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_專寵佳人_思兔閱讀 

第二章(2 / 2)

杭州城內,歌樓酒肆林立。

其中最負盛名的是天香樓,聚集了上好的酒菜,雕梁畫棟奢華無比,隻招待富商巨賈,一般人連階梯都踏不進來。

從北方來了一夥人,在天香樓前停了下來。眾人全都是尋常人的打扮,但是仔細觀察,個個步伐沈穩、呼吸綿密,看來都是有深厚武功底子的練家子。其中較特彆的,隻有一個老者,以及隊伍之中一個把帽子壓得低低的小個子。

老者頭發灰白,看得出來長年勞心勞力,一臉忠誠的模樣,雖然穿著尋常,卻難掩官家氣度。長程趕路,他氣喘籲籲地拿出手絹擦著汗,張著嘴直喘氣。

“不行、不行了…不能再走了…”老人喘著氣,隻差沒當街跪倒。

“走了一整天,嶽老身子受不住,就在這裡休息吧!”一個男人說道,眾人的視線集中在那個小個子身上,靜待著決定。

小個子聳了聳肩膀,沒有什麼意見。帽子下一雙眼精光四射,靈活極了。

天香樓門前的仆役卻擋在前頭,看著他們一身尋常打扮,冷哼了一聲。“喂喂,你們這群人是想做什麼?進我們樓裡吃飯喝酒啊?很對不住,我們樓裡今日客滿。”他趾高氣揚地撇開頭。

男人們臉色一沈,小個子卻揮了揮手,幾個人全恭敬地退下。

“雅閣上的廂房,明明都是空的。”小個子走上前來,頂開帽簷往樓上一看。

在帽子之下,是十分俊美的五官,還有幾分稚氣,看來是個俊秀少年。

仆役又是一聲冷哼,這次的哼聲,連十尺外的人都聽得見。“小子,聽不懂嗎?我們這兒招待的都是高官大爺,沒有讓你們這種窮酸人家吃的菜色。到時你付不出錢來,是要當了褲子付帳嗎?”

聽見仆役出言不遜,男人們全都眼露凶光,卻還是被小個子一揮手給擋了下來。

“你是屬狗的?”小個子問道,清脆的聲音裡有笑意。

仆役愣了愣。“什麼?”

“不是屬狗的,怎麼一雙狗眼看人低,一張狗嘴也淨說些渾話?”小個子諷刺地說道,一雙靈活的眼往門邊望去。“你也彆瞧不起人,我說,你家掌櫃說不定請我進去作客,你信嗎?”

仆役仰天狂笑幾聲,準備伸腿去踹這不識時務的笨小子。“笑話,你要銀兩進得了我們這兒,我就真的當狗,把牆角那碗狗飯給吞了,還幫那條狗仔,把狗碗給舔乾…”

仆役的話還沒說完,那小個子動作奇快,往腰間一摸,空中光亮一閃。仆役的嘴上被塞了個滿,唔唔直叫。

那是一錠黃澄澄的金元寶,剛好就塞緊了仆役的嘴,小個子淡淡一笑,“怕我沒錢?這錠金子夠嗎?”仆役用力地點頭,隻差沒把頸子點斷。小個子又是一笑。“多去學學怎麼看人。”

門前的喧鬨也惹來了旁觀者,掌櫃躲在暗處,一直到那錠金子出現,才火速地跳出來。

有錢是大爺,瞧見黃澄澄的金元寶,掌櫃的雙眼都發亮了,馬上殷勤地喊道“這位小爺,您樓上請,我馬上派人送好酒好菜去。”回過頭,嘴臉馬上一變。隻見那個倒楣的仆役嘴裡咬著金元寶,在原地抖啊抖。“來啊,把這家夥拖到牆角去,讓他把那碗狗飯給吞完。”

一行人被請上了雅房,小個子落座後,其他人才敢陸續坐下,對這種惡整不識好歹之徒的行徑,早就習以為常。

“嶽先生,您歇一會兒,喝杯茶。”小個子說道,體恤老人家體力不濟。

嶽昉恭敬地接茶杯一飲而儘,還沒開口就連聲歎氣。“唉,出來這麼多時日,竟然還尋不到覺爺,該不會是出什麼意外了吧?”他憂慮地說道,眉間深深的皺紋可以夾死小蟲子。

“嶽老您放寬心,覺爺他身份尊貴,命中注定該是福星高照,不會有事的。”其他隨從出聲安慰著老人。

嶽昉歎了一口氣,連眼神中都充滿了疲倦。他年歲已高,實在不適合這麼東奔西跑,要不是骨子裡的忠誠硬撐著,不願意辜負先皇的恩典,他早就宣布放棄,告老還鄉去了。

眼睛往角落一瞄,這一回連歎氣都必須往肚裡吞。到底眼前這位,跟覺爺是血濃於水的自家人,他作為臣子的,還是不能亂說話。

唉!先皇英明,先後賢德,兩位極為受到人民愛戴,怎麼生出的孩子,活像是煞星轉似的,直教人頭疼。

他活到一大把年紀了,不但要四處去找那個行蹤成謎的大煞星,身邊還要帶著一個隨時可能惹禍的小煞星;這段旅程艱辛極了,他幾乎想流淚,跪地告老還鄉。

“那張龍椅上大概是長了刺,要他待在宮裡,活像是要他的命。”小個子發出清脆的笑聲,感到很是有趣。

嶽昉眉頭深鎖,忍不住嘮叨。“之前說要去京城參加魔教之子的會審,就遇上一群刺客,不知心生警惕就罷了,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也是鎮日跑得不見人影;一個不注意,他又到塞外去閒晃了。如今也不肯回京城,流連在杭州。”

他年歲大了,還有幾年的時間能夠這樣追著皇甫覺跑?要是無法把當今日帝調教成明君,他怎麼有臉去見先皇?

“彆多想了,咱們慢慢找,總能找到他的,現在填飽肚子要緊。”小個子怕嶽昉又要數落起來,出言打斷了連篇叨念。

樓下的客桌間人來人往好不熱鬨,穿著仆人衣裳的高大男人聲音清朗,端著一盤佳肴踏上階梯,前往雅座上菜。

“客倌,來啊,快趁熱吃了,這道八寶酥炙乳鴿可是之前才拔毛下鍋的,一個時辰之前還是展翅亂飛的活鴿呢!”男人朗聲介紹著,端菜的動作十分純熟,連腳步也格外俐落。

小個子一聽見那聲音,像是被雷打著似的,迅速地躲到其中一個隨從身後,帽簷底下一雙眼睛直瞧著這送菜的小二。

隨從感覺有異,無心抬頭看了看,先是嚇了一跳,之後眉頭慢慢皺了起來,眼中充滿了不確定。他格外仔細地再瞧了瞧,眼睛直盯著送菜上來的仆役,慢慢地靠向嶽妨的耳邊。

“嶽老,您會不會覺得,這個送菜的店小二,生得跟覺爺有八分相似?”他小心翼翼地問,聲音愈來愈小。

嶽昉啐了一聲,老臉上都是不以為然的表情,大聲地喝叱隨從。“你在說什麼傻話?覺爺是什麼身份?一個送菜的店小二,就算是眉目生得跟覺爺有八分相似,怕也沒有咱們覺爺的半分貴氣。你說這種話,不怕被覺爺治罪嗎?”他罵道,抬起頭來往店小二看去。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嶽昉臉色愀然一變,滿是皺紋的老臉先是脹得通紅,繼而轉為鐵青,緊接著變得雪似的蒼白。他顫抖地伸出手,指著仆役打扮的高大男人。

“覺…覺…覺…”覺了老半天,那聲爺還是叫不出口。嶽昉的嘴唇抖啊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

這哪裡是有八分相像?那劍眉朗目,眼底眉梢收斂不去的慵懶邪氣以及嘴角半挑起時那抹笑容;這不隻是有八分相像,壓根兒就是皇甫覺本人。

“啊!嶽先生,這麼巧,你也來杭州玩啊?“皇甫覺挑起眉頭,臉沒有任何錯愕的表情,仍是一貫的似笑非笑,沒有被這一些特地前來尋找他的忠臣及大內護衛嚇著,早料到會遇上他們。

“老臣是…老臣是…“嶽昉還在結巴,呆滯的視線由上看到下。

老天!最尊貴的日帝竟穿著一身粗布衣,在酒樓裡送菜當店小二?更可怕的是,看皇甫覺那神態,還頗為怡然自得,端菜的姿態順手得很。

“怎麼結巴起來了呢?來,喝口酒潤潤喉。”皇甫覺很是體恤地說道,倒了一杯酒塞進老人顫抖的手中。他轉過頭,指著桌上那八寶酥炙乳鴿。“難得來了自己人,你們忙把這道菜給分了,就算是我請客吧!”他嘴角微揚,準備讓熟人替他“湮減證據。”

穆紅綃哪裡會知道,放出去通訊的乳鴿,竟然都進了這些人的胃。

日帝親自下令,幾個大內護衛不敢怠慢,馬上動手拆了乳鴿的骨架子,急乎乎地將乳鴿肉塞進嘴裡,很儘職地執行任務,末了連骨頭也啃得乾乾淨淨,都成了處置飛鴿的幫凶。

皇甫覺滿意地一笑,轉過頭來瞧見嶽昉仍然捧著酒杯站在原處顫抖,臉色鐵青地看著他。他偏著頭,伸手在老人麵前揮了揮。

“嶽先生,您怎麼啦?身子不舒服嗎?需要到後頭去躺一躺嗎?我雖然窩在這兒送菜,但是住的地方倒也不馬虎,是在城外的春水樓呢!那兒床軟被香,可舒服極了,等會兒就清出一間廂房來,讓你歇息歇息。”他好心好意地說道,眼裡閃過些許光芒,有幾分惡作劇的意思。

“春水樓?”嶽昉重複著這個名詞,疑惑地想著,這地方似乎有些耳熟。

一個大內護衛靠在他耳邊,低聲提醒他。“春水樓是江南最大的妓院。”

“妓院!”嶽昉大叫一聲,活像是被利釘紮了一下般,火燒屁股似地猛跳了起來,一張臉脹得通紅,氣血都往頭臉上衝。

皇甫覺讚歎地看著老臣,一臉的敬佩。“啊!嶽先生真是老當益壯,都這把年歲了,還能跳得這麼高。”就是靠這股活力,嶽昉才可以不死心地老是追著他吧!

“覺爺,為何要住在春水樓?您若是住在王家行館,屬下們也好就近保護您。”一個大內護衛看不過去,提出詢問。他好心地伸手扶助嶽昉,察覺老人家皮膚上直冒冷汗。可憐呐,兩朝的老臣會不會被氣得魂斷當場?

皇甫覺勾唇一笑。“我來杭州,是為了瞧瞧美人穆紅綃。隻是啊,美人看了,酒也喝了,卻發現身上的銀兩用罄,付不出錢來,差點沒被妓院裡的人痛打一頓。是美人兒舍不得我,饒了我一命,才讓我窩在這兒打雜抵債。”他胡亂編著謊話,說得興高彩烈。

實際的內情,到現在還不能讓這些忠臣們知道,就連輔佐他數年的嶽昉,到如今都還不知他的真麵目,以為他隻是個到處惹是生非的登徒子。

嶽昉劇烈地抖了抖,心中淌著血。堂堂一個日帝,到妓院裡流連忘返,還丟臉地付不出銀兩,落得打雜送菜的下場…這要是傳出去,京城裡名門大族會怎麼看待王家?

想著想著,嶽昉老淚,抱著大內護衛開始嚎啕大哭。他費儘心血教養出來的,非但不是個明君,還是個絕頂昏庸愚昧的家夥,這讓他怎麼有臉去見宗廟裡的祖宗們?

“先皇先後…老臣對不起你們啊…老臣愧對皇甫家的先祖們…”他委屈哽咽地嚎哭,眼淚鼻涕全沾在那護衛的衣襟上,哭得傷心至極。

“噯,你彆見著我就哭啊,等會兒讓掌櫃的瞧見,說不定以為我怠慢了你們。喂,給個麵子,彆哭啊!給些笑聲,證明我沒有招待不周,免得讓我待不下去。”皇甫覺看著哭得格外傷心的嶽昉,莫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就是因為這原因,皇甫覺才老是想躲著嶽昉,不讓這嶽昉跟著。老人家的思想古板得很,一路上死纏活跟的,不知會少掉多少樂趣,皇甫覺要明查暗訪一些事情時,也會有些阻力。

日帝再度下令,大內護衛們交換一個哀傷的眼神,心中大歎無奈,眼中含著眼淚,不約而同地張開嘴發出乾笑。那無奈的笑聲跟嶽昉的哭聲交雜在一起,難聽得讓人印象深刻,傳到樓下去,讓所有的客人都停下動作伸長脖子,瞪大眼睛看著雅座內荒謬的一幕。

皇甫覺從頸後拿出桐骨扇,很是無奈地搔了搔頭,雖是仆役打扮,也難掩與生俱來的貴氣。他知道若是引來注意,到時候要解釋,隻怕又要費上一番工夫。再說,瞧老人家哭嚎自責著,他心裡多少也有些罪惡感。

“彆淨是哭啊!這麼吧,嶽先生,您之前不是老擔心我尋不見姑娘家,憂慮著月後之位長年虛著嗎?我要是說已經瞧見中意的姑娘家,你心裡會不會好過些?”皇甫覺問道。

這些話宛如魔術般,果真止住了嶽昉的嚎哭。他抹了抹眼淚,滿是皺紋的臉上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知覺爺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呢?”還有希望,要是挑中一個賢淑而知書達禮的姑娘家,這個昏君也能多少變得聰明些吧?

最最起碼,嶽昉還可以指望下任的日帝可以正常一些。

“春水樓的穆紅綃倒是滿入我的眼。”皇甫覺摸著下巴說道,回想起那張絕美的容貌。

他對女人的胃口一向挑剔得很,若真要挑選月後,當然也要選最美的女子,而今生,倒是不曾見過比穆紅綃更美的女人。原本隻是想隨便胡編個名字給嶽昉,好讓老人暫時安靜下來,霎時,那絕美的容貌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竟想不出其他女人的姓名。

那雙帶著火焰的瞳眸,給了他難以抹滅的深刻印象。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倒抽一口涼氣,嶽昉則是悶哼了一聲,像是被悶棍敲中,全身癱軟下去。穆紅綃?那個名妓!當今日帝竟想挑選一個名妓作為月後!

“覺爺。”許久之後,一個大內護衛出聲喚道,聲音中充滿哀戚。

“嗯?”皇甫覺挑起眉頭,詢問地看著一群臉色鐵青的男人。

“請準備地方讓嶽老躺著,他已經口吐白沫昏厥過去了。”大內護衛歎氣說道,然後往旁邊一站,讓一直躲在後頭悶著偷笑的小個子現身。“另外,這次前來找您的,不隻我們,寶兒姑娘也來了。”

皇甫覺神色一凜,謔笑的模樣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頗為頭疼的神情。他擰皺眉頭,瞪著眼前瘦小的家夥。

“你不留在中嶽太學讀書,來這裡做什麼?又把太傅整得含淚還鄉了嗎?”在認出對方身份的一瞬間,他就有預感,大大小小的麻煩又將逼近。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有這家夥在的地方,就肯定麻煩不斷。

皇甫寶兒輕聲一笑,伸手取下帽子。一頭烏亮的秀發滾落,一雙美麗的眼睛帶著笑,紅唇甜潤,竟是一個靈秀動人的少女。

“親愛的皇兄,我來這兒做什麼?當然是湊熱鬨來著,順道瞧瞧,你預定的月後,是生得什麼模樣?”她甜甜笑著,那模樣無辜而沒有半點危險性。

皇甫覺哼了一聲,沒被她騙倒。他完全清楚,自家妹子有多麼鬼靈精怪,搗亂的能耐比起他可是高明更多。聚賢莊的陰謀正豐進行,加上寶兒一起攪和,隻怕會亂上加亂。

“你給我安分些,要是闖出什麼禍,我就把你送去和番。”他瞪著滿臉笑容的寶兒,揮手要大內護衛把嶽昉送下樓去。

“皇兄,您請放心,我一定乖乖的。”皇甫寶兒連聲保證著,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眼睛卻滴溜溜地直轉,唇邊有著一抹難掩的嬌笑。

看來這次的江南行,肯定是不會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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