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某處小島。
自那夜尤慕給淩子恒施針後,淩子恒就穩定了下來,但第二夜卻又再度凶險了起來,嚇了裴希一跳,高燒再度上來,伴隨著劇烈的抽搐,看著讓人驚心。
尤慕十分有經驗得拿出冷毛巾讓淩子恒咬住,以防止他誤傷自己,而後再度施針,穩住了他。
到了晚上,裴希收工回來,見淩子恒睡得安穩,便和同樣守了一夜的尤慕撤到了各自的鋪位,裡屋讓給了淩子恒和裴希,尤慕就睡在客廳,在裴希的協助下將原本狹小的廳一分為二裝上了擋板,既不影響出行,也能保證尤慕的睡覺空間。
緊張了一夜,兩人都迅速得進入了夢鄉。
淩子恒在又一次經曆了烈焰焚身的煎熬後,踏進一片焦土,那之前被火炙烤過的大地,依舊熱得滾燙。
他慢慢感覺到四肢能夠活動,好像能邁出步子,便毫不猶豫得奔跑起來,周圍的黑暗迅速倒退,他覺得自己跑得越來越快,幾乎要飛起來,而身邊的色澤也越來越通透。
猛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片黑。
他緩緩得坐起來,乾涸的喉嚨泛著幾絲血腥味,當觸到床板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夢裡,這真實的觸感和撲麵而來的潮濕溫潤感是那麼的清晰。
他回來了。
剛醒過來,他的眼壓很高,抬抬眼皮都覺得累,更彆提手腳的靈活性,摸了摸身上厚厚的繃帶,回想起之前的一切。
他還記得自己倒下前最後的畫麵血肉交織,隻有裴希的眼神堅定冷靜。
而眼前,隻有破破舊舊的泥屋。
他努力坐起來,腳觸到地,轉而看到躺在地上的裴希,瞬間明白了個大概。
不想打擾裴希,他從另一邊下了床。
第二天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子的時候,裴希準時醒了,這裡沒有鬨鐘,他隻能靠每天的這束光亮判斷時間。
醒來後照例往床上看了看。
竟然沒人,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真的沒人。
他瞬間從地上彈起,飛奔著出了屋子。
急促的腳步聲吵醒了尤慕,她下意識得掀開擋板,隻見裴希風一般得跑過,一道涼風跟著掠過臉龐,她也清醒了,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果然在幾十米外看到裴希站在堤岸望著不遠處支著腿吹著海風的男子。
尤慕覺得大概這輩子不會再看到這樣醉人的畫麵,不自覺得抬腳走上前去。
男子身上是那件裴希在市集買的鬆鬆垮垮的白色粗布襯衫,知道淩子恒有潔癖,特地買了好幾件給他換。
許是大病一場,男子身形消瘦,此刻粗布襯衫敞開著,衣角正迎著風搖曳起舞。
男子的頭發長了不少,雖然裴希隔三差五得幫他修剪,卻因為技術實在一般,參差不齊得耷拉著。
可迎著海風肆意飛揚的發下是他熠熠生輝的眉眼。
僅僅是遠遠得瞥見一個側臉,尤慕卻覺得自己這一刻的呼吸都停滯了。
原先躺在那裡的人,突然這麼生動得出現在眼前,天神下凡一般強勢奪目得讓人窒息。
海平麵升起的紅日將水麵暈的赤紅,那光亮打在他的臉上和身上,好像他周身與生俱來的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