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成龍!
“出來!沈靈兒!”
尼姑庵外,張竹勳率領了近二十名家丁圍在大門外,大聲叫囂。、qΒ5c0\\
“沈靈兒,你已是我的妻子,容不得你躲在尼姑庵裡!”
緊閉的青銅大門仍是靜悄悄的,張竹勳那張削瘦的臉孔更是怒氣衝衝,他咬牙切齒的大聲咆哮,“好!你不出來是不?那我就燒了這間尼姑庵!”
他向身後拿了火把的家丁使了一下眼色,兩名家丁上前,正彎身要將火把點燃木門時,大門突地大開,子芸站在門後,身邊站了許多麵露懼色的眾尼們。
她一臉冷霜的睨視著一身紅色綾羅的張竹勳,“沈靈兒不在這裡。”
他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信不信由你,不過,如果你要在這邊撒野,那可得先通過我這一關!”
張竹勳冷睨著她,沒想到一個尼姑也能長得如此美麗,不過,穿了一身道袍倒是讓人激不起一點。
他撇撇嘴角,“我也是練武之人,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也是我要說的話。”她一臉鄙夷。
“好!”他目露凶光,雙手握拳。
“等——等一等!”挑了兩擔柴回來的子空和子明一見這名醜不拉幾的男子就要對子芸師姐不利,趕忙鬥膽出聲。
張竹勳半眯起眼睛,回頭看著慌亂的扔下柴木,大步奔到那名冷凝的尼姑身邊的兩名小尼姑。
“靈兒真的不在庵裡,她和平揚居士撿柴去了。”子明急忙的說道。
子芸柳眉一皺,飛快的將目光掃向她。
“平揚居士是誰?”張竹勳一臉凶狠。
“他——他——他就住在那條小徑的後山坡上,你——你自己去看。”嚇得全身顫抖不已的子明指著他身後的小徑。
張竹勳咬咬牙,“好,我就去看看,如果知道你誑了我,我不將你大卸八塊才怪。”
子芸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率領一群家了往後山坡走去,薄冷的唇瓣抿成了一直線,倏地回轉身子,朝道觀而去。
“這——子芸師姐,你不去看看嗎?”子空和子明連忙快步的走到她身邊。
此刻的子芸妒海洶湧,怒氣騰騰,她怒甩衣袖,“他是他,我是我,我已是方外之人!”
兩人暗暗吐舌,放慢了腳步,真是糟了個糕,剛剛擔心她會受傷,兩人才脫口說出沈靈兒的去處,倒沒來得及想到子芸師姐聽到後,心中可萬般不是滋味了!
左敦揚帶著沈靈兒在山坡一路撿拾枝條,隻是她看起來比較像是來遊山玩水的,手中拿的不是乾樹枝,卻是一束綻放的野牡丹。
他身後背了一個專門架柴的井字竹簍,一路撿柴也順道清清山間小徑上的雜物。
天朗氣清的,這一帶的森林長得青蔥蓊鬱,一片桃紅柳綠的,置身於此,確實冶然自得。
兩人安靜的沉溺在此美景中,一路行往另一麵有著湖光山色的東側山坡。
而這兒也是眺望遠處的好地點,隻是沈靈兒一看到那些頗為熟悉的川流街景後,忍不住吐吐舌頭,“天啊,走的真的不夠遠呢!真是的。”
左敦揚明白她的心思又回到逃婚的事件上,便卸下身後的乾柴放到一旁,而後席地而坐,凝視著那代表著“塵世”的街景,他歸隱山林,不問世事己多年,也許會因沈靈兒而再入紅塵,他有此預感…
他看著她拉起裙擺,在他身旁坐下。
他將目光投向遠方,語多感慨,“杭州城裡多的是士紳富豪,北京城也是達官貴族居多,生活富裕,不過,就在京城郊外的一處山腰間的‘秋海村’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貧困村落。”
“秋海村?”
他點點頭,“那算是個被世人遺忘的小村,年輕的男丁全到熱鬨的城市,留下的都隻剩一些老弱婦孺。”
她柳眉一揚,“我明白了,你和尼姑們下鄉的地方就是那兒對不對?”
他提起嘴角笑了笑,“不錯,此行到那兒,我們雇的是簡陋無蓋的牛步車,載的是濟助的糧食,而妙軒師太她們卻徒步而行,是為‘苦行月’,悲苦貧困之民之月,而到那兒需一個月的時間,不過,能幫助他們是眾人的心願,因路途遙遠,故每半年去一次,算算時間,這已有十多年了…”他突地住口,神情一凝。
她凝睬著他,“怎麼了?”
“有人來了,而且人數還不少。”他微攢濃眉。
她愣了一下,一張小臉也飛上一抹不安,“不會是我爹找到我了吧?”
他沉默的瞥她一眼,便站起身來,目光炯炯的直盯著前方樹林。
下一秒,張竹勳便率領著二十名家丁步出樹林,隻是怒氣衝衝的他萬萬沒想到映人眼簾的竟是儀表出俗的一對男女。
不過,一瞥見仍一身紅彩霞帔的美女後,他那張陰冷的小臉馬上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沈靈兒,你果然是個朱唇粉麵的大美人。”
“你怎麼知道我是誰?”她想也沒想的起身問道。
“他恐怕是你的未來夫婿張竹勳。”左敦揚一張俊臉看不出是喜是怒,隻是心中對此癩蝦蟆吃天鵝肉的搭配也感錯愕。
“他?!”沈靈兒頭皮發麻,直指著他的鼻子,悶悶的問道“你——你——你你真的是張竹勳?”
“正是小生!”他目露婬光卻又裝出一副文質彬彬狀。
她咽了一下口水,撫著發疼的額心,以帶著驚慌的稚氣嗓音道“天啊,讓我死了吧!”
聞言,左敦揚因她語中隱含的“救命”之意而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
“噗——噗——噗——”接連著有好幾聲的憋笑聲一一發出,聲音竟全來自於張竹勳身後的數十名家丁。
張竹勳眼內冒出火光,氣得全身發抖,他咬牙切齒的發出雷霆怒吼,“不準笑!”
家丁們連忙搗嘴,個個低頭看地上,免得看到沈靈兒那張像看到鬼的神情又爆笑出聲。
左敦揚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但一看到沈靈兒像一臉被妖魔鬼怪嚇到的恐怖樣,笑聲再度逸出口中。
“該死的!我說不準笑。”咬牙橫眉的張竹勳再次氣得大吼。
“沒有笑!”眾家丁大聲回答。
沈靈兒杏眼圓睜,笑意突地飛上水翦秋瞳,“哈哈哈…”一連串銀鈴似的笑聲從她口中溜出。
左敦揚看著她,臉上也全是笑意。
但張竹勳可火冒三丈,這絕色佳人這麼“大方”的笑他,要他這張醜臉往哪邊擺?
左敦揚直視著張竹勳,心平氣和的道“兄弟之外貌與靈兒的仙姿玉質實有天地之彆,若不說相貌,個性上恐也不適合。”
“你是誰?叫靈兒叫得如此親熱?!”滿懷怒火的他半眯著眼惡狠狠的睨視著他,隨即眉毛一擰,“嗬,不會是什麼平揚居士吧?!”
他點點頭再瞥她一眼,“我想我和她是朋友。”
她柳眉一揚,“才不止呢,我喜歡他,而且,我不喜歡你,非常的不喜歡你。”
“你這蕩婦,你已是我張家的媳婦!”他怒視著她。
“蕩婦?蕩婦是什麼東東?”她一臉無知。
“張兄此言差矣,就我所知,你們並未拜堂。”在一旁的左敦揚麵露不院,冷光直視著張竹勳。
沈靈兒想了一下,直點頭道“本來就是,而且瞧你這半人半鬼樣,我寧願出家當尼姑也不要嫁你。”
“恐怕由不得你,我們自小指腹為親。”
“那又如何?我想我爹娘看你這模樣,脾氣又暴躁凶狠,一定會想儘法子解了這門親事。”說完,她還朝他做了一個大鬼臉。
“沈靈兒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但對她這嬌俏又憨直的美顏卻又失了心魂。
“這件事或許等靈兒父母出麵再談,還是請張兄先回去吧。”左敦揚語氣平和。
“你是什麼東西?我早跟她父母要人了,現在我就要將她帶回我張府去。”
張竹勳話語一歇,身形一旋,便閃至沈靈兒的身側,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但一記虎虎生風的掌影隨即襲來,逼得他不得不放開她的手,側轉兩個身形,一一閃避那一記又一記的淩厲攻勢!
“張兄既然強要抓人,我也隻好得罪了!”左敦揚眸中現出冷光,單腳挑起了地上的一根長竹,氣勢萬鈞的攻向張竹勳。
張竹勳拜師多年,也不是泛泛之輩,尤其他練的乃陰毒之邪功,幾年下來,全身皆帶有毒性,以至外貌陰冷削瘦,詭譎恐怖。
左敦揚見他雙掌泛青,濃眉攏緊,他雙掌皆有毒,一旦中掌恐會七孔流血,全身潰爛而亡…
當下心神一凝,仔細觀察他雙掌起落,不與他正麵對擊。
而手中的一竹枝刷刷揮舞,幻化成千條的白色光影反卷向張竹勳,逼得他步步而退。
張竹勳雖未曾涉身武林,但一記毒掌及深厚的內力是人稱“陰魂手”的師父車密都讚譽有加的,沒想到今日一出手便逢強敵。
他一咬牙,雙掌狂砸猛擊,但左敦揚仍氣定神閒,淩空倒飛,手中的竹枝成漫天棒影將張竹勳團團困住。
“好棒!好棒!”沈靈兒笑盈盈的在一旁鼓掌大聲叫好。
忽地,左敦揚身形一定,“嗤”一聲,竹枝正指著張竹勳的眉心,他的額頭頓時滲出一絲血光。
“我不想取你性命,請你離開。”他直視著臉色鐵青的張竹勳。
他氣得牙癢癢,但技不如人也隻得識時務,他退後一步,冷哼一聲,“我不會就此做罷!”
他陰冷的目光直視著如花似月的沈靈兒久久,看得她背脊泛起涼意,忍不住的躲到左敦揚的身後,他才收回了目光,轉身對著那些家丁怒道“咱們走!”
看著他們終於離開,沈靈兒鬆了好大一口氣,她直撫著胸前道“嚇死我了,他離去時的那一眼好像要將我吞下肚去呢!”
左敦揚神色凝重,“他不是正派之人,練的是帶毒邪功。”
她杏眼圓睜,“你在開玩笑?”
“不是,看來這件婚事要善了並不容易,他對你——”他將目光放在她身上,“是不會放手的!”
“那多可怕啊,他練毒功,所以整個人也陰陰冷冷的,要我跟他成親?”她拚命搖頭,“我每天早上都會被他嚇醒的!”
聽她稚氣的形容詞,他忍不住漾起一個笑意。
“還笑?我很想哭呢!”她眼眶都泛紅了,確實是一臉的炫然欲泣。
“我們好好想想法子,當然,最直接的還是由你父母出麵解除婚約。”
“那我得回我家求我爹娘,可是我爹——”
“又有人來了!”左敦揚濃眉一擰,他又聽到一群人急奔而來的聲音。
她一張臉頓時皺成一團,“完了,他又回來了,對不對?”
“不,腳步聲不太一樣。”
她咬著下唇,仍是一臉驚慌。
見狀,他心中湧上一股不舍,他朝她微微點頭,俊臉上有著溫柔,“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沈靈兒抬起頭來凝睇著他,想了一下,隨即笑開了嘴,“對啊,你武功那麼好,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看她不再心驚膽戰,他回以一個粲然的笑容外,也因她對自己的信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窩心。
蓊鬱的樹林小道再次竄出一大隊人馬,不過,不同於剛剛張竹勳帶隊的藍衣家丁,此次出現的是穿著黑服的多名壯丁及一頂豪華的轎子。
左敦揚注視著抬轎的壯丁放下轎子,眼角卻瞄到一旁的沈靈兒居然拉起裙擺轉身就跑。
他愣了一下,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怎麼了?”
她吐吐舌頭,“是我爹娘啦,此時不走,要待何時?”
他放開她的衣袖,一臉鼓舞,“不,他們剛剛一定有跟張竹勳照過麵了,你該好好的跟你父母談談,不逃避問題才能解決問題,你明白嗎?”
她嘟起小嘴兒看看他,無奈的點點頭,“反正逃得了尼姑,跑不掉廟,對不?”
他露齒一笑,“至少得儘人事,聽天命。”
她大大的歎息一聲,伸出小指頭,“那我們打勾勾,你得幫我儘人事,說服我爹娘不讓我嫁給那個陰森森的男人,好不好?”
他看著她那玉蔥似的纖手,啼笑皆非的學著她的手勢與她打勾勾。
她的麗顏飛上一抹喜悅的神采,仿佛事情已經沒問題了。
而甫下轎來的沈宗承夫婦看到的便是這幅俊男美女互打勾勾的美麗畫麵,兩人一愣,目光充滿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