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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走開!跟屁蟲!

於香染傻傻地坐在噴水池邊。\\qΒ5、c0\

中午十二點多,辦公大樓外人來人往,上班族們盼望了一早上,終於捱到午餐時間,三三兩兩結伴找餐廳去,唯有她,孤單一人坐在水池邊發呆。

梁以聰不許她繼續待在公司,要她回家休息,她提著公文包走出辦公室,卻不知何去何從。

這麼多年來,她總是忙碌,不是忙工作,便是忙家務,還得時時為孩子的一切打算,即使是假日,也從不得閒,如今,平白得到一天休假,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拿出手機,期盼著哪個人會打給她,可今天不知怎地,她的客戶們竟也像全體跟著放假去了,整個早上她的手機不曾響過一回。

而那個昨夜被她趕走的男人,以及也跟著負氣離去的兒子,竟也不曾打過一通電話,她茫然、心痛,也忍不住憤慨。

就算軒軒因為跟她賭氣,不肯跟她聯絡就算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從她身邊帶走兒子,難道也不會打電話給她報個平安嗎?

他該不會……他不會從此一去不回了吧?天啊!於香染驀地站起身,掩住幾欲逸出唇間的尖叫。她為什麼一直沒想到,說不定他會借機帶著軒軒遠走高飛了呢?

他該不會從她身邊搶走兒子吧?天啊!天啊!一念及此,於香染頓時手足無措,在原地急得團團轉,卻不知該怎麼辦。

姚立人甚至連手機都沒有,她根本不可能聯絡上他,以他過去的紀錄,他如果不交代一聲,誰也不可能得知他的行蹤,他很有可能……真的可能就此消失……

「怎麼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肚子餓了嗎?」半戲謔的聲嗓忽地在她身後揚起。

她猛然旋身。是姚立人!他站在她身後,穿著運動夾克與牛仔褲,依然是一副瀟灑不羈的打扮,他對著她笑,墨黑的眼中眸光閃爍。

「我幫帶便當來了哦。」他舉高一個大大的餐盒,獻寶似地說道,「五星級飯店的便當,嗬嗬,一定很想吃吧?」

他沒離開,他替她送來便當,他還在台灣……,強烈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於香染身子驀地一軟,微微搖晃。

姚立人趕忙攬住她肩頭,將柔軟的嬌軀護在懷裡,「香染,還好吧?」

「軒軒呢?」她抬眸看他,嗓音發顫,「他人呢?」

「他去學校上課了。」

「他真的在學校?」

他挑眉,「不然以為他會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我還以為……」她心慌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仰望著他的眸,凝漾淚霧。

姚立人目光一沉,嘴角嘲謔的笑意斂去,「以為我帶著他離開了。」他溫和地接口,「對吧?」

她沒回答,滑落頰畔的一顆清淚卻泄漏了她的心思。

他心一扯,小心翼翼扶著她在噴泉邊緣坐下,「我不會這麼做的,相信我,香染。我不是說過嗎?我隻是帶著軒軒在飯店裡住幾天而已,他現在情緒還很激動,我會慢慢開導他,等他想通了就帶他回去。」

「你真的……會讓他回到我身邊嗎?」她不確定地問。

「會的。」他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相信我。」

他要她相信他,他說絕對會讓軒軒回到她身邊。她能相信他嗎?她敢相信他嗎?

於香染鼻一酸,一股難以形容的委屈忽地在胸臆漫開。為什麼啊?她這麼多年的付出,竟然還要擔心這個男人會不會將她最心愛的孩子送還給她?為什麼老天要如此捉弄她?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立人,我做錯了什麼?」她含淚問他,是心酸,也是不甘。「軒軒是我一手拉拔長大的,我喂他喝奶、替他換尿布,他半夜睡不著,我爬起來抱著他哄他睡;他小時候身體不好,老是生病,是我背著他上醫院,是我在床邊守著他照顧他;他上幼兒園,上小學,我想儘辦法讓他上最好的學校,受最好的教育,不管花多少錢,不管我要怎麼拚命賺錢,我都甘願……我這麼對他,為什麼他隻想著要爸爸?為什麼他不要我了?」話說至此,她不禁哽咽,雙手掩住臉,藏去不爭氣的淚水。

見她如此哀傷,姚立人也忍不住心痛,他橫臂攬住她顫抖的肩,低聲勸慰她「他不是不要,香染,軒軒很愛的,他真的很愛。」

「他真的……很愛我嗎?那為什麼你回來不過一個多月,他的心就整個被你收買了?隻因為你對他比較好嗎?你讓他打電動、教他踢足球,你不像我管他管那麼嚴,所以他的心就整個飛向你那邊去了。我覺得不公平,立人,真的好不公平……」她啜泣著控訴。

「香染……」

「我可不可以求求你……」她忽地轉過淚痕交錯的容顏看向他。

他一愣,怔怔望著那寫滿哀傷的眼瞳,「要求什麼?」

「我求你,不要跟我搶軒軒好嗎?」她認真地、祈求地說,「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隻有他了,我求求你,不要跟我……搶他……」她氣息一促,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自睫畔墜落。

姚立人惘然。她真的很害怕,自從兩人重逢以後,她對他的態度總是強硬,也從不在他麵前流露任何一絲軟弱,可今天,她卻哭著求他。

是他,讓她如此恐慌驚懼嗎?瞧她腫得像核桃似的眼,她昨晚,想必也哭了一夜吧!都是因為他,若不是他,她不必承受這樣的折磨與痛楚。

「都是我不好。」他懊惱地自責,再次攬過她,將她淚濕的容顏輕輕壓上自己的胸膛,讓她不停發顫的嬌軀,在他懷裡找到溫暖,「彆哭了,香染,放心,我不會帶走軒軒的,我不會再傷害。」他啞聲哄著她,「噓,彆哭了……」

午後的河濱公園,水麵灑落一片金粉,波光粼粼,在冬陽的烘耀下,顯得溫暖而寧馨。

微風輕輕吹來,撩起於香染鬢邊細發,她坐在河畔的草地上,曲起雙膝,膝頭上擱著姚立人特地送來的便當,豐富而精致的菜色,送入嘴裡,每一口都是絕妙滋味,她品嘗著,方才蒼白的唇,此刻紅潤了許多,明眸也不再彌漫水霧,清澄通透。

放肆地痛哭過後,她的心情似乎舒坦多了。姚立人微笑注視她,修長的雙腿在草地上大剌剌地劈開,相對於她優雅的坐姿,他顯得散漫而隨便。

「要不要喝點果汁?」他拿起一杯剛從攤販那裡買來的柳橙汁,「現榨的,應該不錯。」

「謝謝。」於香染接過,啜了一口,香濃的果汁在唇腔散開,她感動地起眼,輕聲歎息。

他禁不住朗聲大笑。

她覺得奇怪地看他,「你笑什麼?」

「瞧這副樣子,像幾天沒吃東西了。」他柔聲取笑她。

她臉一熱,不情願地豎起眉,惡狠狠地瞪著他。

「好,我不說了。」他笑著舉手投降,「吃吧!」

她橫他一眼,這才繼續享受午餐,吃了好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吃過了嗎?」

「現在才想到要關心我吃過了沒啊?唉。」姚立人誇張地感歎,「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少廢話!你如果還沒吃的話,剩下的給你。」她把吃一半的餐盒遞給他。

「不用了。」他搖頭,恢複正經模樣,「我吃過了,吃吧!」他溫聲道,笑吟吟地望著她,眼中有說不出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輕輕揪擰了她的心,她想起方才曾窩在他懷裡儘情地哭泣,而他像哄著小女孩一樣哄著她……她想著,桃腮熱燙,連忙垂斂眸,繼續吃便當。

他靜靜在一旁坐著,不打擾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她吃罷午餐,收拾好餐盒,拿出麵紙來秀氣地擦了擦嘴,端起果汁有一口沒一口地啜飲著。

他一直看著她,她終於受不了了,扭過頭,瞪他一眼,「你乾嘛一直看著我?」

他隻是微笑,笑意明明溫煦,可落入她眼底,卻成了某種嘲弄,「姚立人!」她惱了。

「我看,是因為看起來很可愛。」他終於開口了,嗓音微微沙啞。

「可愛?」她臉頰爆紅,「你不是……你之前不是還說我老了嗎?哪裡可愛了?」

「老人也有可愛的啊!」姚立人眨眨眼,毫不在意她嬌氣的指責,他坐近她,彎下頭來,淘氣地由下探望她嫣紅的秀顏,「沒見有很多女星明明年紀大了,還喜歡扮年輕裝可愛嗎?」

她呼吸一窒,玉手蓋住那張令她心煩意亂的黝黑臉龐,「我才不會裝可愛!」

「我知道不會,不需要裝。」清朗的嗓音自她指聞逸出,「不用裝,在我眼裡就是最可愛的了。」

「你……」她心跳一亂,說不出話來。為什麼他可以隨口說出這樣的甜言蜜語?為什麼她還要因這樣的胡說八道心神不寧?

玉手不甘地垂落,露出一雙定定凝視她的星眸。他看著她,好深情、好專注地看著她,年輕時談戀愛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看她,看得她心醉神迷、魂不守舍,才會誤墜他的情網。

她曾經好愛他,曾經發願與他相守一生,可是她再也不要愛他了,不要了……

「怎麼啦?是我說錯了什麼嗎?」姚立人忽地手足無措起來,焦急地問她,「怎麼又哭了?香染,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

她又哭了?於香染抬手輕觸臉頰,發現那兒又是一片水潤,她牽唇,嘲弄自己,「我沒事,我隻是忽然想起從前。」她啞聲道,「我想起我們年輕的時候。」

他默然望著她。

「還記得剛進大學那年,我完全不曉得要參加哪個社團,隻是看班上每個同學都興衝衝地投入社團活動,我才想,我也應該去找一個,修修社團學分。那時候,有個同學硬拉我到山地服務社。」於香染停頓下來,眼眸因回憶變得迷蒙。

「我第一天去,便莫名其妙被一個學長點名加入他那一隊,隔天就出發到部落服務。我糊裡胡塗跟上了山,一麵背著沉重的登山背包,一麵在心裡咒罵那個學長--人家根本還沒決定加入社團呢,也不給她考慮的機會,哪有人這樣不講理的?」

那個不講理的學長,就是他吧?姚立人澀澀地想。

「……後來我跟那個同學打聽,才知道這個學長在社團裡可有名了,是人人都喜歡的人物。他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他說,立功、立言、立德算什麼?『立人』才算真正了不起。他這個『立人』指的不隻是幫助彆人,一方麵也是在吹捧自己的名字。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學長還真狂啊,這麼狂傲又自以為是的人,我最好離他遠一點。」於香染頓了頓,自嘲地彎唇。

如果當時,她真的離他遠一點就好了。

「……第一次到部落服務,我什麼也不懂,笨手笨腳的,連生個營火,帶小朋友玩遊戲也不會。」她幽幽歎息,「我覺得那些原住民小朋友真調皮、好難搞,我也討厭在山上吃大鍋飯,覺得好淒涼,晚上在小學的教室裡打地鋪,我冷得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好。

「我好氣,氣自己被驕來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宿舍被窩多溫暖,我乾嘛來這裡虐待自己呢?我氣得坐起身,正想躲出去偷哭時,那個學長忽然把他的睡袋抱來給我,他罵我笨,怎麼上山來還不懂得自己準備睡袋?他要我睡他的睡袋,他睡我的地鋪。他說我笨,我看他才笨呢,山上那麼冷,他還把自己的睡袋讓給彆人。」

她揚起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他苦笑,雖然於香染沒指明,但他知道那個捐出睡袋的人正是他。

「……一直到很後來,我才知道這種笨事不是他第一次做,也不會是他最後一次做。他這人就是這麼傻的,一心一意為彆人著想,一直都很傻。山上那些小朋友很崇拜他,社團的同學們也很喜歡他,大家都說,他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好人,認識他,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她停頓下來,容顏慢慢蒙上一層迷惘。

他怔怔地看她。她的臉蒼白,翠眉顰蹙,菱唇發顫,她看起來,十足地困惑,她像隻迷了路的小貓,孤單而無助。

是他讓她露出這種表情嗎?姚立人心一擰,滿腔苦澀難以抒發,他探過手,握住她冰涼的柔荑。

於香染身子一顫,「究竟是哪裡出錯了?立人。」她咬著唇,表情淒楚地問他,「為什麼大家都覺得高興的事,我卻覺得痛苦?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

「是我的錯。」他低聲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是我對不起。」

她抬起容顏,哀怨地睇他,這眼神,令他難以言喻地心痛,他展臂擁住她,下頷抵住她頭頂,「是我的錯,香染。我應該給幸福的,我沒有給,是我對不起。」

她不說話,軟軟依偎著他,嗅聞屬於他的味道,他再把她擁緊了一些。

她沒有抗拒,享受這得來不易的溫暖,「為什麼你那時候不回來?立人。」她低聲問。

他一震,肌肉繃緊。

「你知道嗎?當我接到你簽回來的離婚協議書時,我好痛苦,我沒有想到,你真的選擇放棄我們的婚姻,你甚至……連趕回來表示挽留都沒有。」她澀澀道,嗓音好輕好細。

他閉了閉眸,千言萬語在胸臆翻騰,卻終究隻化為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他隻有這句話嗎?於香染幽幽歎息。

「我好累。」她細聲細氣說道,像貓咪似的,低低喵嗚。

真的累了,這一切的一切,她已心力交瘁。

「我知道。」他輕拍她的背,懂得她這一語雙關的傾訴,「休息吧!昨天晚上肯定沒睡好吧?來,躺著。」他伸直長腿,輕柔地幫助她換個姿勢,枕在自己上,「這裡免費給當枕頭,要睡多久都可以哦。」

她睜著眼,靜靜地、恍惚地仰望著他。

「睡吧!」他微笑,輕輕撫摸她臉頰,覆著粗繭的手,奇異地搔痛她心窩。

她掩落眼睫,慢慢地,沉澱整晚的倦意征服了她,她墜入夢鄉。

雖是個陽光燦暖的午後,但冬季的微風畢竟會捎來些許涼意,姚立人輕悄悄地脫下夾克,蓋在她身上,她在夢中微笑,貪戀地汲取染上他味道的溫暖。

他抬起手,指尖在距離她臉龐寸許的上空拂過,從那兩瓣微微揚起的唇,經過挺俏的鼻,在淡淡紅腫的眼皮心痛地停了一會兒,然後順著彎彎的眉飛過。

他專注地描繪著她的臉,她的五官,怕驚醒了她,他的手不敢碰她,隻能用心,來記憶她。

她不再年輕了,眼角邊已隱隱浮現細紋,她在夢中的微笑,雖然甜美,卻已淡淡浸染滄桑。歲月,果真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但她依然如他記憶中那般美麗動人。

她是香染,他的妻子,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但為什麼,他會那樣重重傷了她呢?有什麼方法,能彌補他犯下的錯誤?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再痛苦,隻感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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