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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在夜裡流竄,而紅綃完全視而不見。
她握緊了手中的錦袋,在黑暗的山林中儘力奔跑著,提著一口氣,將輕功施展到極限,甚至到胸口都隱隱作痛、像是快要炸開似的時,她才倚靠在一棵巨大的檜木上喘息。
離開聚賢莊後,她沒有朝王宮的方向奔去,反而一路奔上聚賢莊後山的巨大山嶽,在黑暗的森林中奔跑,發泄積壓在胸口的難受情緒。黑暗中,森林顯得十分詭異,但她全然不覺得恐懼。
如今才知道,真正能讓她覺得恐懼的,是沈寬可怕的野心。
一種遭到背叛的痛楚、跟荒謬的可笑感在心中交織,她背靠著巨木,緩緩滑坐在地上,像是一時之間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聚賢莊的後山是她從小生長的環境,離開沈寬後,她心煩意亂,本能地就往這裡奔來,根本也沒有認路,現在連她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她是多麼愚笨,竟被人傻傻地利用了這麼多年,心裡還驕傲地以為,自己是在為沈寬做著救國救民的大事…
黑暗之中,林間樹葉輕晃,類似某種巨大的鳥類飛竄過天際。
紅綃站立在檜木之上,望著山嶽下方通明的聚賢莊,心中百感交集。樹葉又是一陣輕晃,接著伴隨一陣輕笑,令她心中一震。
“美人兒,吃糖的時間到了。”皇甫覺輕笑著,輕易地抱起她,靠著巨大的檜木,不浪費時間地吻上那張紅唇,照例將丹葯喂進她嘴裡。
她沒有反抗,軟弱地靠著他,習慣了他放肆的出現方式。因為寒冷、或是其他的緣故,她的雙手自動地攀上他寬闊的肩膀,指尖陷入他堅實的肌肉,貪婪地汲取他的溫暖。
頭一次,她沒有抗拒與躲避,反而迎上前去,以接近絕望的激烈,笨拙卻認真地以他曾經探索過她的方式,回吻著他。紅唇輕啟,柔軟的丁香小舌滑進他的口中,羞怯地跟他糾纏,一雙纖細的手也由他的臂膀遊走到了他的胸前。她頭一次主動撫摩著他,這才知道他有多麼高大壯碩。
紅綃生澀卻難掩熱情的舉動,刺激得他難以自持,擁抱她的動作變得激烈,堅硬而疼痛地抵住她腿間柔嫩的一處廝磨著,有力地幾乎要嵌入她雙腿之間。
黑暗的森林中,男性的低沉咆哮聲,震得紅綃全身顫抖。
紅綃緩緩眨了眨雙眼,迷蒙的眼睛逐漸恢複清明,她的臉頰飛上紅霞,轉過頭去,沒有回答他。
似乎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有了踏實安全的鬆懈,倚靠在他胸膛上後,幾乎就不想再移動。是因為今晚發生的變故太多,她才會變得這麼自甘墮落吧!
“你表麵說得好聽,說要信任我的判斷,卻還是跟蹤了我。”她指控地說道,聲音卻有些軟弱。四周仍是黑暗的,但是她的思緒比之前平靜,稍微想移動身子,臉頰上的嫣紅卻變得更深了。
那雙望著她的黑眸,比夜裡的星辰更加明亮,讓她感覺自身的嬌小與脆弱。
這是一雙能夠看穿一切的眼睛,表麵上漫不經心,然而所有的蠢動都被他看在眼中。恐懼一點一滴地湧上心頭,她想起被沈寬利用的難受與不堪…
她的心逐漸靠近他,然而,這會不會也隻是他的手段?他對待她這麼特殊,莫非隻是想要從她身上套出關於聚賢莊的種種?
這樣的猜測,竟讓她心中浮現錐心刺骨的疼痛,而那種痛苦比之前在沈寬麵前所感受的更深!
比起沈寬,她莫非更在乎皇甫覺嗎?
皇甫覺對著她微笑,食指滑過她被吻得微微紅腫的唇。“彆這麼氣憤,我可不是存心想跟蹤你的。要知道,看見沈寬那老家夥的嘴臉,可是會讓我倒胃口的。是因為你吃糖的時間到了,我才勉為其難地出了王宮,一路跟著你來到這裡。”
“狡辯!”她迸出這兩個字,不肯相信他。“逼我吃那些鬼東西,會有多重要?”至少,絕對不可能比調查聚賢莊的內幕重要。
皇甫覺勾起嘴角,露出莫測高深的邪笑,以指尖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子。
“紅綃,你錯了,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可重要得很呢!”他緩慢地說道,傾身舔著她的唇,跟她分離唇上殘餘的淡淡葯香。
她撇開頭,足尖一點,踏出了他的懷抱。之前從沈寬手中接過來的錦袋,被兩人在擁抱之間弄得散了,葯材落了一地。她雙眼一黯,將錦袋遠遠地扔了出去;這些薰香是用來毒害他的葯,她心中無法克製地感到厭惡。
“你會跟著前來,是想要追查沈寬接下來的計劃吧!”她的肩膀僵硬,瞪著山腳下的聚賢莊。
他又來擁抱她,夜涼露重,不願意讓她受到風寒。之前抱著她的時候,她還在瑟瑟發抖,教他的心格外不舍。
“我說了,那不重要,老狐狸說些什麼話,我可沒聽進去。”他微笑著,靠在她的肩膀上,將她整個人都納入懷裡。“不過,你誇讚我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可都聽進心坎裡了,這可是彌足珍貴的啊!當著我的麵時,你可沒說過半句好聽話。”他的口氣有些得意。
紅綃咬著唇,想到之前所說的話都字句不漏地被他聽進耳裡就覺得萬分尷尬。
就算那些替他辯解的話都是事實,但要是知道他在外頭聽著,她肯定不願意說出口。
“我隻是說出事實,把我在王宮內所看到的一切,告訴我的主人。”她刻意保持冷漠的語調,聲音卻有些顫抖。
“那麼,你為什麼不將鐵鷹以及顧炎的事情告訴他?你甚至也沒有告訴沈寬,我對他的詭計已經有了防備。”他的手遊走在她的發間,眷戀著那柔滑的觸感。從他的角度,可以瞧見她粉頰上有一塊紅腫的痕跡,那是之前沈寬的責打所留下的傷痕。
他之前潛伏在屋外,看見沈寬打她的那一瞬間,幾乎氣憤得理智全失。她因為震驚而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他的心仿佛被揪緊,一陣陣地刺痛著。
皇甫覺黑眸略略眯起,迸身出冰冷的殺意,在心中暗暗紡沈寬加諸在紅綃身上的傷害,他絕對會加倍替她討回來。這一巴掌,是紅綃為他而挨的,他可忘不了。
紅綃回答不出他的問題,難受地掙紮著,不願意窩在他的懷抱裡。屬於他的氣息太過溫暖,她怕自己會陷溺一輩子。
倘若,他也隻是利用她,那麼她的一廂情願豈不是太過可笑?她不敢奢望,他對她有幾分的真心。
“不要碰我,我可是聚賢莊的殺手,是你的死對頭。”她咬著牙說道,不願意去看他。原本溫柔的雙手,突然間變得霸道至仍,猛地將她扯了回來,她沒有防備,驚呼了一聲,跌進了他的胸膛。
她抬起頭來,那雙黑眸卻讓她呼吸一窒。他的眸子裡,此刻有著野蠻的狂肆,她剛剛所說的話,似乎意外地激怒了他。
“紅綃,你以為對我來說你的身份就隻是如此?”他詢問著,聲音低沉嘶啞,雙手徐徐用勁,克製著用力搖晃她的衝動。
這是上蒼給他的懲罰嗎?懲罰他一向玩世不恭,說起話來沒有半分正經,所以此刻就連他最在乎、最想擁抱在懷中一輩子的女人,也看不出他的心意。
“你該死?”她低聲罵著,眼眶酸酸的,彌漫著水霧,幾乎想要落淚了。為什麼他不是欺負她,就是在逼迫她?她好怨他,為何總是不肯放過她?
皇甫覺看了她半晌,莫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將她抱在胸前,拍了拍她的背部,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克製著眼淚不要流出來,難得乖馴地枕在他胸膛上,傾聽著規律而有力的心跳。寧靜的氣氛彌漫心頭,四周隻有幽靜的蟲鳴,她的雙手來到他的腰部,回抱著他,在這一刻裡不願去思考。
那些篡位的陰謀、爾虞我詐的計策,她都不想去理會。她隻是奢侈而單純地想拋下其餘的身份,隻要做一個女人,一個被心儀男子擁抱在懷中的女人…
隻是,老天不肯成全她。
“聽那聲音,像是個孩子。”皇甫覺皺起眉頭說道。
“孩子?會不會是有孩子失足掉落到懸崖,正在呼救?”她心中十分不安。沈寬在這座山嶽裡養育著眾多孤兒,會有孩子失足跌落懸崖,也是不足為奇的事情。
皇甫覺低頭看著她,察覺她焦急的神色。他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施展輕功帶著她飛快奔行。“我們去看看。”隻要能讓她高興,他願意做任何事情。
在他察覺之前,他就已經太過在乎這個美麗卻又矛盾的小女人了。
她毫不費力,隻需跟著踏步。心中有堅硬的東西破碎、融解了,之後化為暖流彌漫在心間,她望著他緊握著她的寬厚手掌,思緒千纏百結,難以弄個清楚。
隻是在不自覺間,她也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兩人交纏的手,一如前些夜裡,他以兩人的發所結的同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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