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_春色無邊_思兔閱讀 

第一章(1 / 2)

春色無邊!

翟雲坐在長安城的一家如意客棧的廂房內,她身著男裝,挽起袖口,螓首低垂,專心地繪著一幅牡丹,那嬌豔欲滴的在她的巧手下正維妙維肖地綻放在白紙上,一勾勒,一暈染,全都一氣嗬成,朵朵牡丹明燦耀目,富貴逼人,恰與她美麗的容顏互相輝映。、qb五。c0\\

夕陽正透過細欞,斜照房內,光線迄通在她身上,剪成了一尊完美的側影,她不施脂粉的臉上蛾眉輕掃,眸清如翦水,唇紅似櫻桃,一張白玉般的小臉有如人定的菩薩,不沾凡間雜事…

“雲雲!雲雲”微弱的呼喚從床上傳來,打破了原有的靜謐。

“娘,您醒了?來,先喝點水。”她馬上放下畫筆,倒了杯水,來到床邊,伺候母親喝下。

翟母喝了些水潤潤喉,才抬起頭看看四周。

“我們到長安城了?”

“是的,昨晚您在客棧前昏了過去,後來店小二好心幫我扶您上來…”她笑著解釋,儘量不表現出對母親病體的憂心。

“可是,我們的盤纏不是已經用完了嗎?哪來的錢住客棧呢?”翟母不安地問。

“放心,娘,我已畫好一幅畫了,等一下拿去賣,說不定能換幾吊錢回來。”她安慰著母親。

“賣得掉嗎?孩子,不是我看輕你的造詣,而是現在懂得賞畫的人太少了。”翟母並不奢望能賣畫維生。

“不會啦!娘,我們在來京城的途中不是就賣了一幅畫,才能順利來到這裡的嗎?”翟雲強顏歡笑。

“唉!那位買畫人是看上你的人,不是畫…雲雲,我雖病,但眼睛還是雪亮的,那些男人啊…”翟母對女兒清秀出塵的美麗既喜且憂。

“哎!我知道,瞧,找不是換上男裝了嗎?現在,我就把畫拿出去賣,不會再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她當然知道上回那幅畫人家是衝著她才買的,那種感覺簡直就像在出賣“色相”,讓她鬱悶了好久。

“但你一切還是得小心,咱們初來乍到,對長安城一切都不熟,若畫賣不掉,我們可以到城郊的一破廟裡住…”

“不,娘,我會想辦法賣掉的,您的病禁不起勞頓了,現在,您安心地待在這裡,我去去就回。”她將母親放平,又幫她蓋好被子,轉身收起畫,準備離開。

“雲雲,你想,我們找得到風兒嗎?”翟母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忽然道。

“會的,娘,我們會找到他的,一定會…”她回頭拋給母親一記安撫的微笑,才心虛地低下頭,心事重重地走下客棧。

她們母女這趟來長安,為的是找尋她三年前失蹤的孿生哥哥翟風。

翟家世居杭州,是代代相傳的畫師,翟雲的父親翟繪在江南一帶小有名氣,其所繪的花鳥山水皆屬佳作,廣受好評。

然而,翟繪的個性孤僻,不輕易為人作畫,因此雖然聲名遠播,家境卻始終不見好轉,偏偏他又英年早逝,留下年幼的妻小,無力維生,於是長子翟風早早就繼承父親的衣缽,為人作畫或是臨摹古畫,以胡口養家。

三年前,有位達官顯貴看上翟風的畫,請他赴京城長安為其作畫,翟風大喜過望,遂應邀前往,誰知這一去就毫無音訊,翟母因而憂勞成疾,天天念著想到長安找兒子,翟雲為完成母親的心願,於是將父親留下的幾幅畫作賣了,換了點銀兩,帶母親北上尋兄。

翟雲的繪畫才能比翟風有過之而無不及,之前礙於父親生前的嚴厲規定,隻能在家塗鴉自娛,不能拋頭露麵地賣畫,但到了眼前這種生死關頭,她也顧不得禮教規範,一路上乃邊作畫邊趕路,母女倆就這麼顛沛跋涉來到了長安。

可是,目的地到了,母親卻病得更重了,原本就展弱的身子怎堪旅途的折騰,她眼見母親為了找哥哥而咬牙撐過病痛,就更憂心如焚。

眼前最重要的已經不是如何去找哥哥翟風了,而是得先弄點銀兩請大夫給娘看病。

她在心中低歎,走向正在打掃客棧的店小二,詢問道“小二哥,請問這裡有哪裡可以買賣圖畫?”

“買賣圖畫?可多了,小兄弟,你想賣畫嗎?”店小二打量著她手中捧著的卷軸。

“是的。”

“那去朱雀門大街東邊的東大街‘賞心樓’吧!那個地方現在可熱門哩!買客多,賣畫的機會會大些。”店小二好心地指引。

“是嗎?東大街的…賞心樓?”她順著小二的手指方向看出去。

“是啊,去那裡試試,不過我得先提醒你,那個老板很勢利的,說不定會打壓價錢,你可得小心應付了。”

“知道了,謝謝。”她抱揖行禮,朝賞心樓走去。

長安城畢競是京都,光是街上的熱鬨就讓翟雲看花了眼,這裡的景物與杭州通然不同,感覺上所有的建築富麗豪邁些,不似江南的小巧溫雅。

天色一下子就變暗了,她照著店小二的指點,經過幾條路口,終於來到東大街,站在街頭,一抬眼便瞧見“賞心樓”那塊醒目的招牌,於是吸了一大口氣,抱緊手中的畫,筆直走了過去。

在這掌燈時刻,街上的人潮並不見減少,她正詫異於賞心樓為何會如此門庭若市,人煙集集,難道這家畫坊的生意真如店小二說的那般興隆?

帶著困惑與不安,她走進畫坊,在嘈雜的人聲中,清脆的聲音顯得有點無力,但她那清俏的模樣仍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請問…老板在嗎?”她怯怯地詢問著。

一位夥計上前反問“找們老板正在忙著,你有什麼事嗎?”

“我…我要賣畫…”她將手中的卷軸遞上,忽然感到有許多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整個人馬上變得局促起來。

“賣畫?”夥計看著卷軸,並沒有想看畫的,現在大家都把全副精神放在春宮畫上,哪來的時間理會其他的畫?

這時,有個錦衣公子不經意轉身看見翟雲,候她靈光一閃,瞪大眼睛,指著她驚呼“咦?你…你該不會就是春色山人吧!”

霎時,喧鬨聲不見了,所有在賞心樓內徘徊的富商貴胄們全都盯著翟雲那張清麗俊俏的臉,大家隻見她頭上的綰巾及一身灰色素衣在夜色裡飄逸如仙,手捧著畫軸,又在這種時候出現在賞心樓,這種種條件合在一起,不正是賞心樓老板口中形容的“春色山人?”

翟雲被這麼一大筆人看得又慌又怕,她不懂他們為何會用那種興奮的眼光看她,隻是睜大那雙黑漆慌張的瞳眸,緊抱著她的牡丹圖,定在原地。

“你來賣畫?”有人開口問她。

“是…”她支吾地點了點頭。

“賣什麼畫?”

“這——”

“瞧他支吾其詞,彆問了,就是他了!他一定是春色山人!”有人大聲喊道。

“什麼?”什麼春色山人?那是誰?她愈來愈胡塗了。

“快,快叫老板來看看…”又有人大喊。

不一會兒,幾個人從裡頭拱出一個老頭,急切地問“老板,看看,這位小兄弟是不是你見過的春色山人?”

賞心樓的老板早就被這些人煩得快瘋掉了,偏偏他們全是有錢的大爺,得罪不起,隻得強忍著不悅,看了翟雲一眼。

這一看可把他嚇了大大的一跳,他盯著她似曾相識的天容玉貌,脫口驚呼“老天…沒錯!就是他!”

就這麼一句話,那些公子哥兒再無遲疑,突然一擁而上,場麵頓時亂成一團。

“春色山人,請再多幫我畫些畫吧!”

“山人,請至舍下小住,我們家老爺很喜歡你的畫,請務必隨我回去…”

“春色山人,跟我走吧!我付你千兩黃金聘你為畫師…”

“春色山人…”

大家你推我擠地上前拉扯,把翟雲嚇得花容失色,她恐懼地在人群中掙紮叫道“我不是春色山人,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

但她的聲音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誰也沒聽見她的呐喊。

就在這混亂當中,一聲厲喝從外傳入。

“誰也不準碰他,春色山人是王爺要找的人!”隨著洪鐘般的聲音,一道黑影如大鷹闖入,來人一手抓住翟雲,腳尖藉著他人的肩膀使力,一個翻騰,已將她帶出混亂之中。

“啊…春色山人被帶走了!”眾人錯愕地低呼,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見那人帶著春色山人躍上馬匹,迅速離去。

不用猜,大家也知道那人是誰,從他的利落身手及狂銳氣勢,除了安樂王的得力護衛趙奇還會有誰?

因此,即便知道“春色山人”落入安樂王的手中,也沒有人敢多吭一聲,隻有悵然地目送他們的背影,暗暗扼腕。

至於翟雲,她莫名其妙地被人圍住,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帶上馬,早已經昏亂得失去思考能力,在馬背的顛簸中,她懷疑她正在做著夢,而且,毫無疑問的是個惡夢…

安樂王王府既是李琛的住所,想當然耳氣勢磅橫,從正門到大廳,瓊樓玉宇,回廊九曲,樓閣水樹,儘是雕梁畫棟,巧奪天工。

翟雲從側門被帶進王府,什麼狀況都還搞不清楚,卻隻見滿園的宮燈將一切園景照得光華璀璨,美不勝收,她一下子忘了自己正身處異處,忍不住還對著一株開滿白玉牡丹的花樹暗讚不已。

好美的花啊!要是拿來臨摹,自己不知能否捕捉得到其十分之一的姿色?

“彆發呆了!快走!”

將她搖來的人輕斥一聲,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攫住她的手就往正廳裡狂走。她抱著那卷殘破的畫,跌跌撞撞地來到通明的正廳,驚懼的意識終於回到腦中,她慌張失措地大喊“大…大俠…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去見我主子。”趙奇冷冷地道。

長得魁梧壯碩的他向來陰冷少言,刀刻出來的五官已夠嚇人的了,若再加上曆眼一瞪,全長安城大概沒半個人敢在地麵前造次。

“請…請問…你主子是誰?”她納悶地問。

趙奇有些詫異,長安城的人對他應該都很熟,為何這個畫師會不認得他?難道他連安樂王是誰也不知道?

“進了這裡,你還不知道誰要見你?”他濃眉一聳,開始懷疑這一手就能捏碎的愣小子是不是就是王爺要找的春色山人。

自從看過春色山人的秘戲圖後,王爺就下令要他找到這個畫師,一個月來,他天天在賞心樓外守著,希望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好比太子或其他人更早一步尋得這位神出鬼沒的畫師,果然,他的等待沒有白費,春色山人終於在今天露臉了!

隻是,讓他不解的是,這位弱不禁風的小兄弟既能在長安城內興風作浪,又豈會沒聽過安樂王的名號?

“這裡是哪裡?到底是誰要見我?”翟雲壓根兒不明白自己陷入了什麼境遇。

“這裡是安樂王府,我家主子正是安樂王李琛。”趙奇按捺著性子解釋。

“安樂王?那個安樂王?他…他…他為什麼要見我?”翟雲低呼一聲,結結巴巴地呼儒著,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傳聞喜歡女色的老家夥會想見她?她根本不認識他啊!

“你心裡有數。”他冷冷地說。

“什麼?”她糊塗地眨眨眼,不明所以,內心更是惴惴不安。

趙奇瞥了她一眼,懶得再多說,閉緊嘴巴,領著她走進正廳。

翟雲也被這宅子的豪華震得不敢多言,靜靜地跟著,把心中的忐忑與疑問暫且壓下。

一進到大廳裡,一聲聲鶯聲燕語夾雜著笑鬨聲,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酒味及脂粉氣,放眼望去,隻見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衣服半褪的女人簇擁著一個男人,有如眾星拱月般,使儘渾身解術伺候著,那景象,活生生就是一幅縱情聲色的活版春宮!

翟雲簡直驚掉了魂,木然地杵在趙奇身後,趕緊垂下眼,不敢直視。

這群女人…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王爺,卑職找到春色山人了。”趙奇大步來到一座紅檜八仙躺椅前,恭敬地向那位斜躺在女人堆裡的男人稟告。

“哦?太好了…”低沉的聲調在寬敞的廳內回蕩,聽來明明清懶,卻又隱隱透著令人顫凜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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