「他說,他抱著我的時候,說的惟一一句話,」小狼再度抬起臉來,不知是雨水,還是什麼的液體從他的臉上滾滾而下,「他說『小狼,他是這樣叫你的吧?小狼,我喜歡你,所以,你不能受傷。』」
我跪在草地上,無法支撐自己的身軀。
「我說你不應該是恨我的嗎?他笑著搖頭,那時候的他,好美啊,他說……『隻要是璽喜歡的,我都珍惜,包括你。』」
就好象被荊棘刺到了指尖,一陣細微而尖銳的疼痛迅速竄過我的心臟。
小狼忽然哭起來「我好想死,我好想死……為什麼,為什麼把我留下,我好想死……」
我上前抱住他。
「你這個殘忍的男人,為什麼不能好好的保護他?」小狼的哭泣無法抑製,渾身冰冷,顫抖個不停,「如果我有他這樣的愛人,我不會再看任何人一眼,韓璽,你這個壞蛋!」
「小狼……」
「我好想死……是我害死了他……」
「他沒有離開我,沒有離開我們。」我說,「他沒有死,沒有……」
「璽哥哥……」小狼的哭泣越發強烈,「我好難受啊,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受……」
一直站在旁邊的馬瑞終於看不下去,命令手下把小狼強行抱進屋,然後走到我身邊「璽,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靜靜地看著他,我轉身朝房屋的方向走「可是,我的時間隻剩下憂傷。」
作為商界的一次超大規模的反收購,吸引了眾多的媒體。
作為官方代言人,馬瑞做了幾分鐘的演講,當姍姍來遲的柳晉衣到來時,記者群再次蚤動起來,恨不得都采得獨家新聞。
微笑,微笑,再微笑。
大勢已去的柳晉衣依然風度翩翩光彩照人。
握手,落座,簽字,交換文件。
再握手。
再握手的時候,我沒有舉手,我舉起了手槍,就這樣在鎂光燈不停的閃爍中,一槍擊在這個女人的眉心。
我知道,她現在把自己掩藏得比烏龜還嚴密。
我知道,不是公開場合,她絕對不會出現。
我的機會隻有這麼一次。
我的深隻有這麼一次雪冤的機會。
我必須用自己的手,手刃。
我聽見兵荒馬亂的聲音,警笛的聲音隱隱傳來,可是,麵對著鎂光燈的我,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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