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離婚!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跟你老婆離婚?”
有人按捺不住了。qВ5。\
柯牧宇合上文件夾,背脊放鬆,往後埋進辦公椅背,峻薄的嘴角挑起,似笑非笑地盯著麵前的女人。
宋綺紅,他的前女友,現在是他的首席秘書,外表豔麗出色,妝容精致,身材火辣,緊身a字裙將那雙曾經令他流連不已的美腿襯托得更加修長窈窕。
但她身上最有價值的不在那雙性感美腿,而是她頸上的那顆頭腦。與他同樣出身美國長春藤名校的她,當年在學校可是風靡校園的頂尖才女。
可就算她才貌兼具又如何?吃起醋來的尖酸模樣也不過就是一般女人。
“為什麼忽然這樣問?”
“又有記者要約訪你跟你老婆了!”宋綺紅不愉地翻個白眼,失去閒情的眉宇也同時失去魅力。“我說你們明明就是契約婚姻,到底要在人前裝幸福到什麼時候?搞得現在大家都說你們是一對模範夫妻,上個月才上過雜誌專題報導,今天又有電視台談話節目要約訪……真是的!夠了沒啊?”
“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柯牧宇端起她送進來的現煮咖啡,閒淡地啜飲。“我不是說過了嗎?像那種約訪以後拒絕就是了,我也不是那麼喜歡出那種鋒頭。”
“你真的不喜歡嗎?”她輕哼。“我怎麼覺得你很享受媒體賦予你的這種愛家愛老婆的好男人形象?”
“愛家愛老婆,不好嗎?”他故意笑問。
果然惹惱了她。“問題是這一切根本是假的!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愛簡藝安,而且你們的契約婚姻,也差不多要到期了吧?”
是快到期了。
他好整以暇地轉鋼筆。“我沒去確認日期,不過應該還有一個月吧。”
“什麼?還要一個月?”她顯然已經等不及了。
“怎麼,你好像比我還著急?”
宋綺紅聽出他話裡的嘲弄意味,略顯狼狽地咬了咬唇,她思索兩秒,傾過身,胸前兩團玉侞在他眼前形成一道美妙的風景,右手挑逗地翻弄他衣領。“你懲罰我夠了吧?牧宇,我知道當初是我錯了,可這兩年你折磨我還不夠嗎?”
折磨?這也太言重了吧,隻能說是小小的教訓。
柯牧宇懶懶地掃一眼她引以為豪的豐胸,然後技巧地挌開她的手。“彆這樣,你忘了嗎?我可是個愛家愛老婆的男人。”
她頓時感到難堪,歎息哀怨。“柯牧宇,你真是冷血惡魔,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真心愛過我。”
他抿唇不語,對她的指控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就算他冷血吧!誰教兩年前她膽敢劈腿悔婚?背叛他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他下逐客令。
她咬牙,不情願地轉身,臨出門前,又回過眸。“牧宇,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留在你身邊吧?”
“……”
“憑我的資曆跟能力,有多少大公司搶著聘我去當主管,可我偏偏留在這裡當一個不上不下的副總裁秘書,你不會不曉得為什麼吧?”
“……我知道。”他總算有反應。
“知道就好。”她這才舒展眉宇,朝他拋來一記嫵媚的凝睇,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許諾。“我會等你。”
他目送她的背影,隱忍片刻,燦爛如陽的笑容倏地破雲而出,就像個淘氣少年,因為精心布置的惡作劇得逞,那麼可惡又那麼神氣地笑著。
“請幫我接牧宇。”簡藝安握著話筒,吐落客氣的言語。
“不好意思,副總裁正在開會,你是……夫人吧?”線路那端傳來的嗓音波動著一股嬌媚。
簡藝安聽出這聲音正屬於丈夫的首席秘書,菱唇一抿。
“夫人要留話嗎?還是我請副總裁開完會後再打電話給你?”宋綺紅有禮地問。
“不用了,隻要幫我提醒他,今晚是家庭聚餐,請他彆忘了。”
“放心吧,夫人。”宋綺紅嬌笑。“牧宇——副總裁不會忘的,因為我每天都會提醒他該做的事啊!”
好厲害的女人,一句話透露兩種玄機,脫口直呼上司的名字,暗示兩人關係非比尋常,每天提醒他該做的事,表示他公私生活都在她掌握之中。
看來她老公身邊這個女人很不簡單啊……簡藝安暗暗冷笑。
這已經不是兩人初次交鋒,為了暗示自己與上司不尋常的關係,宋綺紅甚至幾次借口送文件,來他們家叩門,雖然牧宇接過文件後,總是立刻命她離開,但兩人之間有曖昧,無庸置疑。
“那就麻煩你費心了。”簡藝安保持一個賢妻該有的風度,輕輕掛上話筒。
有片刻,她隻是恍惚地坐在沙發上,胸口隱隱地悶著,連自己也不確定在痛什麼,直到一道蒼老虛弱的聲嗓拉回她思緒。
“藝安,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凜神,回頭望向公公柯承恩。自從他兩年前被醫生診斷出得了癌症,便處於半退休狀態,雖然還是掛董事長職銜,但實際業務經營幾乎都已經放手交給獨子及專業經理人打理。
“爸,你午睡醒啦?”簡藝安起身,體貼地扶著公公在沙發落坐。
“不是昨天才來過嗎?怎麼今天又來了?”柯承恩慈愛地望她,他一向待人嚴苛,唯有麵對這個乖巧的兒媳婦時,才能坦然表露屬於長輩該有的溫暖。
“我多來陪陪爸,不好嗎?”簡藝安嫣然巧笑。“而且今天晚上是家庭聚餐,牧宇也會來。”說著,她提起茶幾上的玻璃壺,為公公斟了一杯花草茶。“爸這幾天身子感覺怎樣?還好嗎?”
“沒事,就是有時候這裡那裡的有點酸痛而已,人老了,身子漸漸不聽使喚了。”柯承恩皺眉感歎。
“如果不舒服,我陪您去看醫生吧。”
“也說不上什麼不舒服,就是懶而已。”柯承恩慢慢啜茶,體能是衰退了,一雙老眼卻仍精明地迸出銳芒。“牧宇最近怎樣?還是老加班嗎?”
“嗯,他工作一直很忙。”
“就算再忙,也得怞空多陪陪老婆啊,不然他把你娶回家乾麼?”
他娶她,不過是為了報複而已。簡藝安譏誚地尋思。
一開始,她真的以為他是為了儘孝道,安撫重病的父親,婚後才漸漸明白,原來他隻把自己當成一枚教訓前女友的棋子……
“對了,爸,上回您不是說想吃東坡肉嗎?”她壓下胸臆莫名的苦澀,轉開話題。“我回娘家找到我媽留下的食譜,剛剛已經照著做,燜在鍋裡,晚上就能吃了。”
“真的有東坡肉可吃?”提起這道懷念的美食,柯承恩不禁笑容滿麵。“我記得你媽最拿手的就是這道菜了。”
“是啊,我爸也是最愛吃這道菜。”
“唉,他有口福,我可沒有。”柯承恩懊惱。“當年如果是我把你媽娶進門,你就是我的女兒了。”
“現在當您兒媳婦也不錯啊!”簡藝安笑著撫慰公公。
“也是。”柯承恩轉念一想,釋懷了,就因為對初戀女友一直懷抱著某種愧疚與遺憾,兩年前他才會安排兒子跟初戀情人的女兒相親。原本他並無多大把握那個不肖子會遵照自己的期望,沒想到兩人竟順利完婚,倒也是他人生意外之喜。“那死小子做過最令我滿意的事,就是把你娶進我們柯家的門了。”他嗬嗬笑,不過轉瞬,又皺起老眉。“不過他好像不太珍惜你的樣子,你彆難過,藝安,等會兒爸爸一定會替你念念他。”
“不用了,爸,牧宇對我很好啊。”簡藝安婉拒公公的好意。
“他那樣叫對你好?”柯承恩冷嗤。“你不要以為爸老了,眼睛就看不清了,那小子光會在大庭廣眾前裝模作樣,私底下疼不疼你我一看就知道。”
“我們真的很好,您彆擔心。”在公公麵前,簡藝安依然堅持自己婚姻生活美滿。
公媳倆聊了一陣,簡藝安輕巧地起身。“爸,您先坐,我去廚房看看東坡肉怎麼樣了。”
她走進廚房,與廚娘一起準備晚餐,順便也探問公公最近的食欲情況,忙了將近一小時,再回到客廳,柯牧宇剛好進家門。父子倆一見麵,照例又杠上。
“現在都幾點了?你知不知道我跟藝安在等你開飯?”
“不是才八點多嗎?”柯牧宇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我下午跟客戶開會,時間比較不好控製。”
“你彆老拿公事當借口!”柯承恩嗤之以鼻。“要是真有心的話,怎麼樣都應該想辦法準時趕回來用餐,你啊,兩個禮拜才回家這麼一次也要人三催四請的,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老爸放在眼裡?”
“爸,你怎麼這麼說?兒子我不僅是把你放在眼裡,而且是放在心上。”一句孝順討巧的話偏偏柯牧宇說來就是滿蘊諷刺意味。
柯承恩怒火陡揚。“好,就算你對我這個老爸不滿意好了,藝安這個老婆總是對你儘心儘力吧?怎麼你對她一點也不懂得體貼?你啊,對老婆好一點,不要老是忙著工作,偶爾夫妻倆也一起出門走走,這樣才能好好維係你們的婚姻!”
“我該怎麼維係婚姻,應該不用老爸你來教吧?至少我對自己的婚姻很尊重,絕對不會在外頭到處玩女人。”
這話很明顯是諷刺柯承恩從前的風流不羈,處處留情。他聽了,臉色丕變。
“當年媽堅持要跟你離婚,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為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辜負了她?”
“難道不是嗎?”
“你——”
眼見氣氛越發劍拔弩張,簡藝安機靈地揚嗓,阻止兩個男人繼續鬥爭——
“爸,牧宇,吃飯了。”
經過一頓不甚愉快的晚餐後,柯牧宇開車載妻子回家,由於他堅決不肯與父親同住,在市區另買了一間豪宅,夫妻倆平時便居住在那裡。
他性喜冒險,從事的運動都屬於高危險性,就連開車也是以競速為樂,油門猛催,如一尾戰鬥力旺盛的鯊魚,在車海中狂飆。
簡藝安習慣了,並不害怕,她凝睇丈夫的側臉,他長得並不是非常俊,但五官有棱有角,自有一股帥氣,健康的古銅色肌膚以及襯衫下隱約隆起的肌肉,顯示他經常從事戶外運動,不是那種隻懂得將人生耗在公司的工作狂。
事實上,比起經常不見天日的辦公室,她覺得他更適合待在陽光下,比起端著精明乾練的菁英架勢,清爽笑開的他更具獨特的魅力……
“乾麼一直看著我?”他察覺她的視線,投來調笑一瞥。“這麼迷戀我啊?”
“誰迷戀你啊?”她差點嗆住,連忙收回目光,正襟危坐。“我隻是……有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她沉默兩秒。“為什麼你總是要那樣挑釁爸呢?他其實很關心你的。”
“那老頭又跟你抱怨了我什麼嗎?”
她搖頭。
“或者是你跟他抱怨我?”他語鋒犀利。
她一凜,秀眉微顰。“你知道我不會那樣做。”
“最好是不會。”他輕哼,右手俐落地換檔,左手順勢回轉方向盤,開得既自在又瀟灑。“我跟我爸的事你少管,反正我們父子不和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從沒想過跟他改善關係?”她試探地問。
“為什麼要改善?”他一句話堵回來。
她無言。
他斜睨她一眼,冷笑。“你該不會又要批評我不懂親情了吧?”
簡藝安一震,驀地憶起一年多前母親過世那晚,兩人曾有過激烈爭吵,他不理解她為何要那樣哭得昏天暗地,她則氣惱他冷酷無情。
她深吸口氣,不願再回想起那混亂的一夜。“你如果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你最好不要說。”他漠然擲話,目光落下,望向她空蕩蕩的右手。“你拔下結婚戒指了?”
“不就是你前陣子交代要拿下來的嗎?”她嘲弄地反問。當初命令她戴上的人是他,如今說要取下的也是他。
“我要你這麼做,是有用意的,你應該還記得我們的婚姻距離到期隻剩一個月吧?”
“我當然記得。”
“所以差不多該營造出我們貌合神離的情況了,這樣到時我們辦離婚,才不會顯得不合理。”
原來如此,她懂了。
簡藝安微惱地瞥視身旁的男人,他還真是老謀深算。“光拿下我們的婚戒,恐怕也不能引起什麼注意吧?現在不戴婚戒的夫妻那麼多。”
“當然不會隻是這樣而已。”他輕聲一笑,倏地踩下煞車,強烈的後座力令她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差點撞上。
“乾麼突然停車?”她瞪他。
“你下車。”他指示。
她一愣。“為什麼?”
“前麵有家夜店你看到了吧?進去喝酒跳舞。”
她為何要去喝酒跳舞?簡藝安直覺想反駁,但一轉念,立時恍然,驚愕地瞪他。“你該不會是要我……”
“你挺聰明的,這麼快就猜到我的用意。”他讚許。“從今天開始,你要天天跑趴,能玩多瘋就多瘋,儘量放浪形骸,最好能被那些八卦媒體拍到不檢點的照片。不過你要記住,尺度還是要保持在限度以內。”
“意思是我頂多隻能勾引一下男人,玩玩曖昧遊戲,但不能真的讓你戴綠帽。”她諷刺地接口。
“沒錯。”他作勢拍手,湛眸流動笑意,像夜空調皮閃爍的星子。“你真的很上道,藝安,現在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你要我變成一個蕩婦。”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為難,畢竟你一向那麼正經八百的。”他揶揄。“不過我需要一個離婚的理由。”
所以就要她變成一個不守婦道的妻子,好讓他這個無辜的丈夫屆時能以受害者的姿態訴請離婚。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說得太難聽的,到時我會說是因為我們個性不合才決定離婚。”
就算離婚,他也要展現紳士風度,維持他愛家愛老婆的絕世好男人形象,確保輿論的同情。
一念及此,簡藝安不禁憤慨。這男人實在太自私了,結婚離婚都要占儘優勢,不肯吃一點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