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
蘭克望著童馨兒一雙黑得發紅的憤慨眼睛,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頭一下。qВ5\該死,又管不住舌頭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她笑了,現在,簡單的一句話,就前功儘棄了。
“馨兒,我是信口開河啦……”他趕緊說著補救的話。
“你、是、混、蛋!”童馨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完,轉身像100米衝刺一般,跑了起來。
“喂!馨兒!”蘭克呆呆地追了過去。大半年不見,童馨兒怎麼忽然變得愛生氣了起來?過去,說她像男生的話,沒見她這麼生氣過啊!況且,她還時常興致勃勃地自吹自擂,說自己帥呢!
“喂,二位,你們要錄口供啊!”特警隊隊長從銀行裡走出來,怔怔地看著童馨兒和蘭克一個在前麵跑,一個在後麵追。這又是在演哪出戲?
“隊長,她生氣了,用你的警力幫我把她攔住好嗎?”蘭克忽然看見個救星,雙目放光了。
“這怎麼行?特警警力是不能幫你追女孩子的!”隊長義正詞嚴地說道,“不過,你們要到警察局錄口供!”
“那你就攔住她啊!她跑了,沒人幫你錄口供的!”蘭克還是不死心。
“不行!”堅定的拒絕。
“唉……啊,馨兒,彆上車啊!”與特警隊隊長說話而不由自主放慢了速度的蘭克猛地看見童馨兒在公共汽車站隨隨便便地上了一輛公共汽車。
“喂!等等我!”蘭克像搶球一般,追到了汽車車門前。就在他的長退要碰到車門的一刹那,公共汽車的車門關上,開走了。
真的假的,時間居然拿捏得這麼好?!
蘭克頓時呆若木雞,從後趕來的特警隊隊長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生活就像是一出戲啊,慢慢體會吧。”
“沒工夫慢慢體會了!”蘭克咬緊牙關,向停車場自己的奔馳車跑了過去。
“喂,追上那女孩,彆忘了到警察局錄口供啊!”隊長的聲音在蘭克身後遠遠地響了起來。
¥〓〓〓〓¥〓〓〓〓¥
好氣、好氣、好氣、好氣……正無窮個好氣!
乘客稀疏的公共汽車裡,童馨兒用力捶了捶前座的椅背。幸虧前麵沒有人,不然的話,鐵定會成了“隔山打牛”拳裡的那隻牛。
“混蛋!”童馨兒大罵一聲,鄰座的孕婦嚇了一跳,探詢地望了她一眼。童馨兒沒有理會,把臉向著窗戶。陌生的異國馬路上,一輛輛汽車在她身邊駛過,陌生的建築被她遠遠地拋到了後頭……在平穩的公共汽車裡,童馨兒感到分外的孤獨。
“混蛋……”她小聲呢喃著,用手托住了腮幫子。
蘭克隻記得她男孩子的一麵,有事沒事總把這事掛在嘴邊,當作是茶餘飯後的笑料。他根本就不知道,童馨兒是為了他才留長發的——因為他總是說,童馨兒像個男孩子。在炎爇的夏天裡,半長的頭發被汗水粘在脖子上,還亂七八糟的沒個形狀,生性毛躁的童馨兒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忍耐著沒跑到發廊裡一剪了事。現在,頭發長了,她也改變了一點過去中性的打扮,人人都說她變漂亮了,也成熟了,可偏偏隻有蘭克什麼話都沒說!不領情也就算了,為什麼反反複複地拿肉麻當有趣?
他根本就靜下心來好好替我考慮考慮!童馨兒咬住了下唇。
“小姐……”旁邊的孕婦輕輕碰了碰童馨兒的胳膊肘。
童馨兒扭過臉去,用蹩腳得不能再蹩腳的德語艱難地問“太太,有什麼事嗎?”
“沒有……”孕婦打量著她的臉,微微一笑,“剛才,你的表情好像要哭出來了,我有點擔心……”
童馨兒落寞地笑了,“用不著擔心,我從來不哭的。”
到站了,上來了幾名乘客,又有幾名乘客離開。童馨兒不知道她應該在哪裡下車——她對德國一點概念都沒有。也許,她和蘭克的關係就像是這輛公共汽車這樣,不知道要開到哪兒去,也不知道該在哪兒下車。
她優優地歎了口氣。
恍惚間,一個剛上車的中年男子走到了司機身後,和他說了句什麼。不知是不是童馨兒過分敏感了,她感到司機開車的速度快了一點。
前方就是公共汽車站了。有乘客提早站在後車門,準備下車。然而,公共汽車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呼嘯一聲,與車站擦身而過。
“喂,到站了!我要下車!”一個男乘客嘴裡罵罵咧咧的,用力敲打著車門。
公共汽車卻開得更快了。
這是怎麼回事?
倏地,她眼前一花,她麵前的車窗居然被噴上了鮮紅色的噴漆!
一個看上去不知有沒有20歲的男孩子手執噴漆瓶,三下五除二,就噴完了一扇車窗,馬上又噴另外一扇。哪裡來的反叛期的小混混?童馨兒拍了拍他的手臂,嚴肅地說“喂,這是不行的!”
男孩的臉向她轉了過來。童馨兒心中一怔,這是一張憂鬱英俊的臉。
“小姐,你不應該說話的。”他淡淡地說了幾個字,又繼續往窗戶上噴噴漆了。
“喂,笨蛋,你聽到沒有,我要下車!”剛才急著要下車的男乘客向司機撲了過去。
“笨蛋,閉嘴!”司機冷冷地哼了一聲,一個大幅度的轉彎,站著的乘客“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男乘客迅速爬了起來,嘴裡罵了句臟話,惱羞成怒地向司機撲了過去。
他狂怒的動作瞬間定格了。一支ak47機槍指住了他的腦袋。站在司機身邊的中年男子毫無感情地說道“他叫你閉嘴,你沒聽到嗎?”
靜了十秒鐘。
猛然,車廂裡爆發出驚恐的尖叫聲。中年男子抬起手來,一陣炒豆子的聲音過後,車頂多了一串窟窿。尖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飲泣聲和語無輪次的聲吟聲。
“各位,隻要你們乖乖合作,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司機徐徐說道。他的聲音很輕,卻有著絕對的權威。
此刻,公共汽車裡所有的車窗都被噴上厚重的鮮紅色,隻在前麵留下那麼一點點空間,以便司機駕駛。車裡的人看不見外麵,車外的人也看不見裡麵。
這下可好了,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童馨兒歎了口氣。這下是《生死時速》的現場版嗎?
¥〓〓〓〓¥〓〓〓〓¥
“真是的!以前說了她幾百句沒有女人味、男人婆什麼的,她都笑嘻嘻的,不以為意,怎麼今天隨便說說,就發這麼大的脾氣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蘭克駕駛著他銀灰色的奔馳,一路搜尋著那輛公共汽車的影子。
“大半年沒見,馨兒怎麼好像變得脆弱了許多了?聽了一兩句話就生氣,以前她可是百毒不侵、反擊能力超群的啊!女人心真難懂!”蘭克自言自語。沒有留意到在無意中,自己早已把童馨兒歸納為“複雜的女人”的類彆了。
剛才到停車場去取車,費了些時間,當他駛到馬路上,童馨兒上的公共汽車早就沒影了。不過,蘭克記住了公共汽車的號碼,他加快車速,沿著它行駛的路線,追趕了起來。
過了一個車站,他已經看到了那輛公共汽車了。
“嘿嘿……”他得意地笑了起來。下一個車站,公共汽車肯定要停車,他就在旁邊等著,然後衝上車去,不由分說,把童馨兒拽下來——不錯的愛情片橋段嘛。蘭克在腦子裡緊張地編排著台詞。見到童馨兒,該說什麼好?是可憐巴巴地道歉呢,還是像個大男人一樣粗魯一點?
咦?早早地把奔馳停在車站旁邊的蘭克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輛公共汽車飛馳而過,一點停車的打算都沒有。
“搞什麼啊!”如意算盤落空,蘭克呆呆地上了車,吊住了公共汽車的尾巴。隻見那巴士越開越快,這還不算奇怪,沒多久,車窗統統被噴上了鮮豔的紅色,對於車內的情況,蘭克一點都看不見。
“糟了,不會又遇上劫車匪徒了吧?”蘭克嘴裡念念有詞,猛地開到了巴士旁邊,狂按起喇叭來。
五分鐘過去了,蘭克自己都快被刺耳的喇叭聲弄得津神衰弱了,巴士上卻沒人向他扔石頭。
咦,真的不對勁耶!蘭克警覺了起來。霎時,巴士一個轉彎,橫著向他的奔馳車撞了過來。
“哇,收買人命啊!”蘭克趕緊刹車,在巴士的巨大陰影下驚險地逃了出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馨兒啊,我們真是夠倒黴的啊……”蘭克遠遠地跟在巴士後麵,拿出手機,撥了報警號碼。
立刻,電話通了。蘭克激動地大喊了起來“有人在xx公路上劫持了一輛公共汽車!快點派特警來!”
接線生遲疑了一會兒,期期艾艾地問“先生,請你鎮靜點,你是車上的人質嗎?”
“我不是,我朋友是!快點啊,現在我正開車跟著他們,請馬上過來!再晚一點就會出人命了!”蘭克緊張的聲音聽起來幾乎歇斯底裡了。
“先生,您能告訴我您的姓名嗎?”接線生心中思忖,這又是哪兒來的瘋子玩報警電話來著?拜托,編造故事也得找個好點的吧,《生死時速》誰沒看過?
“你居然敢不相信我?!”火氣向上冒的蘭克眼睛都紅了,對著手機狂吼。
真的是個瘋子。接線生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清了清嗓子“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你的故事真的有點……”
“給我找特警隊的隊長,他是我朋友!”蘭克大言不慚地說。與其和這接線生夾雜不清,不如直接找熟人。好歹他還與那總愛叫人錄口供的特警隊隊長說過幾句話,見過他的廬山真麵目,說是朋友,也不算太過分吧?
“啊……”接線生有些遲疑了,莫非真的有劫車事件?“先生,請您說出隊長的警號。”他的聲音嚴肅了起來。
“呃……我、我不知道。”
“那名字呢?”
名字?也不知道耶!蘭克傻眼了。
……
經過一連串的解釋,一連串的電話被掛機……壞脾氣的蘭克幾乎把接線生的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總算等來了警車。
逼得急昏了頭的蘭克停在路邊之後,巡警不耐煩地問“先生,剛才是你報警的嗎?”
“是我!你彆說廢話好嗎?那輛公共汽車快要不見了!”蘭克在巡警麵前指手劃腳。
巡警皺起了眉頭。看這小子一派光鮮整齊的行頭,不像是個津神病患者啊,“先生,你必須給我回去……”
“xxxx……”蘭克破口大罵,該死,公共汽車眼看就要沒影了,早知道報警這麼麻煩,不如他自個兒單槍匹馬搞定好了,大不了身上多幾個透明窟窿!
“先生,請你放尊重點!”巡警臉上一沉,向前跨了一大步,高大的身影把蘭克遮蔽得嚴嚴實實的。
“先生,也請你尊重我一點啊,那輛車真的要走了!你仔細看一眼就知道,我沒有胡說八道啊……”
縱然心裡氣憤不已,巡警還是馬馬虎虎地看了一眼即將消失在視線中的巴士。沒有什麼特彆的嘛,車速有點快,但也沒有到違法的地步。
“先生,恐怕你要跟我走一趟了。”他抓住了蘭克的手腕。
“xxx……”蘭克猛地把手中的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你倒是信不信我啊!”他雙目露出凶光,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死死地瞪著警察的臉。
巡警一臉凝重,從腰後取出了一副手銬來——
“沒工夫跟你攙和!我要去追那輛巴士!”蘭克猛地在巡警小退上踢了一腳,一溜煙地跳進還沒熄火的奔馳車裡,揚長而去。
“襲警!”巡警愣了一下,趕緊響起了警號,向蘭克追去。
蘭克在飛馳,警察緊隨其後。揚聲器的喇叭裡不斷播放著“立刻把車停到路邊……”
蘭克悶著頭,一個勁地向前開,眼看就要追到載著童馨兒的那輛公共汽車了。
“先生!立刻停車!”警車開到了蘭克奔馳車的旁邊,警察從敞開的車窗亮出了一把警槍。
蘭克也搖下了車窗,“你看這巴士!快看哪!這麼近的距離,你應該看得清楚了吧?”他伸出手,拚命地指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公共汽車。
警察盯著蘭克不知這瘋子又要搞什麼花樣?
“你彆盯著我,快看哪!求求你,看一眼!看那車窗!”怎麼有如此閉塞固執的人?蘭克眼看就要口吐白沫了。
蘭克又急又氣的表情使得警察猶豫了,他斜眼一瞄——果然!公共汽車上的車窗被人全部噴成了鮮紅色!這可不像是單純的小混混的惡作劇這麼簡單!他疑惑地看了蘭克一眼。
“看見了吧?你快讓它停下來啊!”蘭克手舞足蹈、唾沫橫飛。
警察果斷地拿起了話筒,大聲說“前麵的公共汽車,請……”
“哇呀!”警察的話沒說完,蘭克和他一起驚叫了一聲。公共汽車忽然來了個緊急刹車,讓並排跟在巴士車屁股後麵的兩人措手不及,撞到了巴士的車尾上。
警車與巴士的接觸麵積不大,隻是車頭左側與車尾擦了一下,車頭燈碎了,警車趔趄了一下,總算是被巡警給控製住了。
蘭克可就倒黴了,他正正貼著巴士的車屁股,紮紮實實地撞了個正著。儘管他反應夠快,猛踩刹車,安全氣囊還是“啪”的一聲彈了出來,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先生!”巡警停下車,匆匆拉開奔馳車的車門,“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