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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長長久久!

陽光斜斜地穿過紗窗,無數輕塵飛揚的光柱打在發黃的牆壁上。qВ5、c0

寬大的布藝沙發是王梓的盤踞之地,茶幾上一堆零食隨手可取,厚厚的羽絨被溫暖著他的身體,他的下頜支在沙皮狗絲棉枕頭上,瞪著那個卡通青蛙的鬨鐘半天不眨眼睛,時針指到下午4時,再過一個小時,卓翼平和程盈佳就要放學回來了,

這裡是卓翼平和程盈佳同居的家,房子挺小,隻有一間比較寬敞的臥室和一間小小的放置雜貨的房間,卓翼平和程盈佳把寬敞的臥室讓了出來,兩人去擠那間小小的屋子,因為他們堅持向陽的房間對王梓養病有好處。

王梓有點想哭,可是卓翼平和程盈佳卻顯得很高興,他們常常和他一起趴在那張大床上聊天或者打牌,他們按著王梓紅紅的鼻頭說「傻瓜,我們是朋友啊。」

王梓高興的笑,卻淚流滿麵,『朋友』這個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沉甸甸的聖潔。

沙皮狗的絲綿枕頭是艾斐從加拿大帶來的,身下厚厚的羽絨褥子也是。卓翼平和程盈佳本想把它們一起丟到垃圾堆裡,可……王梓舍不得。

王梓拿起沙發旁的拐杖,掙紮著站起來,完全憑借著雙臂的支撐一跳一跳地走到窗子旁,在樓下,有一個佇立的身影,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樓下的人也抬起頭來,微笑著向他揮手,王梓驚得立刻後退,急忙忙隱藏起自己的身子。

樓下的人是艾斐。

卓翼平阻止他上樓,因為王梓不想見他,後來程盈佳告訴他,如果他可以在樓下站十天,王梓就答應見他——今天是第八天了。這八天他想了很多東西,也更加堅定了未來要和王梓共度的想法。

人大概都是這樣的垂手可得的東西都是贗品,是不值錢的,隻有通過努力爭取來的才會珍惜。

這次輪到他了。當王梓為了他不顧一切時,他的心硬如鐵,可是現在王梓心如死灰,他卻又來撩撥王梓的心弦,王梓差一點就要投降了。

第二天,是周六,天下起了瓢潑大雨,深秋的寒意也越來越重,王梓已經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卓翼平和程盈佳都在家休息,屋裡飄蕩著清優的音樂,是鋼琴曲《秋日私語》。

中午的時候,雨已經下了三個小時,艾斐如同一座雕塑佇立在風雨之中。

卓翼平打著傘,拿著一件雨衣走下來,把雨衣扔到他身上「穿上吧。」

「不用,謝謝。」艾斐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雨實在太大,他的視線馬上又模糊了,但是即使看不見,他也能感受到卓翼平眼神中強烈的憤怒和譴責。

「哼!穿上!」卓翼平唾了一口唾沫,「彆以為是我好心送你,還不是那個笨蛋舍不得你淋雨!」

艾斐立即把雨衣穿上了,雖然渾身濕透再穿雨衣並沒多大意義,卻也能遮遮風,暖和許多。

「你把我們最珍愛的寶貝傷成這樣,我本來是要殺了你的!」卓翼平咬牙切齒地說。

「是的,我罪該萬死。」艾斐承認,實際上他也巴不得有個人來痛毆他一頓。

「你居然說他y蕩、下賤、縱欲無度、生活糜爛?為這我就要揍你一拳!混蛋!」卓翼平說著一拳已經揮過來,非常重,艾斐竟躲也不躲,一拳過去,嘴角已經慢慢滲出鮮血,隨即被雨水衝刷去,變淡消失了。

「世界上如果都是像他那麼純潔的人,所有的問題都不會存在了!王八蛋,他怎麼會愛上你的!」卓翼平恨恨不平,真的恨不得打死他,可是……王梓會心疼,他不能讓王梓傷心。

「他喜歡設計婚禮服,他曾說過要和他的愛人一起穿著他設計的禮服,一同步入教堂,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而他的身心都隻能奉獻一次,可是王八蛋你把他折磨成了什麼樣子!」

艾斐垂下頭去。

「高中的時候,我和盈佳的事情被彆人知道了,學校要開除我們,家裡更是和我們斷絕了親子關係,是他親自到校長那裡求情,因為他是個資優生,一直是老師們所寵愛的好學生,校長竟因此而答應了他留下我們,條件是我們能取得優異的成績,他把自己的零花錢全給了我們,我和盈佳邊打工邊讀書,生活漸漸有了起色,可是你知道嗎?一開始我們甚至有徇情的念頭,整日惶惶不可終日,如果不是阿梓,我們也許早已命喪黃泉,即使活著也早已墮落,他就是這樣一個希望人人都幸福的天使,你知道嗎?混蛋!」

卓翼平轉身走了,留下艾斐僵立風雨中。

次日,風停雨住,天氣分外的明朗。

王梓一早起來就趴到窗口,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可是——沒有艾斐的身影!

王梓的心忽一下就落到了低穀,一整天他都焦灼不安,心中轉了千百個念頭,做了幾萬種設想,最後要卓翼平和程盈佳去找艾斐,看他到底出沒出問題,卓翼平剛想出門,門鈴響了,打開,竟是莫鯤鵬。

莫鯤鵬交給王梓一封信,轉身欲走,卻又回過頭來,猶豫了一下才說「阿梓,你想聽聽我所認識的艾斐嗎?」

王梓點點頭。

莫鯤鵬點燃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緩緩地說「因為家族的關係,我從小就和艾斐認識了,在我眼中,他是個穩重可靠的大哥哥,可是,他是個不快樂的哥哥,我總覺得有太多的東西壓在他的肩膀上,以至我常常覺得他年紀輕輕就有些駝背了,他是個遵從傳統道德的人,我一直不知道他喜歡男人,我想他應該為此困苦掙紮了很久,把這些都深深地埋在心底,理智要求他愛女人,本能卻一再否決了理智,直到他告訴我他和艾仁的事情,艾仁在他的酒裡下了藥,最卑鄙的是艾仁把他們那一夜的荒唐事做了錄象,以此要挾艾斐,要艾斐放棄繼承權,後來,艾斐決定結婚,力圖改變自己的困境,可是他無法和女人作愛,他隻能在感情上儘量彌補那個女人,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要求他都滿足她,那女人私下和多少男人交往,他並非一點不知情,可是他都隱忍了,覺得是自己對不住人家,艾情不是他的孩子,他卻為他取個名字叫『愛情』,真心希望能讓那女人獲得幸福。我為他的種種忍讓難過,卻又愛莫能助,他一直不能麵對自己愛男人的事實。」

王梓閉了眼睛,仿佛看到艾斐在孤獨的深淵中掙紮的樣子,心一陣疼痛。

「你知道嗎?世界上像他這樣的男人幾乎要絕種了,今年他三十歲了,在遇到你之前卻僅僅有過兩次性經曆,一次醉酒後和艾仁,一次是新婚之夜和王紫,兩次都是噩夢般的經曆,他不敢期望自己還能獲得幸福,所以當幸福到來時,他亂了陣腳,天天為你所苦,擔心你會變心,擔心你不愛他,擔心他自己配不上你,所以看到你和艾仁……他整個人都崩潰掉了,阿梓,我知道你很可愛,而艾斐卻是很可憐的,在很多地方,他更脆弱更需要支撐,我真的希望你們能獲得幸福,忘記過去的不幸好嗎?算我求你,救救他,他現在一無所有了,放棄了繼承權,甚至連艾情都沒有要過來。」

莫鯤鵬走了,王梓拆開了那封信,信中居然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是艾斐,斜倚著一架黑色的鋼琴,目光沉穩,神情平和,而眉宇軒昂,臉部線條剛柔並濟,還有些微的笑意藏在性感的唇邊,看得到他頎長的雙手,和很健康的膚色……王梓第一次覺得,他帥得令人驚訝。

記得在一個冬日的黃昏,夕陽的餘輝正一點一滴地滑落,我乘著公車緩慢而遲重地穿行在擁擠的城市的街頭,車窗內是一雙雙漠然而生疏的眼神。寒風蕭瑟的街頭,是一位老者推著一位老婆婆的輪椅緩緩而行的身影,風很冷,他便把外套脫下嚴嚴實實地蓋到了她的膝上。兩個人的白發被吹亂了,在風中毫無抵抗地飛舞著。車子繼續前行,很快將他們蹣跚的身影拋在了後麵,漸漸地消失在視線之外。

那一年我二十三歲,從哈佛剛畢業,也就是拍這張照片時的我,還是潔白如紙的我,我曾冀望和所愛的人就這樣一起走過,當他老了,或者我老了,我可以擁著他,攙扶著他陪著他慢慢地走……

『世界上,有一種愛情,得之不易,所以珍之惜之,當愛人遠去,世界也就同時逝去,這首歌,獻給我最愛的一對天鵝,獻給所有珍惜愛情,冀望長長久久的戀人們。』

這是你曾說過的話,還記得我第一次去看你演出,你為那對天鵝唱的歌曲嗎?我特意尋找了很多唱片店,原來是首相當老的情歌了,和著細密的雨聲在寂靜的夜裡聆聽著蔡琴醇厚的歌聲,心緒寧靜。

『親愛,我已年老,白發如霜,銀光耀。無數人生似朝露,青春少壯幾時好,惟你是我永愛的人,永遠美麗又溫存,惟你永是我永愛的人,永遠美麗又溫存。』這首《白發吟》,原來在歌聲響起後還有一段獨白,隻是一瞬間,我的心就被揪住『一次攜手就是一生的誓約,想想看,當一個人二十幾歲的時候,下定了決心,然後不知不覺的你就七十幾歲了,這個時候,這個時候你再回頭看看你身邊那位滿頭白發的老伴,你才突然發現,原來你們兩個已經在一起吃過了五萬多頓的飯,五萬多頓的飯……』

愛情原來就這樣濃縮在實實在在的生活裡,而五萬多頓飯的背後有著多少的故事,或浪漫或辛酸或艱難或惆悵或幸福,終於這樣相攜走過。而此時相對的眼眸裡關懷之愛、理解之愛已經遠遠勝於男女之情愛了,而這就是生活的全部。算算看,我的愛人,我們在一起吃幾頓飯了?

我不想奢求什麼,隻想和你一起到老,在落日黃昏時,掰著手指算算我們一起吃了幾頓飯……

王梓爬到床上,鑽進被窩裡,任卓翼平和程盈佳怎樣焦急也不動一下,卓翼平拿起那封信,看下來,唏噓不已「兩個傻瓜!兩個傻瓜!」

卓翼平在莫鯤鵬的幫助下,終於撥通了艾斐臨時租的小房子的電話。

「就差最後一天了,你居然沒有撐住。」卓翼平有些怨憤地說。

艾斐苦笑「其實,我原本就沒想去。」

「什麼?!」卓翼平怪叫,「你找死啊!」

「他給了我十天,我用九天證明我的誠心,最後一天——是我的自尊。他給了我十天,我給他一生,我要他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著他的,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不管他是在什麼地方,反正他知道,總有這樣一個人。」

那邊久久沒有回音,艾斐有些心慌「翼平?他怎麼了?」

「我要回家……」王梓的聲音猶如脆弱的玻璃,「我要回家……你為什麼不來接我呢……」

約莫半個小時後,有敲門聲,程盈佳跑去打開門艾斐單肩靠著門框,雙手插在褲兜裡,一條洗得發白上麵滿是大兜的灰色粗布褲子,一件厚厚的暗咖啡色斜紋雙開衩休閒上衣,裡麵是一件黑色套頭高領的薄羊毛衫,脖子上掛著條深棕色圍巾,鼻子上多了副細框眼鏡。他看上去比昔日高大了許多,樣子顯得自信而瀟灑。

「你好。」他微笑著對程盈佳說,程盈佳竟忍不住心跳起來,阿梓的眼光不錯,艾斐真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我要給你戴個東西才能進來。」程盈佳再意亂情迷也忘不了卓翼平交代的任務。

「哦?好啊。」艾斐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昔日那種沉重的灰色已經蕩然無存,雖然現在身無分文,卻覺得擁有了整個世界,真正擁有了生命。

「把你的眼鏡摘下來。」程盈佳是個小個子男生,夠不著身高一百九十一公分的艾斐的眼鏡。

艾斐依言摘下了眼鏡。

程盈佳鉤了鉤手指讓他彎下腰,艾斐便彎腰,程盈佳用一條黑布蒙上了艾斐的眼睛「現在我們這裡有三個人,我們把手都放在桌子上,你要摸新娘,如果錯了,哼哼!」

程盈佳領著他走進客廳,王梓和卓翼平正坐在沙發上,手已經放在了茶幾上,程盈佳把自己的手也放過去,艾斐開始摸索。

開始,他抓住卓翼平的手,也就三四秒的時間,他說「這不是。」

接著摸第二個,當他抓住時,比第一次時間稍長點,大概有十來秒的時間,最終還是還是放棄了「這也不是。」

他摸第三隻手,這次停留的時間更長一點,那隻手有些微微的顫抖,約莫有半分鐘,他歎口氣「你們把阿梓藏哪裡去了?」

「什麼?摸了三次你還沒確定誰是嗎?算了,你走吧,居然連愛人的手都感覺不到!」卓翼平氣臌臌地說。

「因為這三隻手都不是我的男孩的手。」艾斐平靜地說,「如果屋裡真的隻有三個人,那麼這三人都不是阿梓。」

一隻手顫抖地伸到他的手中,幾乎剛觸到,艾斐就順勢把他拽到了自己的懷中「阿梓!這才是我的男孩!」

程盈佳將艾斐眼睛上的紗布去掉,他的眼神清亮,很黑,鎮定專注而平靜自信——果然,程盈佳說了謊,房間裡還有莫鯤鵬和王冠。

「你摸得這麼準,其中有什麼秘密?」程盈佳大惑不解地問。

艾斐看著懷中的人兒,良久才說「一個人一生隻能挽住一雙手,一雙獨一無二的手,怎麼會摸錯呢?」

王梓埋進他的懷中,已經爇淚滾滾,所有的不幸都值得了,隻要有這一刻,這才發現原來所有的昨日,都是一種不可少的安排,都隻是為了好在此刻,讓這個他所深愛的男人溫柔憐惜地擁他入懷……

「不要哭了,見到我不高興嗎?」艾斐心疼地為他擦拭那滾滾而下的淚水。

王梓仰起頭,綻放一個最美麗最溫柔的笑容,笑容中有淚花閃爍「在你麵前,我的淚水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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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深秋寒意料峭的夜晚,從的士車下來,涼風乍起,冷氣襲人,裹著厚厚毛衣的王梓還是縮肩拱背,抱成一小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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