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
童馨兒的腦袋耷拉下來,在警車後座有節奏地搖擺著。全\本小\說網她緊張了大半天,現在總算鬆弛下來了。倦意溫柔地籠罩著她。在回警察局錄口供的路上,她神困力乏,迷迷糊糊地打起盹來。
蘭克看著她的小腦袋點來點去,不由得傾過身子,想用自己的肩膀去承接童馨兒的小腦袋,讓她睡得舒服點。
童馨兒有韻律地晃啊晃啊,就是不肯把腦袋搭在蘭克的肩膀上。
蘭克皺起了眉頭,撓了撓鬢角,不甘心地又向童馨兒身邊靠了過去。終於,童馨兒靠在了他的肩上。蘭克心中一喜。殊不知不到十秒,童馨兒無意識地呢喃了一聲,動了動身體,從蘭克的肩膀上移開,靠在車窗上,沉沉睡
唉?
蘭克心不甘情不願地看著溫暖的觸覺瞬間舍他而去,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
“撲哧!”前座傳來了一個壓抑不住的笑聲。蘭克惱火地衝坐在前麵的托馬斯白了一眼,“你笑什麼!”
“哈哈,我已經努力不笑了,不過,你實在是太好笑了……”托馬斯笑得全身發顫,既然蘭克已經聽見他笑了,他乾脆毫無顧忌,大笑個夠。
“噓!輕點聲!她睡了!”蘭克推了推托馬斯的肩膀。
“哈哈……蘭克,”托馬斯好不容易讓自己顯得正經點,“你是真的愛童小姐啊。”
蘭克撇了撇嘴,不願意與托馬斯過多糾纏。
“可惜啊,可惜……”托馬斯搖了搖頭。
“叮惜什麼?烏鴉嘴!”蘭克敏感地揚起了眉毛。
“可惜,你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情侶。”托馬斯賊賊地笑著,玩昧地端洋著蘭克的臉。
蘭克微微怔。
坦白說來,他和童馨兒並不能算是情侶。
他望著身邊,睡得憨甜的童馨兒,悠悠地歎了口氣,“情侶……怎麼樣才算是情侶?”
“你在問我嗎?”托馬斯在前座扭過身來,指著自己的鼻子。
蘭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卻也沒有說什麼,
“唉,小子,看來你險些沒幫我們警方倒忙的分上,就讓我教教你好了。”托馬斯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蘭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托馬斯整一個粗人的模樣,怎麼看也和風花雪月的愛情拉不上邊,“你行嗎?”他懷疑地問。
“怎麼不行?我可是剛剛求婚成功的咧!”托馬斯雙眼一瞪。
“你都老大不小了,才剛剛求婚成功?”蘭克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托馬斯不以為然,大大咧咧地說“你管我?反正,我現在是嬌妻在抱就是了!我告訴你吧,如果愛她,就要讓她知道!這是戀愛的至理名言,曉得嗎?”
“可是,有時候,不一定要說出口的呀。不是說什麼愛在不言中嗎?”蘭克擰起了眉心。
“得了得了,你八成是看了太多的愛情電影了。如果你不說出來,大部分女孩子都會覺得沒有安全感!特彆是遇到你這種人……”
“喂喂喂,什麼我這種人!”蘭克抗議了。
“你看看你,又好強,脾氣又衝,怎麼會有安全感?”托馬斯露齒一笑。
“喂!”蘭克火氣直往上冒。
“彆打岔!聽我說完!”托馬斯老氣橫秋地揮著手,
“在危機關頭挺身而出固然重要,平時帶給女孩溫馨細膩的感覺也是很關鍵的!我不用猜就知道,你這小子平時總是和童小姐吵吵鬨鬨的,廢話說了一大堆,情話一句都沒說。什麼‘愛在不言中’確實足一種境界,可你連;‘愛’字都沒說出來,哪能到‘不言’的境界?”
托馬斯喋喋不休地教訓著蘭克,蘭克目瞪口呆地注視著趾高氣揚的托馬斯,緩緩說道“想不到,你還蠻有經驗的嘛!”
“當然!”托馬斯得意地昂起了頭,“這可是我的經驗總結!”他唏噓不已,想起了自己坎坷不已的愛情長跑。可憐他15歲暗戀校花,一直到了30歲才修成正果,整整15年耶!
“怪不得!怪不得!”蘭克嘖嘖讚歎著。
“怎麼樣,佩服我吧?”托馬斯等待著蘭克更進一步的讚美之間。
“怪不得,你整一個老頭模樣。”蘭克忽閃著褐色的眼睛,淘氣地咧嘴一笑。
“什麼!”托馬斯頓時猶如五雷轟頂,“我才32歲!”
“哎呀,原來你已經32歲了!”蘭克雙眼瞪得溜圓。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三十歲才是男人的黃金時期……”
“哎呀,特警隊隊長,你不服老也不行了。看,你就像是個老頭子一般在嘮叨耶!”
“你……”托馬斯隻感到全身乏力。算了,不和這小子嘮叨,再嘮叨下去,連他都覺得自己年紀不輕了。真是的,明明男子三十正當年的啊……
蘭克得意地挑起了眉毛,臉上露出明朗的笑容。不過,他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一想起自己的心事,他就笑不出來,也沒心思和托馬斯開玩笑了。
托馬斯說得有道理。如果他還是像這樣下去,與童馨兒的關係隻能維持在“爭吵——和好——爭吵——再和好”這樣一個無休止的死循環中,感情不停地原地踏步。其實,他也不是不想和童馨兒說點什麼纏綿的話兒,可每次他總是會鬼使神差地說出些讓童馨兒不高興的話。她一不高興了,就會反擊,如此這般就又沒完沒了了。
真煩人。
我愛她嗎?蘭克捫心自問。他端詳著童馨兒的睡顏。累壞了的她睡得很沉,纖長的睫毛輕柔地覆蓋在眼瞼上,平添了幾分女性的柔弱。
蘭克心中一蕩。
他愛她。
也許,幾個小時前,他還會有點不太確定。可是,當他眼睜睜地看著童馨兒乘坐在被匪徒劫持的公共汽車上,儘管與自己近在咫尺,自己卻隻能駕車緊緊跟著,不能握住她的手,與她一起共渡危難的時候,他隻感到,自己的心房都被掏空了。那種恐懼,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在雨林中,與童馨兒躑躅而行也好;在銀行,被匪徒用槍指著腦袋也好,乃至是後來,身上纏著炸彈,眼看倒計時就要完了,他都沒有這種恐懼感。那個時候,他恨不得車上的人是他,起碼,他的心臟不會有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除此之外,他還有一種莫名的寂寞孤單的感覺。
麵對危險,他已經習慣,身邊有著那麼一個她。因為有她,危險與困難被淡化了。
從那一刻起,蘭克讀懂了自己的心他是愛童馨兒的,很愛。
童馨兒知道他的心意嗎?童馨兒又愛他嗎?蘭克愁眉苦臉地盯著身邊童馨兒垂到肩頭的一縷秀發,心煩意亂——他沒有把握。
童馨兒會因為他說的某些話而生氣、會給他準備禮物、會和他開玩笑、生死關頭,更不會舍他而去……但是,這是愛嗎?正如托馬斯所說,不確定的情愫,沒有說出口,始終是沒有安全感的。女人如此,男人又何嘗不是呢?
也許是時候,該和她好好談談了。蘭克下定了決心
車子在警察局大門前停住了。童馨兒柔著惺忪的睡眼,下了車。
“還很困嗎?”蘭克望著她疲憊憔悴的容顏,柔聲問道。
“廢話!”童馨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呃……蘭克滿腔的柔情蜜意頓時哽住了。天哪,他怎麼會愛上個這樣的女人?這要他怎麼把情話說出口嘛!
“蘭克,你還好吧?”童馨兒莫名其妙地看著蘭克苦惱地用力揪著他自己的一撮頭發。
“我……不好!”蘭克咬牙切齒,衝自己的頭發發著脾氣、
“對,你的臉色真的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手臂還疼嗎?”童馨兒總算是體貼了一回。
“呃……不是的……”蘭克的臉微微一紅,垂下頭,小聲呢喃著,“我不累,沒什麼的……”
就在他忸怩的瞬間,童馨兒一張清秀的臉龐忽然湊到了他麵前。等到蘭克反應過來,他眼前的童馨兒由於挨得太近,形象反而變得朦朧了起來。他隻能看清楚童馨兒長長睫毛下,一雙烏玉般的眸子。一左一右,各有兩個蘭克居住在童馨兒清澈的眼眸裡,似乎已經沉溺在那深邃寧靜的眼波裡了。
莫名的感動蕩漾在心田,蘭克隻感到胸口發爇。“馨兒……我……”他張開嘴,想要說點什麼。
“噓……”童馨兒唇兒一噘,輕輕吹出一口氣,“彆吭聲,你看你,下巴上的傷口現在都不成樣子了,剛才也不曉得讓醫護人員給你瞧瞧。”她伸出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托起蘭克的下巴,仔細審視著,“嗬嗬,看來你要光顧整容醫生了。這肯定會有傷疤……”
“我才不管什麼傷疤不傷疤的!”驀地,蘭克抓住了童馨兒的手腕。
“蘭克?”童馨兒一陣愕然。眼前的男人是蘭克,又好像不是。她靜靜望著蘭克褐色的眼睛,他眼睛裡有著兩團火。
“馨兒,我在乎的是……我……”蘭克忽然結巴了起來。
童馨兒側著腦袋,看著他。
“我……”他忽然發現自己失聲了。
“我什麼?”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背後傳來,托馬斯笑嘻嘻地拍了拍蘭克的肩膀,“繼續說下去啊!”
“呼……”蘭克頓時成了泄了氣的皮球。本來就因為緊張、激動而無法順利對童馨兒說出心底的話兒了,現在托馬斯又來瞎攙和……他是成心的吧?
“哈哈.既然你現在說不出話了,那麼,二位不介意先進去裡麵喝杯咖啡吧,在警察局門口像兩段木頭一樣呆站著,有礙觀瞻啊!”托馬斯大大咧咧地說。
蘭克咬牙切齒、摩拳擦掌。真想不顧一切,犯下個襲警之罪。
“蘭克,你怎麼了?”童馨兒不解地用另外一隻沒被蘭克抓住的手,拽了拽蘭克的衣襟。
蘭克看了她一眼,氣餒地鬆開了童馨兒的手,“我們進去吧。”他指了指警察局,
童馨兒仔細地打量著他。不知道是不是蘭克太敏感了,他總覺得童馨兒凝視著他的眼神有點異樣,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讓他心慌意亂。他就快連自己的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好了,“快點走啊。”他暴躁地說。
童馨兒沒有說什麼,再看了蘭克一眼,率先走進了警察局,
我該怎麼辦才好?蘭克苦悶之極。
托馬斯若有所思地蹙著眉,拖長了聲音,緩緩說道
“老弟,看來你的愛情道路真是任重而道遠哪!”
“什麼意思?”蘭克一時沒有聽明白。
“童小姐似乎不怎麼愛你哦!”托馬斯笑嘻嘻地望著蘭克,一臉純真,讓人看不出他是開玩笑還是在說實話,“不然的話,她怎麼一點都沒有反應呢?你想說的活就算聾子都可以猜得到,何況是當事人?嘖嘖……”
“哼!”蘭克臉色一黑,恨恨地瞪了正在唏噓不已的托馬斯一眼,大踏步向警察局裡走了進去。
“喂,我建議你應該有技巧地表達,不要傻不隆冬的才好……”托馬斯不依不饒地跟在蘭克身後,進了電梯。
是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愛嘮叨?已經進了電梯的蘭克心中的暴躁到了,一看到托馬斯與自己在同輛電梯裡心中就有氣。在電梯門即將合攏的一瞬間,蘭克敏捷地跳了出去。
“喂,蘭克……”
“你吵死了!自己坐電梯吧!”蘭克憤懣地說。
“喂,我是想提醒你……”
“你還說!”這電梯門怎麼關得這麼慢啊!
“我是想說,等會兒你該在四樓停下來,聽清楚了嗎?”
托馬斯的聲音漸漸遠去了,蘭克鬆了口氣,總算耳根清淨了。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托馬斯剛才的話讓他很反感。托馬斯這麼說的時候,也許是無心的,可是蘭克聽到耳中,卻有種無力的虛脫感。童馨兒身上有種與眾不同的特質。她比較自我、獨立,也很堅強;然而,在堅強的背後,她或多或少的,也隱藏著些女性的柔弱,惹人憐愛——她就是這麼一個矛盾的女人。麵對她,蘭克不時會感到手足無措。有時他感到自己與童馨兒是心意相通的;有時,卻又發現,自己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了解她。
不過,他很確定的一點是他是愛她的。
那麼她呢?
蘭克沒有太大的把握。蘭克可以感覺到,童馨兒是喜歡他的,可有多深?他不知道。女人果真是神秘的動物,也許童馨兒並不是很愛很愛他——至少不像他那麼愛她。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該怎麼辦?蘭克頭腦裡混亂極了,心臟怞痛了起來。這種疼痛的方式很怪異,不是椎心刺骨那種疼法,卻隱隱地讓胸臆發脹。是不是每個為愛頭疼的男人都有這種感覺?蘭克一陣迷惘。
電梯重新來到了一樓,電梯大門在蘭克眼前打開了。
蘭克煩躁地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踏了進去。他討厭狹小的空間,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為什麼我剛才不乾脆走樓梯上去?蘭克為自己的遲鈍而感到氣惱。
電梯載著惟一的乘客蘭克徐徐上升。
猛然,電梯顛簸了一下,停住了。
“警察局裡的電梯都老掉牙了?停得這麼狼狽!”蘭克氣呼呼地等待著電梯打開門。
半晌,大門紋絲不動。
“搞什麼!”蘭克大怒,用力踹了大門一腳。
“刷!”像是在回應他的暴力行徑,電梯裡的燈全熄滅了,頓時,狹小的空間裡一團漆黑
名警察麻利地給童馨兒倒了一杯咖啡,童馨兒憨憨地笑了。在警察局裡,望著周圍忙碌的警察,童馨兒有點局促。
“嗨,童小姐!”托馬斯從電梯間走了進來,熟絡地向她打了個招呼。
童馨兒又是嫣然一笑。不知為什麼,這特警隊隊長早就對蘭克直呼其名了,可對童馨兒卻還是禮貌地叫“童小姐”。也許,是天生的紳士風度使然吧。童馨兒對托馬斯蠻有好感的。
“你習慣喝咖啡嗎?”托馬斯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