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爭先神秘一笑,回道:「若虛,妳若是不甘願,大可讓他回來,他既然於此,想必知道咱們身分,也沒必要瞞著他不可。」他這一口「若虛」叫得親熱,親暱之情,不言而喻。
袁昊認識他甚久,從不曾聽他這麼叫過彆人,猛地背脊一涼,渾身打個冷顫。
可李若虛卻是嚇了一跳,隔著鐵門,驚忙道:「不能,不能!絕不能告訴他。」
都爭先道:「這是為何?」
若虛支吾其詞,道:「他……他,不能讓他知曉二位身分,他不是本閣之人,並不是協力者。」
都爭先先是一愣,旋即臉上微緊,道:「他不是協力者?那他是誰,李櫃主可知道此事?」
李若虛並不答,過了良久,才唯唯諾諾道:「他……他……他是……」這「他」字重複幾次,就說不下口。聲音中似有幾分無奈,幾分愁然,且漸低漸沉,最後又不聞話聲。
都爭先心中愈發難安,當聽得李若虛反應,隻覺腦中嗡得一聲,腦袋一痛,連退了二步。他眼盯前方,明明李若虛就隔在鐵門之外,可彼此之間,彷彿被一條深壑隔得老遠,如天南海北,甚麼也看不清楚、聽之不得。
那趙公子既非絕千閣弟子,又不是李若虛本家之人,為何能隨意出入絕千閣牢房,又是誰同意那趙公子這般肆無忌憚?箇中緣由,都爭先豈能不知?
他腦筋轉動,臉上流露怒色,道:「妳、妳們……若虛小姐,絕千閣這是何意?」
李若虛久久沒有應答,這時隻聽喀啦一聲響,鐵門緩緩打了開,亮光完全罩了進來,但見一道倩影走了進來。
李若虛左手提燈,長及蠻腰的褐發,緊致裝束透著穠纖合度的身姿,可一張瓜子臉略帶陰色,柳眉微微豎起,身後並無任何隨從。
袁昊、都爭先都微微一驚,原來方才聞得數道腳步聲,除了李若虛外,全都是那趙公子的人。
李若虛目光一低,不敢向都爭先瞧去,將手中燭籠燈輕輕放下,手撫在袁昊背脊,飛快點了膻中穴、啞穴,解開封穴。她轉頭過去,見都爭先始終瞧著自己,隻好道:「那位……那位趙公子乃當今大宋晉王的小王爺。」
袁昊穴道解了開,登時一躍而來,本想回頭撲往都爭先,和他拚命一把,但聽得李若虛這話,不由吃驚,忖道:「那趙公子,竟是大宋的小王爺?」
隻見都爭先不由吸了一大口氣,臉上接連數變,從驚駭到失望,從失望到憤懣,神色凝重,兩眉倒豎起來。他心思刁狡,剛聞此話,就明白是怎地一回事,闔眼片刻,猛然一睜,嗓子顫抖著道:「妳們絕千閣,這是何意?回答!」
聲音剛出,這「回答」二字,聲若轟雷,震耳欲聾,整個地牢嗡嗡齊響,晃動不停。袁昊、李若虛二人齊齊大吃一驚。都爭先這喝聲,分明是極為狂怒之下,而使用了內力。
這些年相處下來,袁昊從未見過都爭先像這般發怒,而且怒火還是直指一名女子,當下本欲勸說幾句,都爭先目光隨意瞟來,怒氣難擋,雖是即瞟即過,可已嚇了他好大一跳。他卻不明白,李若虛方才那話,所代表意義,實非甚麼簡單小事。