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臉依舊懸掛在我腦袋的正上方,半晌,她原本微勾起的猩紅嘴唇緩緩張開,露出的兩排黑乎乎的牙齒之後,有個圓潤的三角腦袋若隱若現。
該不會,又是一條小黑蛇?
那三角腦袋在口腔裡蠕動,帶著女鬼的兩頰高低起伏,觀這陣勢,我估摸裡麵的黑蛇數量不多。
就算退一步猜想大膽些,超過三條算我輸!
就在我放鬆就警惕之時,一條猩紅寬大的信子猛地從女鬼口中吐出,我心中一凜,再躲閃已經來不及。
那條冰冷的信子從我鼻梁上堪堪略過,我一時間腦子都停了,周身血液也跟著那冰涼粗糙的觸感凝固住了。
女鬼的臉也在這會發生了變化,她原本就小巧的瓜子臉,現如今倒是愈發削尖。
慘白如紙的麵色漸漸發灰,繼而又轉換成淺淡的墨綠色,眉骨高起,細長的眼睛鼓了起來。
伴隨著又一次吐出的寬大蛇信,那頭籠蓋住我,如瀑般的黑發在邪風腥濕的空氣中也化作無數根細小的黑蛇。
對準了我臉散落了下來,我條件反射地捂住了眼睛,但卻忘記了施法,一瞬之間,隻感覺腳踝被一股大力擒住,身體連帶著那股力量被拖離開。
“白大人是在自尋死路嗎?”清冷又隱含怒意的一聲低斥。
是夜潯!
他捏住我腳踝的手往前一帶力,我立刻被拽起身,他另一隻手在矮身一抄,我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好端端的圈在了懷裡。
我已經被方才那顆轉化成蛇的女屍,以及那頭密密麻麻蠕動的小黑蛇嚇懵了。
那哪裡還是鬼魂邪祟啊,分明就是一隻披著死屍軀殼且道行高深的蛇妖。
它第一次吐出蛇信的時候我就預感大事不妙,奈何當時它釋放出的威壓攝住我動彈不得。
蛇魂女屍異變相融不假,但我也沒聽說過那個鬼差拘魂壓邪還能帶降妖的。
我現在能夠近距離清晰地感受到夜潯胸口的起伏,月白色衣袍在這陰暗又邪魅的地方極其讓人安心。
“太可怕了”我趴在他胸口喃喃道。
他身體頓了頓,什麼也沒說,隻是將一隻溫軟寬大的手撫上我的後腦勺,微微把我往他懷裡壓了壓。
這一刻,我徹底繃不住了,平日裡剛中柔外,不屈不撓的形象在此時此刻破碎成了渣渣。
眼淚不爭氣地洶湧而出,我抖著手將麵前這個人緊緊抱住,腦袋使勁地往他懷裡鑽,委屈地哽咽道“太可怕了,你怎麼才來啊”
抱住我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夜潯深吸了口氣,輕拍著我柔聲道歉“是我不好,不該撇下你一個人進宮犯險。”
嗯?就這?
我哭得更大聲了,邊抽泣邊埋怨“全是你不好,你無情無義,你色令智昏!”
夜潯突然輕笑一聲,安撫道“要說無情無義我倒是可以勉強承認,至於你說的色令智昏嘛——”
我眨巴水霧模糊的眼睛,訥訥地抬頭看他。
夜潯垂頭看我的眼神明暗了幾番,接著,他湊近我的耳邊,語意不明道“——現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