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嬰兒-破霧_月下低語時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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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嬰兒-破霧(2 / 2)

邵桀頭皮一麻,驀地冒了一身的冷汗,涼風見縫插針地從領口衣擺往他的背上流竄。他躊躇地在駕駛座位上如坐針氈,抖著腿哆嗦了幾秒,到底還是咬緊了牙關,有點兒腿軟地扶著車身,另一隻手舉著催淚噴霧,小心謹慎地碎步挪到車尾後麵。

適才江陌始終掛在嘴邊的那股奇怪的堆肥臭味沿著這道深色的痕跡橫亙路麵。

邵桀半蹲俯身,學著江陌勘察的動作,稍顯笨拙地按著拽蹭痕跡由深至淺的大致掃視一圈,隨即猛地回身,循著臭味濃重的方向一直向前——他顧不上五臟六腑怕得亂顫,一門心思地往地裡鑽,走了幾十米有餘,停在了氣味臭得詭異的堆肥糞坑跟前。

邵桀被熏得犯惡心,舉著手機上下左右照了一圈,眯著眼睛正要轉身,腳底下卻像是踩中了一攤粘黏沉重的糞泥,黏爛打滑得邵桀忽一趔趄,整個人瞬間抓不住重心,一屁股跌坐在糞坑邊沿——催淚噴射器的瓶子順勢脫手,緩慢地沉進了堆肥池子裡麵。

邵桀先下意識地伸手去撈,沒等碰到又嫌棄地縮回胳膊,整個人蒸騰著臭氣,呆滯地在臭池子邊緣坐了片刻,熏得兩眼昏花地正要爬起來,側身卻正巧看到,就在他滑倒的位置旁,坑邊像是有一道很明顯的被扒拽過的痕跡,似乎是有什麼人或者動物在掙紮著求生上岸。

邵桀略一思忖,寒毛霎時間炸開,難得利落靈活地從堆肥池旁“噌”地躥出去,離這個可能沉過活物的凶坑遠得不能再遠。他一路狂奔到吉普車旁,臭烘烘地背靠後輪坐在地上,餘光忍不住地又瞄向路麵上這道粘了深色堆肥的拖蹭痕跡,兩手在膝蓋的布料上盤了幾圈,緩慢地爬起來,原地磨蹭了幾步,又順著痕跡漸淺的方向,一路摸到被鐵絲網攔住去路的扣棚菜園。

鐵絲網扭倒淩亂,沿路幾乎沒什麼破洞或者可以通過的縫隙破綻。邵桀有些沉重地歎了口氣,鬱悶地跌坐在靠近鐵網這側的車輪下麵,支著兩隻沾了淤泥糞水的修長手指,輕輕撣拂了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剮蹭到棉服外套上的汙漬,抹蹭再三卻驟然發現,這道汙漬似乎被抹出了一道暗紅色的血痕。

邵桀頓時動作僵滯地定在原地,低頭揪起衣服使勁兒吸了吸鼻子,又捏著手機仔細在裸露的皮膚上照亮檢查了一遍,在最終確認不是自己身上傷口的同時,方才氣若遊絲的鬼泣聲再度順著淒厲的冷風幽幽然地飄到邵桀的耳邊,聲響的來處,似乎就在身後不遠。

“嗚……救……嗚……”

————

案子從時間緊迫查到人命攸關,先前礙於得優先確保副駕駛上這位“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和心理健康不受威脅,江警官勉強收斂了幾個小時的狗脾氣在跳到被嫌疑人遺棄路旁的車上的瞬間“騰”地著起火來,油門一踩到底,發動機“轟”地一聲就躥了出去,風馳電掣地把老式廂轎開出了推背感。

然而隻雷霆追擊了四五裡地的路程,江陌就在通往齊家村的那條國道上,遙遙眺見了漏淋了遍地的汽油,和一輛試圖超速卻意外刹車漂移翻倒在路旁樹坑裡的殘障用車。

甭管是救人還是抓捕,江陌先下意識地狠踩了一腳刹車——但也不知道是這路麵漏油打滑,還是這銀灰色的轎車被棄用一旁是因為刹車不太靈活,刹車一踩到底,廂轎的車尾猛的一甩,車輪在柏油馬路上刹出“吱呀”的刺耳長鳴,整台車朝向徹底掉了個個兒,這才將將挨在路邊穩住,沒如出一轍地跟那台小車一起滾下路坡。

江陌的腦子快被這天旋地轉的一腳刹車甩成了糨糊,撐伏在方向盤上頭暈眼花地緩了幾秒鐘,當即解開安全帶直奔坡下的翻車現場。

車輛漏油發動機高溫,江陌湊近俯身,往被擠壓得空間狹窄的車廂內部張望,用力地揮著胳膊,嘗試著扇開氣味混雜極具爆燃風險的煙霾,嗆咳了幾聲大聲喊問“還有人在車裡嗎?齊勝——”

她話音未落,身後淩厲的北風驀地一軟——江陌虛扶著腰間警棍的手霎時握緊,餘光掃到一塊棱角遲鈍的石頭劈麵砸過來,順勢抽出警棍向前格擋,“吭啷”一聲震得她掌心發麻,然而沒等江陌從一團烏煙瘴氣裡睜圓了眼睛,一把被打磨成雙刃的手術刀便閃著寒光,直直地朝著她的心口惡狠狠地刺了過來。

江陌頭皮一緊下意識側身,刀刃兒卻壓根兒來不及徹底避閃躲開,“嘶啦”一聲劃破了拉鏈旁邊的布料,江警官索性一肘擊在持握手術刀的腕子上,壓住她的胳膊背手一拽,先把那個沾著血的要命玩意兒劈手卸了下來。

短短幾秒的側身交彙,江陌當即辨認出來,這張扭曲得可怖可憎的乖巧圓臉,正是她花了大半個晚上鎖定的棄嬰焦屍案重大嫌疑人,齊勝男。

一副與白天在醫院門診身著綬帶護士服時截然不同的神情打扮。

江陌來不及多想,薅著她的胳膊按在土坡上“你帶走的孕婦呢?”

齊勝男回頭瞟了江陌一眼,像是眨眼間認出這位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究竟是誰,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崩潰又憤怒地吼了一聲。她從醫又行凶,幾乎完全沒有配合江陌亮證件上銬子的打算,背手摸索了片刻,終於又耙到那塊被江陌用警棍擋開的石頭,深吸一口氣,奮力地握緊一掄,穩準狠地朝著江警官顱骨翼點的方位砸了過去。

太陽穴被敲一下可夠要人半條命——江陌手裡的銬子剛拿穩,眼角掃到齊勝男奔著弄死她去的動作,緊忙先歪頭一躲,卻不料重心稍偏,當即被齊勝男抓住破綻鉚勁兒掀開,一腳蹬在她肚子當間,又一腳踢向她試圖翻滾起身的頭頂側麵。

江陌被連著兩腳踹得一口氣差點兒背過去,在齊勝男準備補上一腳踩斷她幾根兒肋骨的千鈞一發之間,搪開她的腳踝順勢擒住,轉了半圈正要把她扯到在地麵。

就在這時,警笛聲劃破夜幕,紅藍警燈由遠及近地破霧而來。

支援大概是從齊家村的方向過來,江陌栽在地上有點兒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拽著小護士的腳腕沒使上勁兒,先被鋌而走險失敗準備徹底撕破臉的齊勝男一腳蹬開——這小護士手勁兒夠大,居然拽著江陌後腦勺的頭發把她生薅起來,拖著幾腳被悶得天旋地轉的江陌走了幾步,彎腰拾起那柄雙刃手術刀,對著蜂擁到路邊的黑藍身影哭嚎大喊“都彆動!過來我就殺了她!躲開!”

江陌被齊勝男鎖著脖子,趁她窮途末路喊叫癲狂的空當捯了幾口氣,神思稍微清明了些。她能感覺到刀刃緊貼在頸側,涼意沁進皮膚裡,估麼著已經劃破了一層肉皮兒。

她透過淩亂擋在眼前的發絲看到了幾天沒見邋遢得像個小野人似的肖樂天,大致瞧著支援抓捕毒販的武警也沒配個談判人員。兩廂僵持不下的工夫,又“嗚嗷嗚嗷”的從壩莊的方向湧上來幾輛警車和一台120,烏泱泱地鋪滿了整個路段。

齊勝男執拗的心氣兒轟然坍塌了下來。

小護士喉嚨一抖,吞咽的聲響砸在江陌耳畔,江陌先怔了一秒,隱約察覺到她的動作走勢像是要把手抽開,心裡“咯噔”一沉,當即捏住她的手腕,在小護士準備同歸於儘的前一秒,俯身撤腳肩胛一頂,利落地把人摔翻在地,先上了手銬。

“我再問你一遍,孕婦呢?”

————

沒了人質挾持,武警和刑警支援迅速上前接管了抓捕現場。

肖樂天還有齊家村的後續收尾工作需要跟進協助,隔得老遠淚眼婆娑地跟他九死一生的師姐揮了揮手。江陌簡單地跟壩莊方向趕過來的同事溝通了一下情況,正靠坐在路邊緩神,看見那張牙舞爪的小野人有點兒想笑。她伸手抹了一把擦破皮血漫了一脖子的傷口,剛齜牙咧嘴地感覺到疼,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就催命似的震動起來。

江陌以為是她師父陰魂不散地要揪著她耳提麵命,半眯著眼睛也沒看來電顯示,滑動接聽舉著手機貼在耳邊,先被聽筒裡這一嗓子震得耳鳴——原本還有氣無力流血困倦的江警官直接“噌”地瞪圓了眼睛,詐屍似的從地上彈起來,又沒站穩,尾巴骨差點兒磕在路邊兒的石墩子上,動作起伏得兩眼直冒金星。

“江警官!你沒事兒吧?!”

江陌極詫異地瞥了一眼來電姓名,一時不知道是該說這孩子時間掐得精準,還是該吐槽剛剛這一聲叫喊還是她認識這小子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聽見他嗓門這麼大動靜。

“活著呢,彆跟叫魂兒似的。”江陌無聲地彎起眼睛,猜測這小孩兒八成是從支援留查的同事那兒聽到了什麼萬分緊急危險的風聲,在膝蓋上蹭了蹭手上混著泥土和冷汗的血,打趣著想幫邵桀近乎“出生入死”的跟警體驗畫上一個還算圓滿的句點,“聽壩莊過來的兄弟說,孕婦是你救——”

江警官話說半道,就聽見手機裡單聲道的哭訴聲莫名地變成了立體環繞,正納悶兒地一扭頭,隻見邵桀埋汰得跟挑糞桶的扁擔一樣修長一根兒,也不知道忽悠著蹭了哪輛警車,風塵仆仆又臭氣熏天地向她飛奔過來——但說是飛奔,其實也就比這位四肢湊合著掛在一塊兒的人型木偶平時磨磨唧唧的步速稍微快了點兒。

邵桀一溜小跑地躥到江陌身前幾步遠,視線迅速地在她看起來性命無虞的周身逡巡了一圈。他略微鬆了口氣,眼睛亮晶晶地一轉,滿臉不值錢地壓著嘴角,試圖假借尋求安慰之由,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裹著他那一身已經乾結的血汙糞水,圖謀不軌地掛在江警官身上“有難同當”。

江陌一眼看穿,沒慣他毛病,當機立斷抬起胳膊,食指點著他的腦袋,把人推在一米開外。

“你站那兒哭……掉糞坑裡了是怎麼的?這味兒這麼辣眼睛。”

江陌一言難儘地看向邵桀,幸災樂禍跟這個委屈巴巴的小糞球大眼瞪小眼,憋笑憋得渾身上下挨了揍的肌肉關節抖得又疼又酸。

“……救人的事兒慢慢說,你先講講,怎麼把自己謔謔成這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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