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傳來一聲冷笑,聽來格外刺耳。穿著黑色衣衫的男人站了起來,看著野火的眼神有幾分不屑。“是不是在外流落了多年,就真的跟一般大家閨秀有差彆?雖然昔日顧家貴為豪門,但是看看今日,殘留的一雙兒女都是什麼德行?鐵城主,你可要三思,這樣的女子真的可以匹配你嗎?”
“再說一句對顧家不敬的話,我就剝了你的皮!”野火冷笑地說道,根本不在乎對方是武林高手。她心裡氣極了,根本不能忍受眼前這個人的言行。
對方冷哼一聲,沒將她的威脅看在眼裡。“哪個姑娘家脾氣像你這麼惡劣的?該多學學你大哥,知道什麼叫做逆來順受。”
野火憤怒地瞪大眼睛,聽見角落裡傳來劇烈的咳喘,她轉過頭去,看見她那個毫無存在感的葯壇子大哥顧炎。
“你就這樣任由彆人羞辱顧家?”她一時之間,對於大哥的怒意反而甚於那個出言侮辱的人。這就是她記憶中,英武得有如天神的大哥嗎?她又氣又悲,隻能握緊雙手顫抖著。
顧炎軟弱地搖了搖頭,一句話都不敢說,視線沒有與妹妹接觸。
“野火,冷靜些。”鐵鷹安撫他說道,淩厲的目光看向發言的黑衣男人,冷峻的表情讓對方有些膽怯地轉開頭。他認得這個人,頂著武林俠士的名號,卻隻是跟隨在沈寬身旁狐假虎鹹。
“我為什麼要冷靜!要我乖乖站在這裡任憑他們羞辱?我可辦不到!”野火用力拍開他的手,必須用力咬緊下唇,才能克製著不去發抖。在氣惱那人羞辱顧家之外,她心裡也在承受著不安的啃噬;短短的幾句諷刺。就刺入她心中最在意的軟弱。
她環顧著廳堂內所有的人,突然覺得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眾人的目光像是刀劍,全都砍在她的身上,在心裡質疑著她。她看向顧炎,接著又看向鐵鷹,漂亮的眼睛裡忽地起了一層水霧。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忍住不在這些人麵前掉淚示弱。
鐵鷹皺起眉頭,看見她的眼瞳中湧起淚水的瞬間,幾乎憤怒得想要殺死那個出言傷害她的人。他伸出手想觸摸她,她卻激烈地避開,像是他伸出去的手,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不要碰我!”她憤怒地喊道,激烈地推開他,提著裙擺,歪歪倒倒地奔了出去,不肯再與這些可惡的男人們共處一室。
“該死!”鐵鷹低咒一聲,看著野火嬌小的身影奔出廳堂。他憤怒地轉過頭,陰鷙的雙眸看向黑衣男人。“馬上出城。”他冷冷地下令道。
“鐵鷹,你敢這樣羞辱我!”黑衣男人憤怒地站起身來,眼看著鐵鷹對他視若無睹,就要踏出廳堂去尋那個野丫頭,他一時怒急攻心,也不管有皇甫覺在場,手橫置腰間,長劍已經利落地刷出劍花,筆直地朝鐵鷹後背而去,決心給這個傲慢的年輕城主一個教訓。
鐵鷹冷冷地一瞥,神色沒有分毫改變,右臂衣袖一卷,輕易地就卷往來襲的銳利刀鋒,手臂輕微地用力,就隻聽見喀啦喀啦的連聲巨響,已經將黑衣男人的一口利劍輕易震斷。
黑衣男人嚇得臉色蒼白,匆促地鬆開握劍的手,知道鐵鷹的衣袖若是再卷上來,他的手臂就隻有粉碎一途。這才發現,兩人的功力根本差彆太遠;這個年輕的城主,真的如外界傳聞的,有著極高的武功造詣。
“滾。”鐵鷹緩慢他說,若不是眼前還有其他人在場,他或許真的會失去理智地取了這個人的性命。為了野火,他甚至不在乎與任何人為敵,即使是仗著聚賢莊的名號,若是傷了野火,他也一並殺無赦。
鐵鷹一抖衣袖,衣袖中殘破的鐵片全都掉落地麵,那柄利劍竟然斷成了十多段,看得所有人怵目驚心,歎息之聲不絕於耳。
“鐵城主的內力精湛,實屬難得。”沈寬堆著笑走上前來,擋在鐵鷹與黑衣男人之間。
“此人是沈某邀來的客人,就算有諸多得罪,也請看在沈某的薄麵上彆去計較。”他紆尊降貴拱手為禮。
“說得也是,野火姑娘都跑遠了,你還不快追去看看?”皇甫覺踏上前來,以桐骨扇敲敲鐵鷹的肩膀。“你去忙吧!這裡交給我處理,我保證你回來後絕對看不到這個礙眼的家夥。”他笑容滿麵他說道,把鐵鷹往門外推去。
皇甫覺雖然也看那黑衣男人不順眼,但是一切必須以大局為重,鐵鷹早就因為野火而失了理智,他可不能也動怒,否則一切豈不前功儘棄?他暗地裡與鐵鷹交換一個眼神,示意將一切交給他。
鐵鷹略略點頭,不再理會屋內眾人,邁步就往外追去,足尖一點轉眼己然不見了蹤影。
他的一顆心全都係在野火身上,否則也不會就此罷手。
跟她相比,任何事情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
深秋的風十分地寒冷,鐵家之外的一處湖泊,景色顯得蕭瑟清冷,湖畔一個嬌小的人影躺臥在草地上,也不管草地上的露水沾濕衣裳,她任由冰冷的寒意沁透了身體,卻仍渾然不覺。
她緊握著拳頭,把臉埋在衣袖裡,纖細的肩膀輕輕地顫抖著。
“烈火兒!”鐵鷹的呼聲由遠而近,看見她倒臥在草地上時,一顆心幾乎都要停止,他匆忙來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碰觸她的肩膀。“你摔著了嗎?摔疼了哪裡?”他急切地詢問著,雙手遊走過她嬌小的身軀,尋找著任何可能的傷害。
一向沉穩的性格,在遇見她的時候就已經蕩然無存,她是這世上唯一可以影響他那麼深的女子,也是他最愛戀的女人。然而,這個攬儘了他所有愛戀的小女人,似乎總是能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不要管我。”她還是把小臉埋在衣袖裡,不肯理會他的呼喚。她是之前奔跑得急了,一時狼狽地摔在草地,乾脆就趴在草地上不肯起身了。
“烈火兒。”他無可奈何地歎息,將她嬌小的身子擁抱在懷裡,用體溫熨燙她有些顫抖的身子。
“乾麼叫得那麼親熱?我不要你碰我,聽到沒有?滾開啊你!”野火氣急敗壞地推拒著他,但是他的力氣好大,雖然沒有壓疼她,卻牢牢地困住了她,不許她輕易地離開。她推了幾下,心裡更是感到挫敗,淚水流得更急了。
“我說過了,一輩子都不放的。”他拉開她蒙在小臉上的衣袖,瞧見她哭紅了的雙眼,心中感到深深的不舍。低下頭,他握住她掙紮的手腕,以唇舌舔去她臉上的淚。
“我不要你。”她抗拒他說道,緊緊地閉上眼睛。
“不可以,你是我的。”他簡潔扼要地宣布,口氣雖然霸道,動作卻溫柔得不可思議,緩緩舔去她的淚水,灼熱的體溫徹底地包圍著她。
野火顫抖著,卻忍不住仰起頭,感受他幾乎要淹沒她的溫柔。她的雙手變得軟弱,即使在他鬆開鉗製時。她也隻能綿軟地依靠著他。她不願意這樣,但是在他霸道的溫柔下,又偏偏教她無法抗拒。
“為什麼哭?你想要我心疼死嗎?”他牽握著她的手,來到他胸膛上,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你還在氣憤那個人羞辱顧家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親手…”
野火衝動地吻住他的唇,吻去他即將說出口的報複行徑。她不是不生氣,隻是不願意看見他的雙手沾上那個人的臟血。“我不要你殺人。”她短促地吻著他,而當他饑渴地想要深吻她時,她又羞怯地轉開頭。
鐵鷹挫敗地歎了一聲,扯開最外層的長衫,將她嬌小的身軀納入懷抱中,用體溫暖和她有些顫抖的身子。“那我就不殺人。”他許諾著,仍舊舔著她臉上的殘淚。“為什麼哭?”他詢問,本以為那人的羞辱隻會讓她憤怒,卻沒料想到她會掉淚。
野火沉默了半晌,下顎被他勾了起來,她沉重的歎息,雙手絞著柔軟的衣料,模樣看來十分無助。“他說的是實話,我配不上你,我不像是那些大家閨秀,這些年來我早把那些禮節忘得一千二淨了,你不該娶這樣的女人做妻子的。”她急促他說道,一手覆蓋在胸前,想止住那陣疼痛。
都是他不好,讓她變得那麼奇怪!這些年來即使過得再苦,她也從來不曾哭泣過,如今卻因為旁人的一、兩句話,她就覺得自慚形穢了;她這些年來的灑脫都不見了,在他麵前時,也隻是一個軟弱的女人。
她不想要軟弱啊!但是為什麼在他麵前,她就偏偏堅強不起來?
“烈火兒,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要娶你,隻有你才會是我的妻。”他緊緊地抱住她,表情是前所未有地嚴肅,但是看著她的眼神又萬分地溫柔。“我要娶你,不是因為你的出身,更不是因為那個婚約。”
“那你為什麼要娶我?”她小聲地詢問,模樣十分不安。就算是脾氣再激烈,但是在麵對這個問題時,她也是小心翼翼的。
“你不懂嗎?”他為她的問題而笑,捧起她的小臉,兩人的額頭相抵著,能夠在對方眼裡,看見自己的影子。“從初見到你時,我就被你的壞脾氣迷住了。那些婚約或是身世的種種,都隻是一項藉口,從知道你是女兒身的那一瞬間起,我就打定主意要娶你為妻,就算你不是顧家的人,我也是要定了你。”
野火的臉開始燙紅,為他如此大膽的坦言感到又羞又喜。
“真的嗎?”她低聲問道,聞著他好聞的男性氣息,腦子又有些混亂了。她扯緊他的衣衫,忍不住想更加靠近他。
“如果不是想娶你,我怎麼會在葯湯裡就放肆地吻你?又怎麼會趁著你摸上我房裡的那夜,就把握機會要了你?”他逗弄著她,乘機竊了幾個親吻。這樣擁著她,他感受到對她難以饜足的渴望,也感受到比激情更久遠的溫柔。
“說不定你對每個女人都這樣。”她羞紅了臉,有些發窘地想推開他。確定了他的心意後,她反而有些手足無措。原本以為他木訥寡言,怎麼想得到,他才是兩人之中最熱情的那個。
“不,烈火兒,除了你沒有彆的女人可以讓我失控。”他若有所指地說著,翻身將她壓倒在柔軟的草地。當冰冷的山風吹拂過兩人,他用身軀為她擋去了寒冷。
她仰望著他,看入他那雙黑眸之中,長久以來處於不安的心,終於在此時此刻得到撫慰。她的臉還是燙紅的,雙手卻主動地擁抱著他,攀附上他寬闊的肩膀。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絕對不可以反悔。我願意嫁給你,所以…”她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半張的紅唇已經被他灼熱的吻牢牢地封住。她發出低低的嬌吟,在他的熱切中沒有了神智。
在罕無人跡的湖泊旁,他以衣衫覆蓋著彼此。雖然沒有儘情歡愛,但是兩人分享的吻,就足以嘗儘這一生。他始終將她緊抱在懷裡,用雙臂與胸膛守護著她。
他絕不放開她,一輩子不放開…
—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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