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豔陽天。
人成雙。
***
“我說二小姐呀!你有沒有窩藏秦兄弟在被窩裡,京裡來了人找他…”
慘叫聲在門被推開的剎那像殺豬般的揚起,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遇到什麼滅門慘案,哀戚地連路過的水鴨都跌了一大跤,不解地東張西望。
向來沒啥正經的何處雨就愛胡鬨,一張嘴葷素不忌地隨口嚷嚷,直接闖進房裡,從不顧忌是否會看到不該看到的事。
主子率性,奴仆同樣不拘小節,當他開玩笑來尋人時不曉得一語成真,迎麵而來的竹枕正好替他整整型。
顴骨太高的人通常命不好,要打扁一點。
“呢!嗬嗬…我走錯房間了,秦兄弟請繼續。”咦!不對,他床上怎麼會有女人。“啊!你背著二小姐偷人,這下你死定了。”
秦關雷冷哼地將被褥拉高蓋住枕邊人。“你想來抓奸還是趕去通風報訊。”
“這個嘛!我考慮考慮。”何處雨頗為認真的思索著。
知情不報他會死得很慘,奸情…詳情上報一樣不得善終,那麼他是該提不提呢?
“我建議最好彆說、你還有三百多筆款子還沒算,你將會非常的忙碌。”忙到沒時間碎嘴。
“說得也是,男人難免一時空虛的時候,我了解,我了解。”他不住的點頭,不定的眼神像是要探知錦被下的嬌軀是誰。
真是太大膽了,偷人偷到玉壺山莊來。敢情活得不耐煩想早點找閻王下棋。
但是他又有點佩服,秦兄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帶上床,要是他沒誤闖有誰知曉,這功力猶勝身為神盜的他,神通廣大連人都偷。
唔!好像有什麼事被他忽視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了解個頭,飯桶。”吃裡扒外的家夥。
錦被下傳出女子低嘲的聲音,他竟覺得有幾分熟悉。
“秦…秦兄弟,你的那位…呃!朋友是不是可以介紹-下?”奇怪,怎麼一陣冷意襲上他的背。
“不可以。”秦關雷沒得商量的拒絕。
“所謂江湖兒女當不拘小節,就算是交個朋友吧!日後見麵好留個情。”至少趕儘殺絕時給她個痛快,省得活著受折磨。
“你跟她不必談交情,她是我的。”秦關雷語氣不悅地表現出對懷中人的重視。
哎呀!秦兄弟真的完了。“你要想清楚呀!二小姐的手段可是非常人能忍受,你千萬彆讓她知道你有女人。”
慘字難寫了,他要怎樣掩蓋才不會被人發現。
“心兒她…咳咳!會體諒的。”他很同情他的下場。
睜大雙眼的何處雨驚駭的一瞠。“你腦子生了惡症呀!二小姐不打斷你全身筋骨才怪,她要是懂得體諒烏龜都會飛了。”
“是嗎?”清冷的女音再度傳出。
他想都不想的回答,以為是秦關雷悶著氣的聲音。
“你要趕緊逃!逃得越遠越好彆被她抓到,最好隱姓埋名蓄起大胡子,二小姐的心狠手辣我可是見識過,想活命就不要回頭。”
“雨哥哥心地好生善良,這麼為朋友設想,令小妹十分感動。”她感動,他就該痛哭流涕。
“雨哥哥…”不會吧!他沒走錯房。
那麼被子底下的人是…他不敢再往下想,雙腳非常合作的往後退。
“彆急著走呀!咱們好好聊聊你所知道的一時空虛如何?”瑩白小手自錦被下伸出。
“心兒,把身子遮好。”她就是不安於室。
秦關雷溺愛的一喚像是宣判了何處雨的死刑,他兩眼一閉地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僵著四肢不敢亂動,隱約聽見窸窸窣窣的拉被聲。
不用說一定是秦兄弟怕二小姐著涼,所以刻意將她包得密不透風,因此他什麼都不會看到,他絕對不會冒著斷頸的危險去窺視二小姐的寸膚寸肌。
雖然他曉得二小姐有多美,絲毫不輸豔冠天下的大小姐。
“好麻煩呀你,想悶死我不成。”甫由姑娘成為女人的玉禪心滿臉嬌豔,小小的埋怨秦關雷保護過度。
他還是不嫌煩地將她裹得隻露出一張臉。“我可舍不得悶死我的好娘子。”
她是他的妻了,由裡到外都是他一個人的。
“哼!你弄得人家好疼吶!我好不甘心哦!”男人多占了一層便宜。
“第一次嘛!下回就不疼了。”他是心急了些,難免讓她難受了。
“最好彆誑我,否則我會讓你更疼。”天哪!可真累人。
“男子不會因此事而疼,待會命人抬桶熱水讓你浸浸身,感覺會好過些。”秦關雷好笑地握住她輕捶的手。
她一聽又拈起酸來。“你有過很多女人嗎?怎麼對女人家的事這麼清楚。”
“呢!年少的荒唐事就甭提了,我現在心裡隻有娘子一人。”過往風流如雲煙,他已經想不起曾有過的女子麵容。
兩人旁若無人的談起私密事,句句露骨讓人麵紅耳赤,耳根泛紅的何處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乾瞪眼的看看自己的鞋尖。
但是越來越叫人臉紅的話題實在不好有第三人在場,因此他自作主張的往後挪一步,再一步,一步、…
眼看著就要跨出房門口,他正沾沾自喜逃過一劫,背後一道催魂的聲音響起——
“你要去哪裡?”
***
洛陽城外一間簡陋竹廬內,有一書生笨拙的生著火,半濕的柴火讓屋內彌漫著白煙,灶上的白粥清澈如水,半生不熟微帶焦味。
看不出是煙熏的或是有感而發,他眼角竟掛著不輕流的淚滴,昔日淨白雙手粗糙不已。
過慣了錦衣玉食、婢仆如雲的生活,此刻他才迫切的了解到百無一用是書生所含何意,豪門的富貴叫他忘了聖賢書的教誨,如今落得三餐不繼,幾近斷炊的窘境。
遙想過往他是太不知足了,四書五經在手不懂得上進,浸婬在富家少爺的美夢中,以為左擁右抱便是未來的情境,從未考慮到生計問題,當錢財自會由天滾滾而下,他隻要坐享其成就好。
一直到成親當日他還妄想著一箭雙雕,既得姐姐的溫柔又有妹妹的能乾,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但是就是太貪心了,錯估未婚妻嚴以待人的性情,或者說優裕的生活使人產生惰性和自大,導致今日的下場。
剛一開始他也怨過她的無情,不甘心蟄伏於一方小天地過著安貧日子,一切所需都仰賴他人的救濟,常有時不我予的感慨。
不過他真正融入平凡百姓的生活才知道一件事,原來玉壺山莊的壯大並非來自祖蔭,而是由一介女子運籌帷幄獨力撐起,想想他都自覺汗顏。
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靠未婚妻拋頭露麵營商養他,實在是一件極為可恥的事。
一望棲身的簡廬,耿西寧悲從中來,好不欷籲。
“西寧哥、西寧哥,你在不在家…”
一聽見春水般細柔輕喚,嗆聲連連的耿西寧連忙拉起不算臟的袖口一拭眼角,放著一鍋清水似的白粥不管快步走出。
自從他離開山莊以後,也隻有芙蓉表妹和二姨娘會來探望他,並不時送來米糧和銀兩助他暫以度日。
隻是她們從不曾入內,雖然兩人口中說著是避嫌,但他很明白是因為房舍簡陋,所以她們不願進屋以免臟了一身華服。
“芙蓉,你來了,近日可好?”客套的問安是他了解到她並未如想象中溫婉柔弱。
以前的他隻看見她的美貌而沒看進她的心,現在想想實在膚淺。
一張玉容布滿愁苦的走近。“不怎麼好過,以後怕不能來看你了。”
“嗄!為什麼,石家的人要來接你回去嗎?”終歸是有情的,他不免擔憂的輕問。
“唉!誰理石家那口子人好壞,我是指莊裡有人要讓我好看。”玉芙蓉說時眼神泛著怨恨。
他微微一驚她眼底的恨意。“你是玉壺山莊的大小姐,誰敢給你臉色瞧。”
“除了玉禪心那小賤人還能有誰。我絕饒不了她。”一莊不容兩朵名花,她才是獨傲百花的花首。
“人要修口德勿造業障,你怎麼能叫自己妹子小賤人。”她也未免變得太驚人了。
以前的她不是這個樣子,印象中的小表妹是溫雅賢淑,說起話來輕輕柔柔,嫻靜端莊不出惡語,為人和善地像朵需要嗬護的水中芙蓉。
曾幾何時她多了挑剔,舉止妖媚,不平於自身的際遇,甚至主動的迎合他,不畏世俗眼光與他在一起。
起先他是受寵若驚的接受美人投懷送抱,畢竟有幾人能拒絕得了如此絕色,難以自持與她共赴,背地裡譴責心妹的冷漠無心。但落魄之後驀然明了,她之所以對他百般討好是想和心妹彆苗頭,借此提升自己的地位,好成為當家主事者。
“西寧哥你不愛我了嗎?你不恨她無情的舍棄了你…”嬌語軟言,玉芙蓉攝魂似提醒他心頭的痛處,身軀如蛇般依偎向他。
“呢!我…”說不怨不恨是自欺欺人,畢竟他不是聖人。
“人家一心一意的隻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會忍心不幫我吧?”
她一定要讓那賤人好看。
“幫你…”一陣女子幽香襲來,他有些迷迷糊糊地想起她渾圓豐挺的粉嫩椒胸。
“咱們是離不開彼此的,你也想趁機扳回劣勢回到以前舒適的生活吧!”徐徐蘭芷香氣輕逸檀口。
頗為心動的耿西寧有些意亂情迷。“你有法子讓心妹改變初衷?”
“心妹?”她眼底閃著寒芒。“何必要她改變呢,讓她消失不是更能成全我們?”
“啊!你說什麼?”他渾身陡地一震,宛如一桶冰水直淋而下。
她…她到底說什麼,不會是想…
玉芙蓉將不悅化為一抹魅惑的微笑,沒人可以逃開她。“相信我,榮華富貴就在你一句話,端看你配不配合。”
他眉心籠上一片黑雲,再一次懷疑起自己認不認識眼前的女子,心底的不安竟是如此強烈。
她是溫婉可人的玉芙蓉嗎?
沒人可以回答他,風靜如死湖。(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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